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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院的走廊上,一个成年男子牵着一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男孩往楼梯口走着。身后传来“哒哒哒”快速奔跑的声音,一个名为谭诗诗的高挑中国美女冲了上来,拦住了成年男子和孩子前去的路。成年男子一脸的不耐烦,而孩子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喜悦.但他看了看成年男子那不爽的脸色,顿时喜悦消了下去,他怕,怕回家后被成年男子再次虐待毒打。
“我求求你了,你都已经得到百分之百的抚养权了。我只要今天让儿子陪陪我就好,只要今天。你行行好可以嘛,我不想自己的三十周岁生日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德国度过。我答应你,明天我就回中国,从此不再打扰你和儿子,行吗?”谭诗诗被依旧往前挪动的成年男子逼得一边往后退,一边哭诉着。
“你不是要跟我硬杠到底嘛?不是说我诬陷你嘛?我现在就承认诬陷你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告诉你,钱是个好东西,而我有的是钱。想告赢我?你先想办法比我有钱再说。”成年男子不屑地羞辱着谭诗诗。
“你。。。”谭诗诗怒气攻心,可自己没有任何办法,当初要是知道这个男人如此畜生,就不该相信他会带儿子去医院看疝气而把儿子的护照给他,儿子也就不会被他拐带到德国,更不会让他倒打一耙诬告自己,甚至让自己丢掉了儿子的抚养权。她屈辱地弯下了双膝,只要能让儿子陪她哪怕度过一个小时,她都愿意低头,“我求求你了,你让儿子陪陪我吧,就今天!”说着她扯着成年男子的衣角,眼神里充满了乞求。
“你给我滚!晦气的biao子!”成年男子用力扯下被谭诗诗抓住的衣角,右手用力一挥,一掌打在了她的胸前。
而谭诗诗因为这用力过猛的一掌,一个趔趄,朝后面倒下。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撑,却没发现后面就是楼梯。就这样,随着“啊~~”的一声尖叫,她滚下了楼梯。由于是背对着楼梯滚下,她的头先着地,摔断了颈骨,挣扎痛苦了几分钟后,她渐渐没了生息。
成年男子看到楼梯下面一动不动的谭诗诗,略显惊慌。糟糕,不小心弄死人了,还是在儿子面前,怎么办?他四周张望了一下,貌似没别人看到。很好,只要自己吓唬一下儿子,儿子就绝对不敢说出去。再去市警局的熟人那里塞点钱给点好处,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证据销毁,这女人的死就会被定性为意外死亡。。。
画面一转,孩子浑身是伤孤零零地仰面躺在那里,泪水模糊了他的眼,他轻轻呢喃着:“谁来杀了我!”而耳边传来的依然是不久之前某人的话“我得帮你爸收拾烂摊子,不然你那biao子妈就要害你爸以杀人罪坐牢了,知道不?而你,则是我应得的奖励。”和几个小时前痛不欲生的经历。。。
画面又一转,多少年后,孩子已长成了一个帅气的小伙子。他捧着一束盛开的百合花,站在一个孤独的墓前。这墓如此的朴素无华,一米多高的石碑上仅仅刻了三个字-谭诗诗,那是墓里安睡之人活在世上曾用过的名字,除此以外石碑上没有其他任何字迹。
“妈,对不起,十几年了,我到现在才来看你。”小伙子眼睛直直地看着这墓碑上的名字,脑子里似有什么尘封的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回到家里,他坐在自己的电脑桌前,打开谷歌搜索黄果树瀑布,一张张漂亮的风景图立刻显现在他眼前。当看到那个熟悉的悬崖、那个瀑布,他像被什么击中了脑门一样,双腿一软,摔倒在地。他匍匐着向洗手间爬去,浑身的骨头像被人抽去一样无力,早就尘封的他已遗忘了多年的儿时黑暗记忆像被打开的潘多拉盒里的恶鬼们一样从脑海深处钻了出来,侵蚀着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他被压得喘不过气,感觉到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他。他好想逃,逃离这个黑暗的地狱,逃到另一个世界去。
他摸索着爬进了洗手间,艰难地支撑着身体站在洗手池边,用双手罩了点水洗了把脸,胡乱用水池边挂着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渍。
“葛韵泽!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再度抬头的他看到了镜中自己的眼,那双眼充满了怒火,嗜血、狠毒。
那可怕的表情让谭路瞬间被惊醒。又是噩梦,汗浸透了他的衬衣。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四点半。
“。。。”最近噩梦越来越多了,难道是复仇计划带来的负面影响?!
