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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江大半小时路程,珑山路,一座茶山环绕的小村落。
典型的江南民居,白墙黛瓦、整齐划一,沿路枫叶一地金黄,美不胜收。
出租车停在村尾一处僻静的山坡前,沿着青石板阶梯上行,途中经过几座外观精心装饰过的民宿,来到夜明家。
黄一峰傻眼了。
“明哥真是我明哥,土、豪、啊!”
一幢独门独户带小院的三层建筑,粉皮墙、原木门,大面积落地玻璃;
篱笆边种了不少花花草草,老式抽水井和磨盘做的茶台,处处都透着一股文艺小清新的气质。
这可是距离市中心仅半个多小时的城中村,在这样一个出则繁华居则宁静的地段,拥有这么一栋房产…
赢了啊,还奋斗什么?!
“月租一千,水电各半。”
夜明打开大门,将行李箱推进去,么得感情地掏出手机:“微信、支付宝还是银行转帐?”
黄一峰摘下双肩背,放到客厅靠墙的沙发上,一脸谄媚地笑着凑上前去:“千万土豪还在乎这一千两千的…”
“先付三个月。”夜明指了指手机。
黄一峰就是故意逗乐,并非真在乎几千块。
他很清楚,夜明在某些方面有着一种近乎冰冷的程式化。
软妹币和游戏币,兑换率相当于10000:1,夜明可以眼都不眨地直接送给他。
若说第一次那38金币,是在不知道这么值钱的情况下随意给的,可昨天确认兑换率后,夜明仍旧想都没想就划了150金币给他。
这相当于是150万现金啊!
但又如何,房租该交还得交,水电该分摊还得分摊。
一码归一码,这就是夜明。
付完钱后,黄一峰来到二楼,夜明分配给他的房间。
落地玻璃窗,独立卫生间,装修以原木色为主,床品之类一应俱全。
之所以配套这么齐全,是因为房子之前租给一对画家夫妻做民宿经营了几年。半年前,夫妻俩撂挑子不干了。
就今年这特殊情况,一时半会儿租不出去,夜明自己也没怎么回来住,就保留了原来的状态。
关于夜明的父母,黄一峰所知道的,仅限于两个字“死了”。
以及,夜明父亲是位警察。
因何缘故?什么时候?一概不知,也没敢多问。
黄一峰潜意识觉得,夜明的与众不同,很可能与他父母的死有关。
在外人看来,夜明性情怪异、非常不合群。
他总能轻描淡写地把天聊死,堪称话题终结者。还经常在非常正式的场合,做出一些极其令人无语的事情。
譬如,作为新生代表,在开学典礼上作了场万字演讲。别说同学了,院长、副院长、系主任等一票领导,都差点被他当场‘超度’。
后来,系主任把辅导员说了一顿,辅导员表示很委屈,夜明同学全院成绩第一,选他当新生代表不是很正常嘛。
不,不正常。
一学年下来,药学院全院上下基本都听说过,有个名叫夜明的家伙,不太正常。
参加数独社,花了三周,出题难倒所有社员;加入棋艺社,不出一周打遍全社无敌手;
进话剧社,他把所有同学的台词全记下来,人家排练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不停地好心提醒……
申请去支教社,辅导员苦口婆心给他劝住了。
至于动漫社、汉服社、摄影、书法之类的社团,夜明没参加,因为服道化都得自己掏钱。
篮球、足球、乒乓球之类的,他倒是想,被黄一峰拼命拦下。
真的,打不过。
就夜明那张嘴,他俩不得经常一身大汉。
夜明‘优秀’的表达能力,总能让他的‘对手’如鲠在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
但其实,大多时候,夜明并非有意为之。
他可不是为了怼而怼,纯粹就是发表一下自己看待事物的角度和理解罢了。
并且,每当有人冲他口吐芬芳,他完全不会生气。
起初,黄一峰还以为夜明情绪管理比较强,后来发现,这家伙压根就没什么情绪。
黄一峰请教过心理系的一位博导,那位教授推荐给他一套测试题。
100道选择题,测试情绪波动值。
41—50分,正常偏理性;51—60,偏感性;61—70,易冲动;71—80,非常冲动;81—90,暴躁症患者;91—100,自控力缺失加狂躁易怒症。
31—40,理性偏冷淡;21—30,冷漠的旁观者;11—20,冷酷的观察者;0—10,你还是人类吗?
黄一峰测完得分70,属于有小暴脾气的正常人。
而夜明,只得了5分。
黄一峰又上网查了各种资料,超忆症患者很难与外界进行正常接触。大量的记忆信息,会令患者随时随地唤醒连锁记忆,从而失控崩溃。
夜明有超忆症,但这家伙跟网上描述的病症完全不一样,根本就看不出来有任何一丝痛苦、失控的迹象。
后来,黄一峰又对照了艾斯伯格综合症。
一种外放型自闭症,患者被喻为在自己轨迹里运行的孤独之星。
艾斯伯格患者中曾出过不少天才,有艺术天分极高的画家、歌唱家、国际巨星,还有智商超170、8岁就自学大学课程的少年。
甚至,牛顿、爱因斯坦、莫扎特、希特勒都疑似艾斯症。
不过,除了高智商、社交缺陷等能对号入座的特征之外,夜明的情况显然与这种自闭症有着较大出入。
他很热衷于参加社团活动,完全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他,奚落、谩骂之类的根本激怒不了他。
总之,在黄一峰眼里,这个不太正常的好基友,就是人群中最亮的星。
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黄一峰刚准备下楼,就听到院子低矮的木门上那串铃铛响了起来。
一个穿着一身深咖色夹克、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推门入院。
“明儿。”
正在打扫客厅的夜明,扭头看到来人,立马迎了上去:“腾叔。”
“不住校了?”中年男人边说边往客厅走去。
夜明放下手里的抹布,倒了杯茶水给中年人,很随意地回道:“融入群体生活再次失败。”
中年人接过茶杯,冲楼上示了下意,“这不是还交上朋友了嘛。”
“嗯,捡了头猪回来。”
黄一峰刚走下楼就听到这句话,不过他早就习惯了,一点都不扎心。
“胖子,这是腾叔。我同学,黄一峰。”
夜明简单为二人做了介绍。
“腾叔好!”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黄一峰一眼,笑着点头道:“你好。小伙子哪人?”
“内蒙赤峰。”
“跟夜明同班同学呐?”
“同系同级不同班。”
“哦,同个专业的,挺好。”
中年男人笑着点了点头,喝干杯中茶递还给夜明:“行,先收拾着吧,我去买菜,晚上带同学一起过来吃饭。
桃桃晚上放学回来,正好你给辅导辅导功课,明年就高考了。”
夜明应了声,“哦。”
男人刚出院子,黄一峰提着的一口气这才松了下来。
“你这个叔叔怪吓人的。”
“干了五年缉毒,十五年刑警,面对他,你有这种反应很正常。”
黄一峰立马想前几天第一个任务做完后,发的一封邮件。
“哦,怪不得。
我说怎么有种被审问的感觉,他就是那个腾飞腾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