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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姑父的车过来已经是中午了,路上,我感到莫名的恐慌。从来没有过的空洞感。不敢去想,又忍不住去想。你到底严重到了什么程度,为什么她们不是接我去医院,而是回家?各种的可能性,在我的脑海中不断的交替。离家还有半小时,我的恐慌更剧烈了,呼吸有些急促,心脏不听使唤的乱跳。我多想,不回家了。永远的不回家了。因为我害怕那个未知,害怕某个结果。你那最后一通电话里的声音,还在耳畔,非常的清晰。你的脸一次次的浮现,有时清晰,有时空白。
车终于开到了家门口,从院子的门外望进去,好多人,怎么那么多人来我家,又不是过年。走进院子,走廊上的花圈印入眼帘,我的腿瘫软了下来。两个亲戚架着我,托着我,一步一步的往屋里挪。有人在我耳边说:小敏,你再也没有妈妈了。
你躺在堂屋的木板床上,脸上盖着纸,穿了一身的花衣服。那肯定不是你,肯定是他们搞错了。我认真的,安静的看着你,那像是一种错觉,是时空倒错,像在拍电影,我只是一个临时演员。我偏过头对旁边的人说,一定是搞错了,这不是我妈,肯定不是。没有人说话。
我轻轻的掀开你脸上的纸,你微微闭上双眼,睫毛上有残留的泪痕,脸上有淤青,嘴巴张开微微的小口,舌头好像短了一截。一定是搞错了,你那么怕疼,你的脸没有那么大。
当我的视线停留在你的嘴唇上,那一刻,我的心开始滴血。我看到了那颗熟悉的痣,你上嘴唇中间有一颗小小的痣。我以前常说,我的上嘴唇像你,厚厚的,中间也有一颗小痣。
“妈,妈,妈,妈”我大声的喊着,一遍一遍,你有听见吗。妈,我爱你,我多爱你,我摸了你的手,冰冷如铁,那是过年时我握过的那双手吗,你的手指弯曲着,像是僵化了不能再动弹了。你的手永远就只能那一个姿势了。
我抱住你的身体,把我的身体靠在上面。我想给你带去温暖,你是一个怕冷的人。我亲了亲你的额头,有人过来说,不能亲,尸体有毒的。我不相信,那是我妈啊。
你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僵硬了,肚子突然隆了起来,我仿佛看到你怀我时的样子。小时候老人们常常开玩笑说我是捡来的,我也怀疑过。但是这一刻,我确信,我是你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