一番洗漱后他又如上次那样等到了六点,打通了市长德特莱夫·沃尔特的电话。
“喂,我是LU!”
“我正等着你来电话。第一个任务完成得还不错吧?”电话那头传来德特莱夫的声音。
“嗯,不错。虽然推迟了四年,不过做得滴水不漏,值得表扬。”LU顿了顿,换成了好奇的语气,“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要市警局彻查这事故?就不怕他们真的查出真相来?”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这次船难的真相永远不会被海事局或者市警局调查出来,除非当事人自己露馅。
“戏要做足,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摆脱怀疑。”
“确实是能爬到市长地位的人才有的智慧,用不好的词来形容你就是老奸巨猾。我今天找你是要给你第二个任务。”
德特莱夫的心咯噔了一下,光是完成第一个任务就花了四年多,这第二个任务怕是更难实行吧。他舌头有点打颤地说:“什。。。什么任务?”
“除掉法官安德烈·穆勒和莫里斯·拜耳。”电话那头传来冷冰冰的机械声。
“他们俩?!”德特莱夫惊讶得叫了出来,“他俩可是我的好朋友啊,而且他俩并不是什么恶徒,他们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看他俩不顺眼罢了,我已经为他们写好了生命终结的剧本,你只需要照办。”LU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冰冷了,“还是你想为了保住他俩的命,牺牲自己前途?”
“不不不。。。”德特莱夫激动地在电话那头双手急急摆动,表示完全没有忤逆LU的意思,尽管LU根本看不见,“我照办!该怎么做?”
“你生日那天肯定会请他俩来做客,就在那天动手!”
“我。。。在我生日宴上动手?那不明摆着告诉别人我是凶手嘛?”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方便说话不?”
“一个人在家,没其他人在。我女儿这几天在我妹妹家住,接受心理治疗。你应该听说了吧,我女儿也在那个沉掉的游艇上,受了很大的惊吓。”
“知道!我很佩服你,为了保护自己名声,不惜让亲生女儿冒险。”电话那头传来了两声掌声,“既然现在谈话没问题,我就告诉你如何除掉那两个人。今儿才二十二号,你有的是时间准备。”接着LU就把计划有条不紊地说了出来,要多详细有多详细,电话里传来的还是一如既往冷冰冰的机械声。
德特莱夫听完计划后,打心眼里佩服这个叫LU的人,这又是一起找不到任何缺陷的完美犯罪。
挂断电话后,他沉思了起来。倘若不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他真的很欣赏LU,以这人的才智,绝对可以走上权力之巅。不过目前首要的是部署第二个任务。
想到这儿,他在手机上按下了一串号码,拨通了市警局的电话。
。。。。。。
八月二十二号,市警局。
一大早到了办公室,伊格玛·兰格就看到自己桌上摆着厚厚的一沓报告,上面写着“关于八二一海难遇难人员的尸检详细报告”。他翻开看了看,一如既往的有一大堆专业术语,晦涩难懂。装作在仔细阅读的样子,他慢悠悠地翻到了最后一页,写着“综上所述,排除他杀、疾病以及酒精中毒的可能性,埃里克斯·菲舍尔和安吉丽卡·冈瑟的死因为溺水。”
“这不跟昨天现场尸检的结果一样嘛?费劲写这么多有的没的东西干嘛?!”伊格玛没好气地自言自语。
“砰砰砰~~~”,有人在敲门。
伊格玛没好气地朝门那边望了一眼。。。咦,那不是昨天那个海事局的小伙子嘛?他赶紧站起来走了过去。
“哎呀,你进来就行了嘛,门又没关!”
