五十四 十三个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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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照射在元东州的土地上,劫后余生的人们纷纷走上街头,自发清理城里的尸体。

    昭月与精精飞到元东城西门口后,便一路走进了城。

    百姓看他们眼神不再惊惧,也不再一个一口妖怪,甚至有些愧疚的躲避他们的目光,主动让出道来。

    瘦了十多斤的中年妇女提着菜篮子站在巷口,与他们打了个照面,想说什么又没说。

    路过首饰店,站在首饰店门口的老板看着他们犹豫良久......对着精精和昭月的背影,默默行了一礼。

    眼睛红肿的白衣女子与昭月擦肩而过,微微欠身。

    她身后跟着的菊儿,顿住脚步,飞快地说了一声‘谢谢’,赶紧追上白衣女子,走几步又回头看,直到进了寿材店。

    ……

    高楼上,花不负背靠阑干,席地而坐,精疲力尽又有几分大彻大悟的模样。

    看到精精和昭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眼前,花不负平静至极,“在下花不负,两位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精精,“其他人去哪儿了?”

    花不负缓缓道来,有气无力,“白成英、易森高、李元胜都死了,关恒......死的很惨,如果不出意外,李世莲也不可能逃脱。”

    “至于方尧,吴生安送她回去了。”

    很明显,花不负就是在这里等他们的。

    “李世莲都做过什么?”昭月数了数寄魂珠里的魂魄,又和精精在城里转了一圈,发现这些魂魄的躯体或成白骨,或溃烂腐败,根本无法还阳。

    最重要的是,有十三个魂魄少了命魂。

    命魂知肉身一切善恶,是要入冥界的,没有命魂便不能轮回。

    花不负,“他与瘟魔路之平勾结,拐骗元东州及附近几个州的平民,按期送到指定地点,以此换取上品灵石、瘟魔支持。”

    虽然是早就知道的事,但不妨碍精精嘲讽,“也只有你们人才会把同类当牲畜对待。”

    不像他以前做妖王的时候,都是直接把对方捶死。

    花不负眼里突然多了点委屈,“我、方尧、吴生安从未参与此事。”

    “为什么?”昭月可不觉得这三个人有多善良。

    花不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总感觉李世莲一直都在防着我。”

    精精与昭月对视一眼,原来不是不想参与,而是别人不让参与。

    “方尧虽爱财如命,但到底是女子,总归是心软的,不愿自己及手下之人沾惹这些买卖。”

    昭月心道,这跟心软没关系,是人的底线。

    “至于吴生安,大约是过于耿直吧”花不负下意识地看着精精。

    看我干嘛?精精有些不服气地说,“还有呢?说点我们不知道的。”

    花不负脸一僵......我怎么知道你们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除了瘟魔以及昨天在城里与姑娘打斗的那位高人,我猜,李世莲还有一位合作对象。”

    我晕了......昭月问,“你是怎么知道?”

    “一个月前,方尧在卖给我的上品布里掺杂了一些劣质布料,我上门理论她却拒不承认,于是我去找李世莲主持公道。”

    “我在他府上差不多等了两个时辰,李世莲才出来见我。”

    “原本我很生气,可他一来,我却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花不负长期混迹在各种女人中,对气味及其敏感,当时就起疑了。

    精精,“有多奇怪?”

    花不负默默想了一下,对精精说,“就跟阁下身上的味道差不多。”

    昭月眼神一凌,对上同样目光波动的精精,他居然能闻出妖气?!

    还是一个大妖的妖气!

    “后来”

    “等等”昭月打断花不负,“你是怎么闻到的?”

