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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柳无心醒来,刚刚走出房门,便见楚岑候在门口,“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她略带疲倦的淡淡问道。
“那名少年我已经安置好了,至于那小翠之事,我检查过小翠的身体,并非什么自尽,而是被人勒死。”说到此处,楚岑见她神色不好的样子,关切道:“公子,您身体不好,还是多休息休息吧。”
“无碍,带我去看看小翠吧。”她淡淡说道。
在楚岑的带路下,两人来到了城郊的一处小树林,这这小树林中乱七八糟的放对着一些小土堆,楚岑说,这些小土堆都是那些贫穷人家没钱将死人好生安置,便随便挖了一个小土堆埋葬。
小翠的坟在一个偏角处,同样是一个小土堆,与其他小土堆不同之处便在于,这土是新添的,带着浓浓的泥土气息。
这个类似于乱葬岗的小树林中充满了腐臭气味,柳无心身体本就不好,胃也比较弱,闻到这么刺激的味道面色很快便变得苍白起来。
“公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见柳无心此番模样,楚岑出声道。
柳无心摇了摇头,亲自从一旁采了一束野花放在小土堆之上,许久之后,才轻声道:“对不起。”
当柳无心和楚岑从小树林出来时,便看到他们的马车旁靠着一名白衣男子,白衣男子抬头,看到他们时,眼睛一亮,最后将目光定在柳无心身上,他一步一步朝前走去,叫道:“无心。”
“你怎么会在这儿?”柳无心看着面前的擎天泽,此时的他面色略显苍白,双眼中微微泛红,一向十分注重形象的他此时外衫却皱皱巴巴的,整个人身上飘出浓浓的酒气。
“我,我猜你会来这里,所以我便来了。”擎天泽笑着道,那笑带着几分隐隐的凄凉之感。
柳无心未再说什么,小翠之死虽因她而起,却是擎天泽一手促就而成,饶过他,直接朝马车走去。
“无心,你真的这么喜欢那个叫小翠的?”擎天泽转过身,看着那个错开他前去的背影出声问道。
柳无心低声笑了,那笑着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继而仰头望着那渐渐冒出星子的夜空,“三皇子,你我真的不是一路人,我做不到你那般视人命为草芥,无论我喜不喜欢小翠,她始终都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天真少女!你怎么就能面不改色的看着一个纯真的少女那般任人欺凌并无辜而死?”
擎天泽哑然,动了动唇,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无论什么解释此刻都显得那般无力,最终,他惨淡一笑,笑中带着几分苦涩,深吸一口气之后,他才开口道:“是啊,我这样草菅人命的刽子手又有何资格站在你的身边呢?放心吧,至于那死去的小翠我自会给她一个交代的。”说着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那行走间脚步踉跄的背影,柳无心神色变得复杂,不过转瞬间,她便恢复如常,面色淡然的进了车厢。
回到城中,柳无心先去看了那名少年,此时,那名少年已经焕然一新,只是那张脸依旧脏污。
少年静静的缩在一个角落,一双带着几分被命运折磨的麻木的眼睛紧盯着她,双臂紧抱着肩膀,一副自我保护的姿态。
见他这幅样子,柳无心看向一旁的楚岑,“他的脸怎么还是这么脏?”
楚岑轻轻皱了一下眉,还未答话,便听少年开口道:“是你让他将我接到这里来的?”少年的声音略显轻柔,带却带着几分倔强。
柳无心将目光放在少年的身上,轻轻的点了点头。
少年蹲在那,迟疑许久之后,似是下定决心般,突然站起身,少年的身体确实很瘦弱,感觉好像风都能吹倒般,“反正无论落在谁的手中我的命运都一样,既然早晚都得走上这条路,那么早与晚又有何区别。”说罢,少年似是认命般朝一旁的放着脸盆的方向走去。
柳无心略带疑惑的坐在桌边,看着那个背对着她净脸的少年,直到少年净完脸转过身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少年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面前那张脸怎么说呢,只能用两个字形容,漂亮!真的真的非常漂亮,并非女子的美,也非男子的俊,而是精致如瓷娃娃般的漂亮,这种漂亮让人很容易从心底生出摧毁的邪念,而那双漆黑的瞳孔中所透露出的丝丝柔弱和倔强更是让人有种想要征服和蹂躏的**,这般容貌,这般气质,简直就是做小受的不二人选!