“这里不是我工作的地方,我不能随便进去,还是敲门提个醒比较好。”李凯歌毕恭毕敬地走了进去,从自己随身背着的包里拿出海事局的调查报告放在了桌上,“喏,昨天答应你的资料。你慢慢看,我就先走了。”说着他转身就要走人。
“别别~~来者是客,喝杯咖啡再走也不迟。还有。。。若是你没有急事的话,可否一起看这个调查报告啊?万一不懂的地方我还能问你不是,等会我还要上报到上面去,要是我看不懂,怎么上报啊,那不就等着出洋相吗?再不行你早饭我包了,请你去邯郸行吃大水饺行不?”伊格玛的话里透露着一点委屈。
“这。。。好吧!”李凯歌想了想,反正沉船事故也调查清楚了,今天早上也没别的什么事情,留下来也行,他可不是冲着那顿饭的啊!(其实就是冲着那顿早饭)
翻开厚厚的调查报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一排排信息,游艇名称、型号、长宽、柴油机型号、最高航速、操舵系统等,这些伊格玛都不需要看了,他着重要看的是事故原因。他要搞清楚那柴油机为啥会爆炸,然后为啥游艇会在柴油机爆炸后没两分钟就沉了。
翻开了事故调查,里面写得非常详细,内容如下:
出事游艇之前于2018年6月27日送修,本应最迟于2020年6月27日送修而游艇公司负责人并没有按照保修期规定时间保养修理柴油机以及高压油泵。高压油泵调速器里稳速弹簧后用来防止和其连接的开花螺帽松动的开口销严重磨损。八月二十号后半夜由于风力变大,游艇以最高航速行驶,而此时上面提到的开口销不幸因磨损脱落,开花螺帽因弹簧的反弹力而越来越松,使得柴油机供油量过大,瞬间转速超过了额定转速的几倍甚至几十倍,导致柴油机飞车爆炸。飞溅出来的爆炸物把油箱进入柴油机的油管炸坏,使得柴油喷溅到柴油机的排气管道上引起大火。火势太大无法控制,大火很快烧坏机舱所有物件,包括冷却水泵的进出口橡胶管,因此海水迅速倒灌进机舱,最终导致游艇在发生柴油机飞车爆炸两分钟后沉没。
“。。。”伊格玛觉得这很通俗易懂啊,比那尸检报告简单明了得多,容易得他都不好意思问他看不懂的地方了。抓了抓脑袋,他硬着头皮问李凯歌,“这个,为什么大火烧坏了冷却水泵的进出口橡皮管,海水就会倒灌进来?这事故原因写得很简单易懂,我就唯独这点没搞明白!”
“哦,这个啊!游艇柴油机的冷却水泵有两套。一套是柴油机自身的淡水冷却系统,另一套则是海水冷却系统,通过热水交换器冷却。你想想一条船要是二十四小时不停地行驶,那用来冷却柴油机的淡水岂不是温度越来越高,最后根本无法起到冷却作用?所以就需要有第二套海水冷却系统来冷却用来直接冷却柴油机的淡水。而这个第二套的海水冷却系统的进出口橡皮管是直接通到海里的。在这起事故里,这个橡皮管烧坏了,你说海水不就直接钻进船舱了?加上内外压强差别,海水钻进船舱的速度可快了。”李凯歌不厌其烦地给伊格玛普及船业知识。
“我懂了!”伊格玛放下了事故调查报告,站了起来,“走,去邯郸行!”人嘛,说到就要做到。
“呃。。。”这人还真请客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那太感谢你了!”邯郸行可是全德唯一的一家正宗中华早餐店,里面的美食琳琅满目,香味扑鼻啊。想着想着,李凯歌的口水都快要滴下来了。
一个小时后,俩人心满意足地走出了邯郸行,互相寒暄了几句就各自回各自工作的地方。
刚回到市警局,伊格玛就被叫到了局长室。
“你,去一趟市长办公室,他有事找你!”局长托比亚斯·施耐德边收拾自己的办公桌边说。
“。。。”市长找我干嘛?伊格玛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看着伊格玛傻愣着杵在那儿一动不动,托比亚斯叹了一口气,“哎!市长的宝贝女儿被卷进了这次船难,在接受心理治疗。他爱女心切,所以誓要把这件事故一查到底,该追究的追究、该查办的查办。我都跟他说过海事局的人已经在追究那个老板的责任了。他非要亲自询问你所有的调查结果才安心,你就去一下吧,给我个面子,也给他个面子,他毕竟是咱们警局的老前辈。”
“好吧!”老前辈的面子还是得给的,局长不说他都快忘了,现任的市长在当选市长前曾是市警局的局长。
回到办公室,伊格玛快速地把尸检报告和海难事故调查报告塞进了自己的提包里就冲出了市警局。十几分钟后,他到达了市长办公室。
叩叩叩!~~
市长秘书走了进来,“市长,外面有个叫伊格玛·兰格的警察找你。”
“请他进来!”
