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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草原入侵中原有两条路。
第一条走辽东过燕山,占河北,纵横天下。
第二条破大同,翻太行,战太原,马踏中原。
只有这两条路见效最快,也最容易打破中原人心。
草原骑兵机动快,战力强,但弱点也很明显,攻城弱,后勤乏力,不能快速占据一地,就只能退走,无法久战。
故而虽然入中原的路不止这两条,但真要夺天下,就只能走这两条防御最强的路线。
察罕帖木儿没有死磕一路,而是兵分两路,主力的四十万大军由自己率领,带着小皇帝走辽东,破燕山。
另外一路则是由手下大将翰儿喀为主帅,义子王保保为副帅,率领十万偏师走大同,牵制山西和洛阳兵马让其不能救援河北。
察罕帖木儿率领大军攻破幽州之时,秦毅刚从南疆回来,一路上为了掩人耳目,走的不快。
当回到卢龙之时,草原大军已经势如破竹,尽占燕云之地。
也就是整个义武军和小半卢龙。
当所有战报放在秦毅桌头之时,秦毅也忍不住仰天长叹。
“难道真是天不助我?”
也怪不得秦毅如此,其先战江南,将朱元章打奈何不得,只有拖上几个月便可以尽占东南,面北而王,结果被朱元章深入腹地,将整个指挥体系给端了。
其一来不愿垂死挣扎,二来则是想将完整的江南当做饶命之恩,还给朱元章,这才直接放弃江南富庶之地,来到北方。
经过半年谋划,用了不知道多少阴谋,杀了不知道多少人,终于拿到三镇兵权。
又豪胆的去往南疆不毛之地,说动九黎大祭司以蛊神殿支持投资自己,结果刚回到卢龙,却发现自己老家被偷了,而且对面的还是四十万精锐大军。
这也就罢了,最主要的是其手上还有小皇帝。
本来河北三镇和小皇帝是不对付的,可三镇以为小皇帝已经死了,毕竟如今当政的是洛阳的建康帝,三镇不承认洛阳朝廷,就要找个法理,自然就将以为已经死了的小皇帝拿来用一用。
可本来不知道死在哪里的小皇帝,如今突然出现,却是大大的打了三镇一个措手不及。
承认吧,就没反抗的理由,不承认吧,自己打自己的脸还是轻的,最重要的却是三镇存在的法理就没了。
毕竟三镇当初是叛过一次的,后来虽然一直想要投降小皇帝,奈何小皇帝不同意,要不是李善国一直劝谏,小皇帝还想打三镇来着。
直到洛阳兵变,小皇帝逃去了草原,三镇这才大声宣布,自己也是效忠大周的。
结果现在来这么一出,这也是燕云险要之地,幽州自古巨城,却陷落如此之快的原因,毕竟那些个将军,又没有造反称帝的野心,谁敢杀皇帝?
面对如此险恶的形势,什么三年扫平北方,到了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可能性了。
秦毅此时也顾不得对九黎部族的承诺,一边翻阅战报一边思考战局,随口说着将令,身旁的数个文吏连忙记录。
心中不但要思考重新布置防线,最重要的却是要如何处理小皇帝,这才是最重要的,不然手下放不开,在精妙的布局,只挨打不还手,也是守不住的。
重新发下将令,布置防线之后,秦毅放下战报,起身踱步,过了好一会后才下定决心大声道:
“记本帅令,郭泗身为大周天子,不思祖宗基业,不念万民悲苦,领草原蛮夷屠戮大周子民,其罪在天,其罪在万民,名为天子,实为汉贼,当杀。
传令各军,杀郭泗者赏钱千万,封义武军节度使。”
一旁书吏奋笔疾书,等秦毅重现坐下,拿起战报之时,才带着记录好的檄文,连忙退了出去。
整个卢龙节度使府随着秦毅的回顾,好似一台精密的机器加了润滑油,开始有条不紊的转动起来。
而前线一直节节败退的局面,随着秦毅诸多将令发下,重新组成防线之后,也开始有了反击的力量,让察罕帖木儿很是吃了几个不小的亏,也不敢随意冒进了。
局势暂时僵持了起来。
————
渝州吴王府。
随着秦毅明发檄文,其在河北的消息自然也就瞒不住了,朱元章拿到情报之后,大喊了三声“厉害”。
“王爷,据探子回报,南疆出兵恐怕也与这位秦大帅有关,根据线索摸查,半月前有一队人伪造了文书,从金陵回的江北......”