    花不负伸出手,摊开手心,将暗沉无光、普普通通的玉佩给精精和昭月看。

    “我七岁时随家父外出经商,途中遇到一妇人落水,让仆从救起了她,她便给了我这块玉佩作为报答。”

    “并嘱咐我日日佩戴。”

    “父亲知道后,将我大骂一顿,随手丢了这玉佩,说它一文不值。”

    “我偷偷捡了回来,把当做玩具收藏起来,起初也不当一回事。”

    “不想后来每每因它逢凶化吉,于是便将这玉佩贴身佩戴。”

    花不负还记得小时候在郊外遇见了蛇,一起玩的朋友都被咬了,只有他没有被咬。

    父亲的小妾设计陷害他,在假山上做手脚,他爬上去摔下来,原本必死无疑,却不知道怎的,就砸死了突然跑过来的小妾儿子。

    “昨日......也是因为它,我才没有像那些人一样。”

    那些人,指的是死在昨晚的元东州百姓。

    何止是逢凶化吉啊......昭月暗叹花不负的老爹不识货,这个玉佩牙根儿就不是玉佩,而是‘沉光’。

    白虎一族的法宝。

    只是看样子还处于封印状态,力量发挥不出十分之一,所以是‘玉佩’模样。

    看昭月不再纠结这个话题,精精接着问,“在李世莲身上闻到奇怪味道之后呢?”

    “昨日我在关恒身上也闻到了类似的味道,只是他似乎做了隐藏,气味比李世莲身上的淡很多。”

    昭月:这也就是说,除了那位三年前在石城出现的‘神秘人’,现在又多了一个‘神秘妖’。

    真是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废脑子。

    她有脑子,但是不想用。

    像精精一样,一拳打死一个或者几个多好。

    “待会儿需要你跟我们回去一趟,放心,不会有任何事,只是需要你辨别一下气味”昭月能想到,排除‘神秘妖’在不在冲阵营的最简单方式,就是辨别气味了。

    花不负犹豫了一下......默默点头。

    昭月,“精精,你回避一下。”

    “好”精精转瞬飞离高楼。

    花不负,“姑娘是想要这个玉佩?”

    “我会给你相同功效的宝物作为交换”昭月说的‘相同功效’,指的是逢凶化吉、延年益寿之类。

    ‘沉光’真正的价值,她可给不起。

    花不负扶着墙站来,摇了摇头,“我不要宝物,只想问姑娘几个问题。”

    昭月默认。

    “那位高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他的帮手都是来自哪里?为什么要引冲阵营到元东州?”花不负不是有特别的想法,只是觉得不甘心。

    昨日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觉得,他们这些所谓的州主、家主,在那些高人以及昭月眼中,可能连蝼蚁都算不上。

    所以,他想求个明白。

    昭月瞬间就想到了王宣令,“花家主可知,难得糊涂?”

    花不负在昭月眼中看到了警告......算了,比起‘求个明白’,还是‘活着真好’重要。

    “那元东州的地气为何会外泄?以后还会不会出问题?”

    昭月松了一口气,花不负要是继续执着下去,她就得消除他的记忆了,“因为地火异动,不过问题已经解决,以后不会再出现类似的问题。”

    王宣令变成的小胖子八成已经把‘烽尘’据为己有了。

    真是贪婪......又很让人欣赏~

    花不负稍放心一些,“那......为何他们会死?”

    花不负不是什么也没有做,吴生安和方尧醒过来之后,他立马就遣人去城里打探了一番。

    结果发现,不是所以昏死的人都醒了过来。

    有些人死的......连完整的尸骨都没有留下。

    他是有玉佩逢凶化吉,可别人呢?

    不可能每个人都有跟他一样的奇遇吧。

    七色石曾说,他不止在元东州百姓的内体种下了煞气。

    昭月猜,应该还有一种因人而异的‘恶’。

    一旦触发,就会置人于死地。

    比如关恒,为了活下去拼命奔跑,他体内的‘恶’就转化为了一种攻击,摧残了他的脏腑。

    比如七色石用煞气侵染昭月的时候,她受七色石思绪影响,内心的阴暗面被放大了很多很多倍。

    要不是后来王宣令鼎力相助,她真有可能变成行尸走肉的杀戮兵器。

    不过这个解释起来,就麻烦了。

    昭月想了一下,反问,“花家主应该也通过吸食‘七情六欲’提升过功力吧?”