伊格玛恭恭敬敬地走了进去。
秘书关上门退了出去,就剩他和市长德特莱夫·沃尔特俩个人。
气氛有点压抑。
“别拘谨,沙发上随便坐。你要喝点什么?”
“呃。。。咖啡吧,不加糖。”
德特莱夫走到里间,捣鼓了几分钟,端着两杯咖啡走了出来。他把一杯咖啡递给了伊格玛后,坐在了斜对面沙发上。
“我今天打电话给你们局长,主要是想彻底了解一下事故的经过。我不是个好父亲,平时工作太忙,从来没有顾及到女儿的感受。这次事故让我突然感觉自己很多余,女儿受刺激了也不找我而是去找我妹妹。这次我找你来,不是以市长的身份,而是出于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心。”
这市长也挺不容易的,女儿那么大个人了还让他操心,还那么不体贴父亲工作的辛苦,伊格玛突然有点同情市长。他从提包里拿出两份厚厚的报告,摆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
“这是咱们痕检科的尸检报告,显示两名遇难人员是死于醉酒后的溺水,而海事局的这份调查报告,”他指着那份比较薄的一沓纸,“指出这次海难是游艇上的柴油机经久未修,器械故障导致的悲剧。”
德特莱夫拿过这两份报告,仔细查看起来。期间还不忘向伊格玛求教报告中他不解的地方。而伊格玛也不耐其烦地一条一条地解说给他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等到他俩把两份报告都分析完毕,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
“呃。。。兰格先生,耽误你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改天我登门道谢。”德特莱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问题啊,我们的工作不就是服务大众嘛!若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局里了,还有好几个案子等着我呢!”伊格玛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那个。。。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你能否帮我约一下那游艇上工作的三个船员。我有些话想问问他们。”
“这个嘛。。。行!要我叫他们来这里拜访你吗?”
“不!他们几个刚刚劫后余生,估计情绪还没稳定下来,我去找他们比较稳妥,只是需要你先和他们提一下。不然我在这个节骨眼上唐突地去打扰,不太礼貌。”
“那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有空,打算在哪儿约他们,我给他们带个信!”
“那太谢谢你了!”德特莱夫于是把秘书又喊了进来,让他查一下最近一个礼拜自己哪几个时间段有空,约的地点在哪好。
于是,带着这些资料,伊格玛又马不停蹄地赶去找那三个船员。最后商量好了,八月二十四号下午两点,在市长办公楼斜对面的奇异咖啡馆碰面。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到了八月二十四号。
德特莱夫早早地就等在了奇异咖啡馆,半个多小时后三个船员才陆续前来。互相寒暄了几句后,几个人坐在了室外的一张六人桌边,点了各自喜欢的饮料和冰激淋。
“今天麻烦你们出来,是出于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心。苏菲·沃尔特,海难幸存者之一,就是我的女儿,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
三个船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船长史蒂芬·泰尔开口了。
“我们认识你女儿好几年了,自从她在AIH律师事务所里实习后,每年八月份都会跟着其他人坐我们的游艇出游。”
“我知道!可否请你们详细描述一下当天游艇离开港口后都有发生什么事情,当然说得越详细越好。我希望你们三个都能说一点,放轻松。在你们面前的只是一个父亲,不是市长。”德特莱夫看出了三个人有点紧张,试图让他们稍微放松点。
“那我先说吧!”船员保罗·齐默曼插口道,市长这么平易近人,自己就该有啥说啥,“那天,也就是八月二十号中午由于最后两个人来迟了,十二点一刻左右史蒂芬才驾着游艇从港口出发。总共来了七对情侣。。。有两对是夫妻。哎,无所谓了!这些都不是重点。”他朝脑后挥了挥右手,示意这信息纯粹无关紧要。抓着刚才服务员送上来的印度饮料芒果Lassi喝了一大口,顿了几秒钟,“那些人先是在游艇上坐着看了会风景,然后开始分配房间。就这分配问题还闹了点矛盾。”他又喝了一口芒果Lassi,抿在嘴里不吞。
“矛盾?”