柳无心看着少年的脸,微微轻叹,看来这少年也是知道自己这张脸太过危险才时时刻刻用脏污掩盖。
在沧国虽然明面上并没有所谓的男风,但在一些青楼妓院中,却有着一些小官,而在一些有特殊癖好的达官贵人家中也养着姿色妍丽的男童或是少年,这些男童和少年在府上虽名为奴仆,但实则为主子的娈童。
而面前少年的这张脸,若是被他人看见,成为他人禁脔的命运定是跑不了的,所幸这少年遇到的人是她柳无心。
“叫什么名字?”微微诧异之后,柳无心淡淡问道。
见面前头戴斗笠的少年依旧不咸不淡的问他话,少年心中略带诧异,不过只是瞬间,他就不屑的在心底冷哼了一声,男人都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现在他装得不咸不淡,不知道心底在想些什么龌龊事情,“萧意。”虽然不情愿,但既然已经认定了面前之人便是自己以后的金主,所以他答得十分规矩。
“不错的名字,小翠叫什么名字?”想起那个因自己而死的少女,柳无心淡淡问道。
“萧情。”提起姐姐,萧意眼睛眼神略暗,双眼中带着几分悲伤。
见此,柳无心出声安慰道:“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
闻言,萧意抿了抿唇,没说话,他现在的心情是复杂的,当初,姐姐为了不让他陷入泥潭去做那些龌龊事,主动去了春满堂,只是没想到才去了不到一个月时间,便死于非命,而现在姐姐死了,他的保护伞没有了,他还顾不得悲伤,就要为了生存而依靠一向让他嫌恶的男人,想到此,他的神情中多了几分悲哀。
抬眸看向面前雍容华贵的少年,这个自己决心选择的金主不知道会怎么对他,这一刻,他突然变得忐忑起来,他是不是太过冲动了?这样糟蹋自己姐姐知道了肯定会骂他自甘堕落……
“楚岑,你先出去等我。”柳无心对一旁的楚岑吩咐道。
见楚岑离开并妥善的关好房门,萧意突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心中狠狠咒骂,这个色狼,才这么一下子就忍不住要动手了,一想到即将面对的事情,他脸都白了,心中突然升起几分悔意来。
看着面前少年额头都渗出汗水来,柳无心淡淡的笑了笑,“你不用那么紧张。”
萧意没开口,上齿紧咬着下唇,背靠着墙壁,眼神警惕的看着她,“你,你想做什么?”
知道他想歪了,柳无心也没解释,坐在桌旁,缓缓的喝了一口茶,才出声道:“我现在给你三个选择,第一,留在我身边,但那样的话,你便只是一个仆人,虽然可以一生衣食无忧,但却低人一等;第二,说出你的愿望,我会助你完成你的愿望,当然你的愿望也必须符合实际,毕竟我不是神,不是你说了什么我都能帮你完成;第三,我给你一笔钱,以后的日子又你自己过,你我之间除了今日便再无瓜葛;三个选择,你看怎么样?”
闻言,萧意一愣,他没想到面前这个神秘的少年会给他提出这样的选择,这三个选择无论哪一条都让他心动,但心动归心动,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会有人会毫无目的的帮助自己,他吞了吞口水,看着面前举止间优雅至极的少年,“我知道你不可能无缘无故提出这样优厚的条件让我选择,说吧,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你觉得你能为我做什么?”柳无心挑眉扫了他一眼,见少年咬唇隐忍的样子,轻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吧,我对你没兴趣,我给你提这些选择条件只是因为你姐姐而已。”
“我姐姐?”萧意神色一变,漂亮的脸蛋皱成一团,“你是我姐姐的恩客?”他问,在说恩客两字时,给人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你只要知道我做的这些并非想要图谋你什么,至于你所担心的事情,你大可放心,虽然你这张脸确实很漂亮,但我并无兴趣。”柳无心云淡风轻的说道。
看着这个举止优雅又淡漠的神秘少年,萧意沉默许久之后,才出声问道:“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叫柳无心。”柳无心站起身淡淡说道,“三个选择,你自行选择,我给你一晚的时间考虑,明日告诉我你的答案。”说罢,起身朝门外走去。
见那雍容神秘的少年离开,萧意脸上带着几分震惊,她竟然是柳无心,那个可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等一下。”在柳无心刚走到门口,萧意突然急忙开口道。
见对面之人转过头,萧意激切道:“你是柳无心,那你是不是可以让我姐姐复活?”
柳无心摇了摇头,“不能。”
“为什么?你不是神医吗?你不是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吗?你不是喜欢我姐姐吗?为什么不能复活我姐姐?”希望落空,萧意显得格外激动。
“我说过我不是神。”说罢,出了房门,给楚岑吩咐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见她离开,萧意好似被人突然抽空所有力气般,跌坐在地。
柳无心回到居住地客栈,刚到客栈门口便见柳逸辰焦急的等在那,见她回来,柳逸辰脸上的焦急之色才渐渐散去,笑道:“怎么回来这么晚?”