    花不负直言不讳,“说来惭愧,此物...由李世莲负责贩卖,在元东州如同美酒,我自然是吸食过的,只是除了李世莲,很少有人能够吸食到最纯的色欲。”

    昭月有点理解七色石了。

    怪不得他那么恨元东州的百姓,感情李世莲不但与瘟魔勾结压榨他的价值,还把他当赚钱工具。

    不过理解,不等于赞同,七色石死的不冤。

    “七色石的色欲里夹杂着煞气,通过吸食,这些煞气潜藏在筋脉血肉中,会将自身的‘恶念’放大数十倍,被强行抽离之时,煞气与‘恶念’多的人,就会死的很惨。”

    简而言之,没有死在昨日的元东州,都不算太坏。

    当然,也有部分人可能是因为太穷,买不起这种如同美酒的七情六欲。

    这就叫做富贵险中求,贫穷保平安。

    花不负庆幸中带着点惋惜,“怪不得关恒......不过,在下还有一问。”

    昭月轻嗯一声。

    “元东州历代州主、家主都有吸食‘七情六欲’,为何不但不能长生,功法也......和正常修炼的人没有区别?”

    花不负仔细研究过,别说是号称修行四十年的白成英,就是低调修行了一辈子的易森高,也老得离不开手杖。

    昭月心说,因为你们的修行方法都是承至七色石啊,而七色石的本质是石灵。

    他的方法,怎么会适合你们。

    “任何外物对修行来说都只是辅助而已,过于依赖外物而忽视了本身的努力,甚至不努力,当然没有用。”

    就好比竹篮打水,你就是给它放大海里,也是没有用的。

    不但没用,还会被泡烂。

    花不负再无疑问,拱袖一拜,“烦请带路。”

    ......

    类撤了笼罩地气的阵法,安置好冲阵营余下的妖后,在正堂里一等精精他们,就是一整夜。

    好不容易,鸱鸟和嘻嘻回来,精精却没有一起回来。

    又等了两个时辰,精精回来了,昭月却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再等了半个时辰,昭月回来了,却带着一个人。

    “头儿”昭月抱拳低首。

    两旁的妖友们开始叽叽喳喳。

    “怎么还带了一个人回来。”

    “大头这不是存心给大家伙添堵么。”

    “就是,我现在看到元东州的人就来气。”

    “哎,大头身上的气息好像不一样了。”

    “对啊”

    “但是感觉更丑了。”

    “是啊,怎么会有这么丑的姑娘。”

    “咳”类轻咳一声,打断诸妖的交谈。

    又看了看昭月身后蒙着眼的花不负,有什么话很难说出口的样子,“你......”

    “我已经封闭了他的感知,大家可以放心”昭月说完,心里补了一句除了嗅觉之外。

    类站起来,要行礼道歉。

    昭月当即止住,“不必,今日大家都在这里,有什么就摊开说吧,不过要劳烦各位再等一会儿。”

    类顿了顿,有些尴尬地坐下。

    精精给了昭月一个坚定的眼神,表示不管发生什么,他都站她这边。

    嘻嘻也是一样。

    鸱鸟看了看类,又看看昭月,都是兄弟,有点为难。

    其他战友干脆左顾右盼,低头挑指甲抠脚,不与类或昭月产生眼神交流。

    可坐了一会儿,大家又都坐不住了。

    类叹了一口气,正要说什么,突然有魔族的气息靠近。

    “准备战斗!”鸱鸟一声喊,大家噌地站了起来。

    昭月赶紧拿手压一压,“放松放松,他们是我找来的。”

    “下次早点说。”

    “就是,差点没收住爪。”

    精精眉头一皱,“他们?”

    路安杵着拐杖,和黑魔将一起出现在了门口,鞠了一躬,“诸位放心,春枫城已无力再战,我来也只是给大家一个交代而已。”

    或戒备,或轻视的目光中,路安瞬移进来,坐在右边最末的位置上。

    他其实是有些法术的,只是之前有七色石在,不敢施展罢了。

    随着类收回自己的目光,诛妖也都嘀嘀咕咕地坐回原位。

    昭月开始整理元东州之战的整个脉络。

    “木白一党与并封早有联系,甚至可以说是并封的下属。”

    “十三年前,麒麟山刺杀案之后,他们四个便在并封的指使下,逃到了元东州。”

