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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明，有关调查刘健的相关案底有进展吗？”李琼玖将咖啡放在电脑旁，一连好几天的失眠让她身心俱疲。
刘健的底子并不干净，曾经混过黑社会，但不是一个重要的角色，也不充当什么头目，与人结怨倒是不至于，最多就算个小流氓。
刘健和温馨的父亲有交情，当过几年的同学，关系还算不错。不混黑社会后，他就开始在温馨父亲手下做事，娶妻生子也算安稳。
但去年七月四日，刘健深夜醉酒后驾车撞死了一个小女孩，但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没有坐牢，而是赔了几万块钱草草了事，估计是动用了黑社会的力量。
撞死……
一个是被车轮碾压，鲜血撒在车灯和挡风玻璃上，一个是被人割喉，血液在挡风玻璃上内外呼应。
我赎罪了，就在透明玻璃的另一边，我怕我的鲜血污染了你的纯净，于是选择在一个狭小的空间让灵魂残喘。我只需要在铁皮盒子里，就当我的棺材，外面广阔的天地，轻柔的晚风，繁华的街市才配得上你。
所以，你看见我的真诚了吗？
特别小组一直以来都被这个凶手牵着鼻子走，凶手甚至用神执事的身份向他们注入某种变态的正义思想。他们想去改变现状，想去抓获凶手，却无所适从。
李琼玖和韩行止站在一栋公寓外，他们抬头看了看楼层，又低头确认一下手机上的地址，坐着电梯来到七楼。
这不是一个密闭小区，虽然算不上奢华，但安保工作做的还不错，周围环境干净，房龄看起来只有一两年。
找到对应的门牌号，韩行止上前敲了敲门，李琼玖站在他的身后。门里传来女声，听着岁数不大，但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和沧桑。
“谁啊？”女人透过猫眼，看见门外并不认识的韩行止皱起眉。
“警察。”韩行止亮出警官证表明身份，“有些事情需要您帮忙，希望您能够配合。”
女人悻悻地打开门。
“师姐？！”李琼玖从身后出来，脸上带着惊喜也带着不可思议。
那个时候吴教授有两个得意门生，一男一女，搭档也十分默契，配合警方破获多起命案，听说两人后来还结了婚。
李琼玖并不熟悉师哥，她也不擅长和男生打交道。刚念犯罪心理学时，师姐对她多有照顾，放假休息总是带她去图书馆学习，有时候还会和她分析案情。
后来师姐师哥毕业，听说两人旅游结婚，回来之后师哥当了警察，却在不久之前因公殉职，师姐也没了音讯，她也再也没听吴教授提起两人。
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吧，曾经被看好的，如今多生变故；曾经阴差阳错的，现在却搅弄风云。
“琼玖！”师姐也是一脸惊愕，她大敞着门，“进来说。”
屋子里整洁宽敞，家具摆设一切从简，房间坐北朝阳通透的很。客厅沙发墙上摆着一张全家福，师姐抱着一个可爱乖巧的女孩坐在凳子上，师哥从身后搂住这对母女，看起来温馨的很。
先前丧夫孤儿寡母，如今丧子孤苦伶仃，独自一人把持着这个家，却不知道为谁奋斗，为何而活。李琼玖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师姐刚递过来的凉茶。
茶很凉，可心好像更凉。
她在纠结如何开口，噩梦般的现实以警察的身份询问，是不是过于残忍。
“师姐最近可还好？”良久，李琼玖憋出这么一句话。对于两人的叙旧，韩行止不便插嘴，只好在旁一言不发地喝着凉茶。
“还算过的去。”师姐僵直的笑容，让人看出了勉强。
“我也是念心理学的，一直以来都是我开导别人，但自己遇到糟心事，想开导自己发现还真挺难的，好在吴教授时常看望我。”
“老师他经常来吗？为什么他从来没和我提起过？”
“怕你分心吧，局里的事情也很忙，告诉你让你心里添堵我也过意不去。”
见李琼玖杯中的凉茶见底，师姐又为她斟了一杯，“这次突然来我这，是我涉及什么命案了吗？”师姐语气淡然，倒水的手轻而稳，心中不泛一丝波澜。
“就是……”李琼玖顿了一下，看师姐处变不惊才敢继续说道，“曾经撞死您女儿的那个肇事者，不久前惨死在购物广场的地下车库。今天来，就是想问下有关当年案子的具体情况。”
师姐低下头，眨了两下眼睛，随即抬头豁然开朗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空落落的，像有块积攒许久的巨石突然消失了。”
回忆起丧女的个夜晚，师姐的眼眶不自觉地湿润。
月如甘蓝，夜不能寐。
那天是她可爱女儿的生日，每年这个时候，她都会带着孩子去烈士墓，让丈夫看到孩子的成长，就像一家人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虽然墓碑和家相隔百里，但是他们的心借由天边的明星延绵交缠在一起。
只要心里有你，不管你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我都能感知到。
接近午夜，她有些乏累，看着女儿在道边精力充沛地蹦蹦跳跳，心里有股暖流渐渐涌过。马路极其安静，连发动机的声音都听不见，车少的可怜，但她还要担忧地提醒着：“慢点，过马路要绿灯再走，注意看车。”
道路那头绿色的小人有条不紊地闪烁着，似乎在催促着前进的行人，女儿站在人行道边，转过身开心地向她挥手：“妈妈，你快点！”
话音刚落，一道“闷雷”从道路尽头飞驰而来，油门声震耳欲聋，她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卷进车下，被拖到几十米开外的地方，车子撞到路边的槐树才被迫停下。她接近疯狂地跑过去，死亡的概念让她的眼泪下意识流的不停，浸湿衣襟。
女儿死了，这是她怎么也找不到女儿的头时确定的事实。尸首分离，稚嫩的身躯撕裂成碎片状，唯一能够辨认的就是女儿的衣服，她今天刚买给女儿，一条极其美丽的公主裙。
看着冒烟的车，她想要活下去的希望渺茫。这是一场意外，但自杀之前总要讨回一个公道。
丈夫死了，等同家里没了顶梁柱；孩子死了，就是这个家也没了。
没有背景，没有后台，靠着政府的补助她根本打不赢这场官司，她甚至不知道刘健的手下已经第几次提着棍子堵在她家门口威胁她。
她谁也不敢说，所有的事情只能自己全全接受，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为她撑腰的人了，她还能求助谁去呢？
恩师？那不过是人生的一个引路人，游戏里也只能算是一个NPC而已。
女儿的案子草草结案，但她绝不会轻易放弃，一个想要死的人，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惧怕，大不了一命偿一命。
她涉足犯罪心理学，大学期间基本天天都和各类变态杀手打交道，她可以计划一个完美的杀人案。只是每次思考过后，她又被自己所谓的正义说服。
没用，她太没用了。
法院定案后，她回到女儿死去的那条马路，她跪倒在道边泣不成声。突然，黑暗的尽头悠悠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缓缓地抬起头，满脸泪痕，她眨了眨眼，朦胧的水雾中隐隐约约见到一个身影，很熟悉让她很安心，还未看到那人真面目，她就已经昏了过去。
那人好像说了他叫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