“市长,你别听他瞎扯,我也在边上。那不过是有对情侣闹情绪,借题发挥的小打小闹罢了。”船长乌韦·布鲁纳瞪了保罗一眼,这小子是不嫌事大嘛,不能拣重点讲?等会还得回去继续工作呢。
“分好了房间,那些人就各自去房间收拾东西了。好像快下午两点了他们才陆续到主甲板尾部聚集,看海看天看海豚啥的,直到四点我和乌韦端了下午茶和点心过去找他们。”他指了指边上坐着的乌韦,“史蒂芬这期间一直在前面开船,所以他不知道这期间游艇里那些人在干嘛!”他又指了指坐在对面的史蒂芬。
“下午茶持续了有一个小时吧。之后有个人说,”他挠了挠脑袋,“不是我们几个船员哈,是那律师所的一行人中有人说想钓鱼,其他人也跟着符合,所以我就去驾驶舱跟史蒂芬商量了一下,暂停前进,只钓半个小时。不过,”他瞄了一眼其他两人,“我们几个船员一开始只是坐在一边看,想着半个小时一到我们就得赶路。你知道我们这些在海上跑的人都喜欢钓鱼,看到那些人钓鱼的水平,啧啧!实在放不到台面上,弄得我们手痒痒,所以我们三个没过几分钟就加入了钓鱼的队伍。一个不小心,就到了晚上七点多。”他咂了咂嘴,他用眼神示意着俩个船长,“我说得有点多了,剩下来的你们俩说。”
乌韦朝着史蒂芬点头示意自己先说,“刚才保罗忘了说一点,从下午一点多分好房间后,到我们钓鱼快结束前,那两个遇难者才缓缓地走到主甲板尾部,在一边看我们钓鱼。要不是他们插嘴找我们说话,我们都意识不到已经七点多了。后来史蒂芬就以最高航速往目的地海德尔岛开去,那律师一行人就在游艇上分散开来到处逛。而我因为夜间要和史蒂芬换班开游艇,所以就钻到大通铺房去休息了。后面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得史蒂芬告诉你。”
“我接着说吧。幸运的是,我们赶在岛上酒馆们打烊前到了岛上,不然我们就得饿肚子了,下午钓鱼的收获不太乐观,只够一半不到的人吃。大家后来就分散开来各自去吃晚餐,有几个人把下午钓的鱼一起带走了,说是让跟他们混熟的店老板帮忙烤一下做夜宵。我和保罗一起去了岛上吃饭,大概十点三刻我俩就餐完毕,就一家挨着一家酒馆的找那律师一行人,最后背着那两个遇难的律师,”船长史蒂芬清了清嗓子,“他俩都喝得烂醉,所以那行人中最年轻的两个小伙子就把他俩背回去了,差不多快十二点了我们才赶回到游艇上。那俩律师吐得浑身都是,还把被他们回来的小伙子身上给弄脏了,他们后来应该去洗漱了。我一上游艇就去了驾驶室,后面的事我不清楚。”他朝着船员保罗望过去,“保罗你知道不?知道的话你说。”
“我知道,我也跟着一起忙活了。那俩年轻小伙子和他们的女朋友一起把那俩醉鬼从头到尾洗漱了一遍后送去了卧室休息,他们自己也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至于其他人都各自回各自的房间稍微休息了一下,你们俩也知道,”保罗看着两个船长,“每年在半夜十二点半这伙人都会准时到主甲板尾部放烟花,今年也不例外。”
“我也听到了,当时还刻意看了一下表,第一个烟花是十二点三十六分放的。”史蒂芬插了一句话。
“我就是被那烟花给吵醒的。”乌韦不满地说道:“不过我本身也不怎么困,不然就算雷劈到我跟前,估计我还睡得死死的。”
“呵呵,”保罗忍不住地笑了,摸了摸鼻子,接着说道:“大概一点吧,烟火晚会结束,那群人一点都不觉得困,跑到大通铺房就接着玩起纸牌了。而我则困得不行,就爬上床睡觉去了。”
之后就是沉默。
“那后来呢?”德特莱夫终于开口插了一句。
“。。。”乌韦挠了挠后脑勺,“后来我和史蒂芬换班了,他就坐在边上和我聊天,所以我游艇开得很慢,聊了半个多小时后他就去睡觉了。夜间风力越来越大,快有八级时,我就航速调到了最高,没过几分钟就听到一声巨响,柴油机着火了,之后游艇两分钟就沉了,是夜间两点一刻左右。”他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表,“都三点半了啊!”他立刻站起身来朝着德特莱夫点了个头,“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我也交代完了,后面的事情你就问他们俩吧。服务员,买单!”