    “先是博得了州主李世莲的信任,然后借地气外泄之故,诱鱼胠与寓鸟到了元东州,将他俩擒获后,又引冲阵营来此。”

    有不明白其中缘由的妖友看向类。

    类点点头,“是这样。”

    并解释说,“李世莲听信了木白一党的谗言,要抽取胠和寓鸟妖力、妖丹练长生药,我...别无他法,选择与七色石合作。”

    堂上当即一片哗然。

    “原来真是头儿做的。”

    “嘿,我早跟你说了,你还不信。”

    “谁,谁会想到头儿居然真会做这种事啊。”

    “昨天鸱鸟他们就是因为这个,在城楼上跟头儿打了一架。”

    “那我们死了那么多兄弟,岂不是......”

    妖友们看类的眼神,多了些不解,难以置信,仇恨......

    比较冲动的,还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齿。

    不小的妖气波动卷得花不负差点跪在地上。

    昭月一挥手,用灵力罩住花不负。

    后者顿感身上的压迫感消失不见,朝前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等众妖都口头发泄的差不多了,类才说,“幸好最后,精精、嘻嘻、鸱鸟阻止了我,才没有铸成大错。”

    类也是事后才想明白。

    如果他真的不顾一切的毁掉了集令,解散了冲阵营,各位弟兄才是真的一点活路也没有了。

    只是如今冲阵营伤亡过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那鱼胠和寓鸟?”有妖友问。

    类看着说话的妖友,“伤势很重,但性命保住了,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

    嘻嘻愧疚且难过地低低头,抢到瓶子之后,他看过一眼,鱼胠和寓鸟现了原形,缩小了数十倍,奄奄一息的躺在瓶子里。

    气氛一片沉默,大家想怪,又不知道怪谁。

    看着类的目光里,更多了一些无可奈何的理解。

    “大头,七色石呢?”这句话是精精问的。

    右边末位的路安右眼一亮,猛然挺直了背。

    他旁边的黑魔将,心跳也扑通扑通地快了好多,两眼放光的期待着呼之欲出的答案。

    昭月一脸淡然,“我杀了他。”

    路安全身一松地靠着椅子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说不清楚是难过,还是高兴。

    “哈哈哈,大头厉害!”

    “大头真勇!”

    “死得好!”

    “总算有件好事了。”

    ......

    类并没有被这个消息冲昏头脑,“木白一党呢?”

    额......昭月有点语塞,她当时为了给冲阵营正名,是当着城里百姓审问的木白。

    之后便去追七色石了,类只要在城里一打听,就知道木白没有当场去世。

    说他们全死光了,肯定不现实。

    可要是说被王宣令带走了,类怕是要拼着性命,也求个清楚明白。

    而我又打不过他。

    “嗯?”类发出了一个疑问的鼻音。

    “自然是被我杀了”一道光从屋外飞了进来,落在昭月旁边。

    噌!大家高度戒备地弹了起来。

    类眼中的敌意更是要渗出来一样。

    王宣令环顾一圈,笑得和善,“将军不必如此紧张,我只是来传尊上口谕的。”

    类静默片刻,勉勉强强地单膝跪下,众妖亦然。

    王宣令瞥了瞥独独站着的花不负,“传尊上口谕,冲阵营守城有功,特赐千年莲子、金羽、散魂鞭、冰琉璃、墨花等等若干,还望众将士好生休养,再接再厉。”

    “谢尊上”类毫无波澜地起身。

    众妖也一脸‘切,谁稀罕啊~’地起来。

    然后王宣令一挥袖,包括昭月在内的大家,眼睛都直了。

    类看着座旁桌案上堆成半人高的赏赐,面上多了几分喜色。

    这这这......很难不心动。

    “哇~”嘻嘻更是直接惊喜得出声。

    然后被精精瞪了一眼,传音说他没见识。

    但嘴角不争气的眼泪出卖了精精。

    鸱鸟扑扑翅膀,安耐不住地想上去抢了。

    王宣令,“若无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宣令大人且慢”类赶紧叫住王宣令。

    “将军还有何事?”