柳逸辰那温暖的笑容和关心让柳无心心一暖,淡笑着回道:“出去逛了一圈。”
“精神看起来似乎好了许多。”柳逸辰陪着她上楼,一边说道。
柳无心笑了笑没说话。
“无心,天泽其实本性并不坏。”柳逸辰开口说道。
柳无心淡淡的嗯了一声。
见柳无心明显不想谈论这件事,柳逸辰也没再多说,只是吩咐她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次日,柳无心刚醒便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打开房门,楚岑沉着脸站在门口,看她出来,楚岑开口道:“公子,萧意昨晚离开了。”
“离开?去了哪里?我不是让你看着他么?怎么能让他一个人离开呢?”柳无心蹙眉道,想起少年那张充满危险的脸,柳无心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是三皇子昨晚来带走的,我出手阻止,但萧意却自愿和三皇子走,最后甚至以命相逼,没办法,我只能放他走。”
“怎么会这样?”柳无心垂下眸子,微微思量之后,开口道:“算了,这件事我进宫去问问三皇子。”
当柳无心回到皇宫,刚到太医院,便听到一件让她始料未及的事情,原来昨夜三皇子留书一封离开了皇宫,今日睿帝见信之后,当场大怒,而一旁的鲁皇后看了信面色大变,如今,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宫中所有人都在讨论着这件事。
柳无心知道了这件事暗自皱眉,擎天泽到底想做什么?
回到妙手居,初画看到她,显得十分开心,但在开心之余又忍不住担忧的询问着柳无心的身体情况,见柳无心答没事,她才微微放下心来,然后便在柳无心身边叽叽喳喳说着这几日宫中的见闻,可能是这几日初画独自一人憋坏了,看见柳无心,话变得特别的多。
而一旁听着的柳无心只是淡淡的笑笑。
“公子,今日我还未为胡妃诊治,今日您要不要去看看胡妃的病?四公主都问了我好几次怎么不见你去了。”说了许久之后,初画突然开口问道。
柳无心点了点头,带着初画去古月殿,刚进古月殿,她便听到擎安和擎雅说说笑笑的声音传来。
在两人说笑间,擎雅首先看到了柳无心,顿时,开心的站起身,走上前去,“无心,你来了。”
一旁的擎安看见柳无心,也开心的跑了过去,“无心,你总算是来了,我去你那妙手居找你好几次都不见你,你再不出现我还以为你消失了呢。”擎安因为之前就和柳无心较熟,所以说话也没那么拘谨。
柳无心淡淡笑了笑,“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笑的那么开心?”
“我们啊,刚才正在说三皇兄的事呢,无心,告诉你啊,你知道三皇兄那封信中写了什么吗?我知道后肚子都笑疼了,他竟然说这安平城太小,他逍遥快活得不自在,他要去遍寻野花,没准能摘一朵回来,还说如果没摘到,他就不回来了。”擎安说着清脆的笑出声来。
一旁的擎雅也抿唇轻笑,柳无心也淡淡的笑了笑,擎天泽留这样的信难怪睿帝会大发雷霆,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而许久之后的事情也证明了当时她的不安并非完全没道理,因为擎天泽这一次的离开竟然成了永别……
“这三皇兄也真是的,竟然留这样的书出走,听说皇后都因此气病了。”笑过之后,擎雅轻叹道。
“四姐,你就别管三皇兄了,他留书出走又不是第一次,你看吧,过段时间他肯定会像以前那般灰溜溜的回来,没准还带一大堆的花花草草回来呢,到时候我们这皇宫可就更热闹了。”擎安大咧咧的说道,完全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可能是擎天泽犯有的前科确实不少,所以擎雅也并未多作担忧。
柳无心和她们闲聊了一会儿,便去替胡妃看诊去了,胡妃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但还是不能着凉,柳无心给她开了一些补身子的药后,并未在古月殿多作停留,便辞了两位公主离开了。
“五妹,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无心和以前有些不一样?”柳无心离开之后,擎雅轻柔道。
“没什么不一样啊,还是老样子啊,如果你硬要我说不一样,那就是变得更美了。”擎安说着嘻嘻笑出声来。
擎雅幽怨的看了她一眼,“无心是男子,你怎可形容她美呢。”
“她本来就美嘛。”擎安理所当然的说道,说着拿起一个苹果,大口大口的咬着。
“五妹,我给你说过很多次了,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你看你,吃苹果吃的这般粗鲁。”擎雅无奈的摇头道。
“哎呀,我习惯了嘛,不过四姐,你现在倒发现你有点和以前不一样了。”擎安放下苹果,笑嘻嘻的瞧着擎雅那美丽无双的脸蛋儿。
被擎安的目光瞧得浑身不自在的擎雅微微侧身,侧过擎安的视线,“我有什么不一样了?”
“让我想想……”擎安仰头故作沉思道,在擎雅转过脸的瞬间,笑嘻嘻的道:“因为你喜欢上无心了!”
擎雅一愣,继而美丽的脸蛋一红,嗔道:“你胡说什么呢?”
“我之前确实是胡说,不过现在看你的表情,我就肯定了,嘿嘿……”擎安奸诈的笑出声。
“你……,不给你说了。”被说中心事的擎雅满脸红晕的丢下擎安转身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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