朱元章摆手打断了胡惟庸,笑道:
“不用说了,肯定是秦帅的手笔,他是想让南疆拖住我,好能从容收拾北方,不过他恐怕没有想到草原会在这个时候入关。”
说完之后,朱元章微微沉思道:
“燕云一失,河北就无险可守,草原又多骑兵,加上兵力劣势,秦毅再如何厉害,也难有反攻之力,一旦让金帐王庭在燕云站稳了脚跟,那就是天大的祸患。”
胡惟庸一笑,拱手道:
“那臣要恭喜王爷了。
臣观天下有资格与王爷为敌者,只有秦毅,草原兵力是盛,可后劲不足,我等先将南疆打回去,顺势下荆襄,取西南,入巴蜀,全据长江。
待得他们打完了,我等再去收拾残局。
如此,王爷得天下,已是必然。”
朱元章微微皱了皱眉。
“先生之言,是取天下之法,却不是得天下之道,咱家标儿和俺说过一句话,好像还是那个皇帝说的,得民心者得天下。
咱觉得很有道理,依照先生之法,即便得了天下,也只是得半个天下,北方得打成什么样子?咱得治理多少年,才能恢复元气?
这且不说,如此坐看成败最后捡个便宜,北方人心能服?
即便服了,为了恢复北方,定然要大量抽调南方的人力物力,南方又能甘愿?
一个不好,会不会造成南北相互仇视?咱会不会成为罪人?
而且如此得了天下,那咱要多少年才能恢复昭平年间的光景?”
胡惟庸被朱元章几问,问的哑口无言,想要说朱元章杞人忧天,但这种事,却是极容易发生,还真算不上杞人忧天。
最后思虑片刻,还是躬身叹服道:
“王爷英雄了得,考虑长远,是臣短视了。”
朱元章看胡惟庸如此,也就不好再多说,扶起胡惟庸道:
“也可能是咱多想了,不过这些事不可不虑,这样吧,你去叫善长他们一起来,咱们大伙议一议。
咱的想法,还是要出兵救秦毅的,咱们和他最多也就是家里兄弟闹矛盾,不管是谁占了上风头,这家里的家产还都是自家的。
草原人可不同,他们可不会拿咱们当一家人,当然了,咱也不会拿他们当自己人就是。”
胡惟庸答应一声,抱拳告退。
————
随着各方入劫,中原的局势越发变得复杂。
而王浮身上的劫气也是越来越重,如今连肉眼都能看到丝丝黑气萦绕在其身周了。
玉虚宫中。
刘福云和王浮正在做着最后的推演,力求无有遗漏。
“劫数演化,到了此时已经是不得不发,天道不会甘心就此落寞,一旦天地青平,如今天道所生的意识,必然要被人道磨灭。
毕竟天道之所以能压住人道和地道,就是因为其无情无私,如今有了意识,已经算是另类的生灵了。
是生灵就有求生之欲,为了生存定然会不择手段,也许这一劫,连当初那邪神也会降临。”
王浮一边说一边在棋盘上落下一子,随着这一黑子落下,棋盘之上自动演化劫数,白子大片大片消失。
刘福云点了点头。
“的确要防着一手,当初通明师叔祖舍身入了邪神本相之躯后,便一直不知所踪,道法大成之后,我数次前去西荒深处,寻找却还是一无所获。
不过师弟既然敢演化如此劫数,想必也有后手。”
刘福云落下一子,白子瞬间稳住了局势。
王浮点了点头,从袖中拿出两物。
一个诡异的木凋道人,一本漆黑道经《玄君七章秘录》。
“这是小弟当初第一来昆仑所得,被小弟带到了青羊山镇压,经过数十年天雷击打,真火炼化,却还是不损丝毫,本质之高,当是天仙之物。”
刘福云接过木凋道人和诡异道经,先观察了道人片刻,微微一笑,将其放在一旁,然后翻开道经看了起来。
过了好大一会,王浮自顾一手黑子一手白子的推演了十余手后,刘福云才抬头道:
“好生厉害,整个昆仑能观看着恐怕不出三人。”
王浮有些惊讶,这道经的厉害,王浮是领教过的,能观看着道经且还能定住本心者,王浮还以为只有自己和刘福云,即便是青阳真人等恐怕也不行。
虽然有些好奇,不过王浮也没有去问。
想想也知道,这应该是刘福云藏了多年的底牌,不到最后一刻,恐怕不会揭开。
“师弟,想以魔制魔?”
王浮点头道:
“不错,那邪神和这道人同样都诡异,但路子却不同,当初小弟以为他们是一伙,等道行高了,才明白,两者是天差地别的。”
刚刚看过《玄君七章秘录》的刘福云,已经了解了这些邪神的本质,当下点头道:
“嗯,不错,那邪神本质应该是不到天仙的,不然也不会被这九天罡风挡住,其厉害只是厉害在,信息的不对等。
就好似一枉清水中滴下了一滴墨水,一下就将整个清水给污染了。
这邪神也只不过是用自身与罗浮截然不同的信息,将罗浮给污染了。”
王浮点头笑道:
“师兄所言不差,就是这个理,故而用其没有见过的诡异来对付他,应该有奇效,且这道人本质极高,恐怕还要超出邪神本体。
只要其敢破界而来,便让他有来无回。”
李福云含笑点头,落下一子。
只见棋盘中数十枚黑子所化的邪神本相,瞬间便被白子所化的诡异道人一指点死,瞬间数十枚黑子消失。
白子翻转局势,重新占据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