    类看了看妖友们,“请借一步说话。”

    经过昭月旁边的时候又说,“剩下的事你来处理。”

    昭月微微颔首,待王宣令跟着出去了,看着搓手舔嘴、迫不及待的妖友们,略有点头疼,“把千年莲子、金羽留着就好。”

    “刷!”一阵旋风扫过,主位桌案上的赏赐只剩下了两个盒子。

    常年体热的妖友一,“哎呀,这冰琉璃正好给我凉凉身子。”

    妖身巨大、破坏力极强,但速度较慢的妖友二,“这墨花正好拿来提升速度。”

    “啪啪”用散魂鞭抽了自己两下的鸱鸟,“不错不错,三下就能打得敌人魂不附体~”

    嘻嘻把一颗火丹放进嘴里,顷刻喷出一阵烟来,“哇,感觉更快乐了~”

    轻若无物的手套被精精戴上后,立马消失不见,“我感觉我现在能一拳锤死一百个敌兵。”

    “诸位”路安淡淡发声。

    妖友们各说各的,就当没听见。

    “诸位,我想负责元东城的战后重建。”

    讨论的声音小了一些。

    昭月不得不接一下话,“想清楚了?”

    战后重建,不止是修修补补那么简单,还有民生的恢复,土地草木生机的培养,罹难者家属的安抚......

    路安点点头,“我还会释放春枫城中所有的人族奴隶和战俘,帮助有需要的人建房修屋,修路塔桥。”

    大家停下来看向他。

    “冲阵营的损失我无法偿还,但会用我一生来弥补,我父亲给我留下了很多东西,诸位看上什么便拿什么吧。”

    昭月与妖友们纷纷收敛了气息,极致的静,衬得路安的声音无比清晰。

    “只求诸位,不要为难春枫城里的魔族子民和昨日溃逃的...残兵败将。”

    路安起身,止住要扶他的黑魔将,艰难又滑稽地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头。

    泰然,无惧,丝毫不觉得屈辱。

    那些轻视的目光,也被震撼和钦佩取而代之。

    昭月一下就想到了第一次见到路安时,他那纨绔嚣张,不可一世的模样。

    被妖友们三两下就打得丢盔卸甲,一边被魔将拉着跑,一边吱哇乱叫地责怪魔将没有保护好他。

    但如今,他却成了春枫城名副其实的主君。

    昭月扶起他,“好。”

    ......

    类回来的时候胸骨都是塌陷的,皮肤露出的地方满是见骨伤痕。

    幸运的是,已经在复原了。

    至于发生了什么,大家心照不宣。

    不,没有大家。

    只有一只打瞌睡的鸟东西。

    类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踹醒鸱鸟,“千年莲子和金羽呢?”

    这两样东西正好可以用来治疗鱼胠和寓鸟的伤势。

    鸱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啊~放回你房间了”。

    “精精呢?”

    “得了新的宝贝,打架去了”鸱鸟伸了个懒腰。

    “嘻嘻呢?”

    “打架去了。”

    这群妖怪,完全都没有挫败感吗,“其他兄弟呢?打架去了?”

    鸱鸟意味深长地看着类,“知道你还问我”说完就往外边去。

    “你也要去打架?”

    鸱鸟摇摇头,表示,“刚死了那么多兄弟,我怎么有心情打架。”

    类感到一丝欣慰,总算有个靠谱的了。

    “我去看他们打架”鸱鸟整张脸都写满了,‘都是为了等你,才错过好多精彩的打戏’。

    类,“......”

    一晃而过的失重感后,花不负重新找回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一起回来的,还有除嗅觉以外的四感。

    花不负摘下蒙眼布,稍稍适应了一下,眼前的景象就恢复了正常。

    他们正站在花府的后院。

    “怎么样?”昭月问。

    花不负摇摇头,表示他没有闻到相同的气味。

    意料之中的事,要是那么容易被找到,‘神秘妖’也不用藏了。

    “多谢”昭月转瞬告辞。

    “嗯?”花不负盯着眼前的空地一愣。

    “老爷?!太好了,您没事啊?”小妾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然后一阵小跑扑到他怀里。

    “太好了太好了,奴家还以为你,呜呜呜......”

