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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娘小心翼翼的拿出那几本册子,爱怜的摩挲着那黛青色的封面。
“段娘,你识字?”玉墨有些欣喜,段娘虽说喉咙发不出声音,但是若是识文断字,也是好交流的。
却不想段娘摇了摇头,玉墨有些颓败。
叶长歌走过去,对段娘道:“可否给我看看?”
段娘犹豫了一下,但是此时除了叶长歌她也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靠,便将手里的东西递到了叶长歌手上,叶长歌原以为是什么文章书籍,翻开来看,竟然是账册。
上面都是一些不认识的人名,且数额巨大,动辄千两万两,几页翻过去,竟都如此。
段娘见叶长歌神色古怪,忙将东西一把拿回去,护在心口,叶长歌忽的想起那日她见到那男人右手的薄茧,道:“这些都是你丈夫写的?”
段娘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道你丈夫是什么人?”叶长歌又问道。
段娘神色一暗,摇了摇头,她的确是不知道他的来历,他自己也只说自己是个普通的读书人,科举失利便想四处游历。
“那你丈夫可是告诉过你,这是什么东西?”叶长歌指着她手里的账册又道。
段娘再一次摇头,叶长歌蹙眉,段娘不似是在隐藏什么,想来那男人也未告诉她实情,线索就这样断了,不过叶长歌知道,那场火必然是和那男人有关。
见段娘神色疲惫,叶长歌也不忍心,缓了缓声气道:“你放心,段娘,我们会查清真相,当务之急是要医好你的嗓子,我此去京城,你可愿和我一起?”
段娘思忖了半晌,才点了点头,她本就无依无靠,现如今叶长歌还答应她可以帮她查清真相,自然是要跟去的。
几人就这样一路到了京城外,路上也未遇见什么危险,却不想在城门外见到了一人——将军府的管事——叶忠。
想来叶孤城早就得到了消息,但是一路上也不见叶家人派人来,到了京城才派了个管事来迎,可见叶孤城也没把自己这个女儿放在心上。
叶忠偷眼打量着这位小姐,只见叶长歌绣眉微扬,美眸如沉沉碧水,不可方物,衣着虽不华贵,只是普通的绣绿梅薄青色衣裙,发间也只是同色的玉簪,只不过顶端镶嵌了一颗缠金丝的红玛瑙,到是像极了梅枝,通身自成气派,丝毫不逊京城贵家的小姐们。
他思及夫人的吩咐,眼中精光一闪,上前一揖道:“将军和夫人小姐们今日恰巧去万国寺进香,不在府中,只老奴来接小姐回府。”
叶长歌唇边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这般巧合,怕不是把她叶长歌当傻子了不成,想来只不过是那位北崎郡主的手段,不过她倒想看看,这位郡主还有什么花招。
她点了点头,语气轻柔似四月春风,听不出丝毫的不满和怨怼道:“那就有劳管事了——”
叶忠听她声音低顺,心中越发的有了底。
马车一路驶过长街,到了将军府侧门前,叶忠待马车停稳后才扬声道:“小姐——到了——”
玉墨替叶长歌打起帘子,只见此处竟是一个偏僻的巷子,门前虽也有小厮守着,却也不是将军府的正门,叶长歌眉眼不由得冷下了几分,道:“管事这是什么意思?”
叶忠涎着笑意,面上带着圆滑的虚伪道:“小姐,您初入京城怕是不知咱们将军府的规矩,不是贵客的话,不得开正门也不得入正厅,都从偏门进出的。”
叶长歌眉眼依旧是含笑的,但是眸底却彻底冷了下来,她轻轻哦了一声道:“那父亲和夫人小姐们可也是走偏门的?”
叶忠没想到叶长歌会有这样一问,脸上的笑意也淡了,眸中控制不住的露出了不屑的神色:“将军和夫人小姐是这府上的主子,出入自然是走正门的——”
叶长歌点头道:“那时自然,既然父亲让管事来接我,可是说过我是何人?”
叶忠面上的不耐越发的明显了,他嗤笑一声道:“小姐自然是将军的女儿,只不过——”
他顿了顿,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了起来,半晌才压低了声音,满是威胁的对叶长歌道:“只不过现下内宅都是夫人做主,将军和夫人伉俪情深,小姐的娘早些年又做过那些事情,老奴也是奉劝小姐一句,莫要不识好歹,得罪了夫人,您这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即便遇事沉稳的玉墨都被叶忠这目中无人的态度气的脸色涨红,她怒道:“放肆,你胆敢如此以下犯上。”
“上?”叶忠拉长了语调,笑的不可自已,惹得一旁的小厮都窃窃的偷笑起来,看起了热闹。
“我尊贵的小姐,您饶了小的吧——”他继续怪腔怪调的嘲讽。
待到周围的人笑闹够了,他才继续道:“看来小姐还是不知天高地厚,来人啊,开侧门,把我们的小姐迎——进——去——”
后面的几个字他咬的极重,一声令下,马上有小厮上前拉扯玉墨,叶长歌眸中冷芒一闪,一枚铜钱从袖口滑落到指尖,轻轻一弹,便听得身后的骏马吃痛的一声嘶鸣,紧接着扬起前蹄,躁动不安的想要挣脱缰绳。
李伯和段娘原一直垂手候在一旁,见此情景段娘还想上前提醒叶长歌,却被人轻轻的拉扯了一下,是李伯,只见他微微的摇头,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段娘有些疑惑的看先叶长歌的方向,只见她一脸惊慌,不安的用手拉着玉墨,看似慌乱的四处闪躲,但每一步都十分的精确,既没有被马车磕碰到分毫,又堵住了那些小厮闪躲的路线。
周遭一片混乱,好几个小厮引躲闪不及,被马车撞倒,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起不来,叶长歌一脸‘惊恐’的跑到了叶忠的身后,道:“管事快把这马牵走!快——”
叶忠一边闪躲一边怒道:“来人——来人——快把这疯马牵走——快——”
马上有几个小厮趁着空档跳上马车,拉住了缰绳,那马被死死的勒住,再一次的高高的扬起了前蹄,叶长歌看准时机,一枚铜钱打在了叶忠的膝弯处,叶忠只觉得双腿一软,直直的跪了下去,头顶就是即将落下的马蹄——
他大惊失色,周围的人也来不及伸手,就在此时,只听得耳边一阵劲风,眼前身影一闪,叶忠被拉出去好远,又见那人一头墨发随风飞扬,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剑,横空一斩,将那缰绳斩断,那马没了束缚,一路朝着巷子深处奔去,那人随即跟上,身法轻盈,几个纵跃便落至马背上,俯身在马鬃上轻轻的拍了几下,那马竟奇迹般的安静了下来。
然后缓缓的朝着侧门方向踱步而来,这个时候叶长歌才看清来人的眉眼,剑眉微扬,双目炯炯严肃有神,墨发束冠,意气风发。
周遭的小厮爬的爬跪的跪,恭声道:“拜见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