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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睡了多久,刘玄在在车内因车驾颠簸,从昏昏沉沉中,渐渐醒来。
刘玄眼睛虽然还没睁开,可意识已经逐渐复苏的他,首先便是右手一薅,寻找剑刃。
这是此前北上之时,拜曹军将士所赐,所提高的警觉性。
被曹军将士一路“护送”,早已让刘玄警惕心大大提高,每次入睡之前,都是手持宝剑和衣而眠。
若不是这次失血过多,加上感冒,刘玄也可不能,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之下,昏死过去。
只不过刘玄的随手一抓,并未抓到冰冷的剑刃,反倒像是抓到了海绵一般的东西,软软的。
不过却比海绵有温度,想摸在玉石上面一般光滑……
伴随着刘玄一爪,车内女子发出一丝声音:“嘤~~”
女子看着面对突然而来的袭击,就这样抱着手中孩子楞着了,完全不知道怎会出现这么一幕。
她活了二十多年,都没有遇到这样的,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
这时车外赶车之人,听到动静便问道:“夫人怎么了”
女子这才惊醒,一边急忙扒开禄山之爪,穿好为了给孩子哺乳,解开的衣衫,一边仓皇应对:“无事!”
刘玄也在女子,一边说话,一边整理衣裳之时张开眼睛,两人四目相对,不知所言……
女子不言,是因为难以启齿……
而刘玄不言,则是再次被女子容貌所引,不禁脱口而出:“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刘玄搜肠刮肚,也找不到用什么才能形容对方容貌,脑海唯一浮现,比较贴切的形容,也就只有这篇《洛神赋》了。
女子听后,也沉醉在《洛神赋》形容,洛神之美,连先前的羞怒也给忘记了,心中暗叹:“当世以诗赋闻名者,莫过丞相、夫主、季叔、应德琏()、刘公干(桢)、阮元瑜(瑀)、徐伟长(干)、陈孔璋(琳)、孔文举(融)、王仲宣(桀)等数人而已。
今一不名之人,也有如此才气
也不知此赋写何人而写,想来定是有神女之姿,心中挚爱,方能有感而发吧……”
曹植的《七步诗》只能算是应景、机智,单论这首诗好差,其实并不算什么尚佳之作。
但是绝不可否认,曹植的对于诗赋上面的造诣,以及他的文采方面。
固然谢灵运的“才高八斗”之说,有吹捧嫌疑,但是曹植文采,那也是确确实实,不可否认的。
这首《洛神赋》,也是他所有作品当中,数一数二的存在,哪怕在整个历史长河里面,也绝对是排名靠前的雄文。
此词骨气奇高,词采华茂,情兼雅怨,体被文质,绝非凡夫俗子笔下文章。
两人就这样各自心怀心事,再次久久不语!
良久之后,刘玄微微咳嗽一声:“多谢贵人相助,未审夫人名讳,日后在下生死相报!”
刘玄虽不知对方何人,但其怀中有小孩,头发又不是未出阁女子发型,自然不可能是黄花大闺女。
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只手,有着湿润感。
这种东西,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没有嫁人的女子身上的。
女子还神过来,见到刘玄没有提及尴尬之事,自然也就不好在提及,于是将小孩换到另一只手,暗中将衣服整理好,羞涩说道:“高明既奉丞相之命,奴自是需要帮助一二!”
刘玄摇摇头道:“在下并非说夫人让我同行,而是说夫人见吾晕厥,容我进入车内暂歇。”
虽然汉季男女大防,远没有明清时期严重,但并不是意味着,没有男女大防。
女子自作主张,将他待到车厢内暂歇,还是要承受一定的压力的。
就在刘玄晕倒之时,她还在踌躇,应不应该将刘玄放入车内。
毕竟她老公,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如果听到有男的,和她同处一室,可能会因为她的身份,不会有太重惩罚,但是刘玄绝对不会好过。
毕竟大多数男性,肯定没有跟人同穴习惯,即使有,那也是妾通用。
但她是妻,可不是妾。
而且她老公,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物,需要颜面的。
只是看在刘玄身上都是创伤,伤口还往外面继续淌血,又昏死过去,一时善心大发,鬼使神差的让人抬进可车厢。
但如此冷的天气,她又不能抱着孩子,坐在车外,于是乎两人就这么共处一室。
当刘玄提及之时,眼中不免闪过一丝担心与愧疚!
至于是担心自己,或是刘玄。
是因为想到丈夫而愧疚,还是因为刘玄可能会被纠罪而愧疚,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直盯着对方,那张精致面孔看的刘玄,很容易就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那意思异样的情感,旋即撑着身子准备起身。
只是他忘记了,手掌已经在先前,因为防止马车翻车只是勒伤,按在车厢内一用力,瞬间伤口撕裂。
痛彻心扉从手掌,传至心头,刘玄闷哼一声:“额……”
一声过后,刘玄再次滑坐在车内,捧着手倒吸凉气。
女子抱着孩子,一时手足无措,问道:“阁下所为何事”
这一滑坐在车内的刘玄,牵扯到屁股上的伤口,只得皱着眉头回答:“《礼记·效特牲》有曰:‘男女有别’此前夫人见我昏厥,容在下入车内暂歇,而今玄已清醒,当速速离去,以免坏了夫人清白名声!”
女子听后不禁羞怒,一句“此前摸我,怎不见怕坏了清白,如今却怕了”差点脱口而出。
当然她不是真的就喜欢这种氛围,而是刘玄的话太过讨人嫌,明明过去的事,他非要再次提及。
只是单纯感觉这句话非常不妥,所以面色不愉。
可见刘玄屁股下面,血渍不停外溢,心有不忍说道:“孟子云:‘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
而今阁下身有重伤,事急从权之下,当无须顾忌许多,且自安心养伤为先!”
“在下卑贱之躯,岂能让夫人身受他人口舌”
刘玄没想到,眼前没这个有着羞花之容,闭月之貌的女子,居然如此人善,倒是让他颇为羞愧,毕竟先前……
女子听后也低头思索,权衡一番之后,说道:“卿若恐奴招人口舌,不若你我契若金兰,以搪他人之口如何”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再扯避嫌,也多少有点掩耳盗铃的味道,于是想了一个折中办法。
刘玄一听自己不用受冻,还可以和美女同于一室,当即假兮兮哭诉:“想我刘玄,自幼失侍……蒙贵人不弃卑鄙,在下自是不敢辞尔!”
这一番哭诉,那叫一个悲怆。
一句话抽噎三次,好几次差点没有抽过去。
那简直叫做一个,闻者伤心见者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