“别,今天我请客。”德特莱夫拦住了乌韦,“是我请你们来的,自然该我结账。不好意思打扰你这么久的时间,再见!我就不送了。”
接下来,保罗和史蒂芬把落水后大家如何获救的过程详细告诉了德特莱夫,这是他在市警局和海事局的工作人员那里完全不可能得到的细节信息。
下午四点,保罗和史蒂芬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就向德特莱夫告辞,并感谢他的这次请客。
望着俩人远去的背影,德特莱夫露出了旁人不易察觉的邪恶一笑。好家伙,这颗棋子戏演得很到位,果然还有利用价值。他窜到僻静的地方,拿出提包里的长假发、墨镜和遮阳帽,绕道抄小路赶在了前面。
正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往前赶路的保罗看到前面一闪而过的身影,愣了一下,忽然贱贱地笑了。
“市长大人,还有事?”
“别跟我装了,这里没别人。你小子挺厉害的啊,连海事局和市警局的那些人精都给你蒙过去了。还有,”德特莱夫右手托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遍保罗,“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是有事找你?”
“呵呵。。。”保罗轻笑了两声,“你完全可以找那些幸存下来的律师询问,他们肯定会抓住这个巴结你的机会告知更详细的内情。律师嘛,都有这种尿性,比如我爸那个短命鬼。”他皱了皱眉头,忽然话锋一转,“可你偏偏找了我们三个,而且有两个还是换班开船的,根本不可能分分钟知道游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你把他俩喊来的唯一理由就是给我做掩护。”
“。。。聪明!”如果不是怕声音太大被别人听到而留下对他不利的证据,德特莱夫恨不得大笑一场。
“看来我真的是找对了队友!九月六号我会在家办生日宴会,是我的六十大寿庆生宴,我会请不少朋友来,你随时待命!”
“又要杀人?”保罗左右张望了几下,确定没人听见后才瞧瞧问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你帮我救我老婆和女儿,我帮你弄死两个人,这是我的底线。而且弄死那两律师害得我最近天天晚上做噩梦。再让我背几条命,我铁定得疯。”
“你只要替我处理一具尸体就行了!我会自己动手弄死他。这就是你的第二个任务,也是最后一个任务,完成后我们就断掉所有联系。你女儿的肾源已经找到,任务一旦完成我就给你联系方式和足够的钱。”
“处理尸体。。。”保罗考虑了片刻,他明显感觉德特莱夫是故意留了一手,肾源肯定早就找好了,就等着放长线钓大鱼,倘若自己不答应,或许女儿就会没救。况且只是处理尸体的话并没什么不妥,就当是帮忙丢垃圾好了。
想到这里,他自我安慰地说道:“丢垃圾而已,行!没问题!我直接去你家?”
“不!到时候我电话通知你,你可以大大方方地进门带走他。记住,别忘了戴个眼镜和口罩。”
德特莱夫从自己随身携带的提包里拿出两个一模一样的高仿车牌,这是他八月二十二号那天刚和LU通完电话后就在家门口发现的东西之一。看到这东西的一瞬间,他就知道LU的意图。
“你到别的城市租个白色的宝马 i8,挂上这个车牌,冒充是我要杀的那个人新请的司机即可。”
保罗一听,立刻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这准备得很充分啊!不过他总有一个感觉,德特莱夫并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去除掉那些人,而是有人在幕后操纵。
“我。。。总感觉想要杀人的不是你,而是你背后的某个人。你。。。难道被人威胁了?”保罗试探性地问了一下,眼睛直盯着德特莱夫的脸。
“你管得太多了!”德特莱夫眉头轻微皱了一下,“知道的真相越多就越危险,我希望你懂这句话。你只需要乖乖按照我说的去办。”
保罗闭上了眼睛,轻轻点了点头,表示他会照做,把问题吞进了肚子里。但他心里却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那就是—德特莱夫只是一颗被人操纵的棋子,而自己更是被棋子操纵的棋子。叹了口气,他和德特莱夫又耳语了十来分钟后,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