    花不负拍着小妾的背,轻声安慰她,“好了好了,我不是没事吗,别哭了,再哭小心妖怪来抓你~”

    哭声一滞......小妾粉拳捶花不负胸口,“老爷你讨厌啦,怎么,怎么能开这种玩笑。”

    “好好好,不开不开”花不负连忙给小妾擦擦眼泪,“其他姐妹......怎么样?”

    小妾水汪汪的眼睛里似有柔情万千,说话也娇滴滴的惹人怜爱,“老爷放心,姐姐们都没事,只是府中下人死了几个,你又一夜未归,真是吓死人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花不负放下悬着的心,揽着小妾朝长廊那头走去。

    小妾冷不丁回头一看,“哎,老爷你怎么还是这么粗心大意?”

    “嗯?”花不负一头雾水。

    小妾回身去拿上石桌上的一个盒子给花不负,“咯。”

    花不负打开盒子一看,里面赫然是一盒子他从未见过的珍珠。

    盒盖内面还有八个字。

    【慎言慎行,家宅平安】

    昭月在元东州上空盘旋了一会儿,择了一处秃顶的山峰落下。

    正要拱手一拜,王宣令却阻止了她,“哎,你已是上仙,与我同级,不可再如此。”

    那行吧,昭月昂首挺立。

    额......王宣令突然有点不适应。

    转而又得意且炫耀起来,“我刚才与类打了一架,短时间内,他不会再有任何问题。”

    昭月看了看光秃秃的周围,“看得出来。”

    “你的命星已起...有些事以后不要再做”本来王宣令不想说的,奈何昭月之前给得实在太多了。

    这意思是说,谷神对我比以前更关注了?

    昭月突然觉得‘慎言慎行’四个字更适合自己,“我明白。”

    “你今日为何会带花不负到场?”王宣令。

    昭月当即把少了十三个命魂和‘神秘妖’的事说了一遍。

    王宣令听完沉默了好久。

    “宣令大人若是不方便说,便当没有此事吧”昭月表面给台阶,实则在试探。

    王宣令笑笑,“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你可知道没了命魂会怎么样?”

    昭月心道,想考我?

    那就不得不展示一下了,“人死后命魂会再入因果之地,冥界会根据命魂显示的生前作为,给予相应的惩罚,或安排其轮回。”

    “到投胎之时,有命魂住胎,才会生出新的七魄。”

    “没有命魂,便没有新生。”

    昭月庆幸丢失的命魂不算太多,还不足以扰乱阴阳秩序,不然自己小命不保。

    王宣令再给昭月提供一个思路,“那你可知命魂残缺之人会如何?”

    “命魂残缺......”昭月低头细想。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为天魂、地魂、命魂。

    其中,命魂主天冲、灵慧、气、力、中枢、精、英七魄,命魂残缺,七魄自然受损。

    比如气、力二魄虚弱,人会常常生病,需长年用药脱固,以阻止二魄继续发散。

    当然,如果惊吓过度,就算七魄完整,也会魂飞魄散,当场去世,比如李元胜。

    再比如,没有灵慧,就会成为满大街乱跑的傻子。

    这样的话,要寻找丢失的命魂,就可以从......昭月眼神一亮,茅塞顿开。

    “神仙只有命魂与元神,妖族除命魂之外,还有妖灵与内丹,而七魄是人族独有的。”

    “缺少七魄中的任何一魄,都会呈现出非常明显的缺陷。”

    “同理,七魄中任何一魄过于强大,也会在某一方面呈现出显著优势。”

    王宣令听得连连点头,没有半点打断昭月的意思。

    昭月继续,“而人族的命魂很难用来修补神仙或妖怪的命魂。”

    “所以......只要知道这十三个命魂的肉身,在生前各自擅长什么,他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点,便能确定需要修补命魂的是什么人了。”

    王宣令,“不错,不过,你不觉得这个范围依旧很大?”

    除开人界,散落在八荒之中的各类人族也不算少了。

    “我自有办法分辨”昭月信心满满的表示。

    王宣令依旧笑得和善,“那我便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