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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断断续续下了一夜的雨,到了定亲的好日子,倒是晴空万里,一大早,阁内的小厮就大声呦喝着跑前跑后,整个灵犀阁挂红披彩,好不热闹。
姜夫人穿着前几日在旭彩庄特意定制的紫色彩锦里衣,外面配着浅紫色绸缎,裙尾绣着呼之欲出的锦鲤,眉眼小着颜色,头上戴着低调又淡雅的镶玉金钗,步步都脚下生花,整个人端庄大方,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前厅的主座上贴着鲜红色的喜字,紫檀木的璧椅上都是绣着鸳鸯的靠背坐垫,案上醒目的大红蜡烛摇曳生姿,哪哪都透着迎新人的欢喜气氛。
“大家手脚麻利点啊,浔儿的喜轿就快要到了,外面宾客也快来了,莫耽误了良辰吉日啊。”姜夫人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人群,突然一剁手,想起一件极重要的事,匆匆忙忙出来寻凌南云。
凌南云正和凌阁主过目等会要上席的吃食糕点,拿着喜册仔细校对,膳粥一品,前菜七品,饽饽四品,御菜五品,酱菜四品,水果一品,膳汤一品。
“云儿,云儿,你大哥喜轿过来的时候,新娘子用的跨盆和瓦片你放哪了?我昨日让你放好,快拿出来,一会喜轿就到了。”
凌南云慌慌张张去了前厅,去找昨日放在厢房的跨盆和瓦片。一路就看到宾客从府门外陆陆续续进来了,心里更是一慌,加快了脚步。却看见凌七七优哉游哉的扒着后厨的门,盯着不断外出的饭食,离着几米远,就朝凌七七嚷起来:“凌七七,你可真真是悠闲,我都快忙的脚底冒烟了,你眼里就盯着这点吃食,也不知道替我分担分担。”
凌七七收起视线,自知理亏,一脸讪笑的朝着小哥奔过去:“来了来了,什么事?”
“一会大哥的喜轿就到了,赶紧去府门外拦门去,陆凌轩也在,你们许久未见,趁着场合,还不赶紧说上几句话。”凌七七抹了脸上的笑,瞪了小哥一眼:“小哥,你尽是打趣我,小心我见了晴儿姑娘,再吃醉了酒,话多了要说上你几句。”说完便朝前门奔去。
远远的看到陆凌轩站在陆庄主身后,一身白色的暗纹梨花内里,外面搭了件藕色的锦缎外衫,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不用说话,在一堆人群中,扎眼的不得了。凌七七近前了赶紧放慢脚步,看着那张似乎清瘦不少的脸,想起那日在梨花树下,他说要十里红妆,三媒六聘娶她的情景,不禁垂下了脸,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再抬头,正好对上陆凌轩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两人相视一笑,又迅速移开视线。
凌七七提着裙摆,近前朝陆庄主福身:“陆伯父好。”
陆庄主转过视线,看着眼前俨然已经大姑娘的凌七七,脸上爬满笑意:“七七,一年多未见,又长高了,真是大姑娘了。”
话未完,就听见远处传来孩童的叫唤声:“新娘子来喽,新娘子来喽。”
一众宾客一拥朝府门挤去,将原本宽敞的大门给挤的密不透风,凌阁主笑着在前引路,将陆庄主与一众前辈迎去前厅主座。
凌七七哪里挤的过这样的拥挤,生生被挤得七晕八绕,眼看就要跌倒时,被人从后背捞进了怀里,宽厚有力,只看见藕色的布料在眼前晃,“七七,小心点。”陆凌轩从未这样抱过一个女子,温软小巧,竟不由的抓紧凌七七的手,两人对上视线,便慌乱的分开站定。
陆凌轩朝凌七七身侧近了近,宽大的衣袖将自己和凌七七的手完全遮住,一众人都挤在府门口,盯着远处渐行渐近的高头大马与后面的喜轿,根本没有人注意后边慢慢靠近的少男少女。
陆凌轩隔着袖子,慢慢牵住凌七七的手,眼光却飘到远处喜轿的方向:“真羡慕凌南浔,娶了位好妻子。七七,你怎么长的那么慢?还要我等你两年。”
陆凌轩转过脸,目光灼灼的盯着一直低着头的凌七七,刚才紧缩成拳头的已慢慢松开,陆凌轩一根一根勾着凌七七的手指,直到将凌七七整个手包裹着自己手里,竟微微的有些出汗。
两人都不言语,安静的享受独处的时间。凌南云抱着瓦片和跨盆,在盆里架好柴火,只等新娘子进门好点火,忙的不可开交,看到两人杵在那,心里一阵恼火:“凌七七,我让你拦门你不拦,杵在门口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凌七七迅速抽了手,赶紧朝小哥奔过去,接过瓦片,认真的摆弄起来。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刚泡完药浴的箫木然:“小哥,箫木然今天没来凑凑热闹?莫不是前两日泡了药浴,到现在还未恢复?”
“他那个人不喜热闹,不来也罢,这样热闹的场面还需要应付,不如在小幽厅安安静静呆着。”
“来了来了来了。”一对璧人已经到了门口,迎下了喜轿,新娘子戴着红盖头,一身红色的喜服,看不清模样,倒是笔直细碎的小步,看着就像大家闺秀。凌南云脸上挂着少有的笑意,将新夫人护在身后。众人一阵起哄,硬是要出对联难为。好在凌南浔自小熟读四书五经,诗歌对联均不在话下,闹了好久,还是新夫人身边的侍女散了好些散碎的银两,才得以进了门。
凌南云赶紧点了火,拉着凌七七往边上站。侍女香云扶着自家小姐,在耳边小声指引,踩碎了瓦片,跨过了火盆,方才得以进了前厅。
“新娘子进门了——”媒婆拉长了嗓门,迎着一双新人进了前厅。凌阁主和姜夫人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一脸喜庆,姜夫人硬是挤出两滴眼泪,恨不得双手迎上去,对这个新媳妇是满意的不得了。
等拜了天地,新娘子进了新房,凌南云怯怯的搂住凌南浔的肩,平日凌南浔严肃的很,对凌南云更是严厉鞭策,今日这般好日子,凌南云便大着胆子攀上凌南浔的肩:“大哥,今晚我可要好好闹一闹你,从小到大,我可从来没见你出过糗今晚可是我唯一的机会啊。”凌南浔瞪了一眼,“你小子可别太过分啊,倒叫瑶儿看了笑话。”
“瑶儿?大哥,你怎如此肉麻?洞房还没圆,瑶儿瑶儿的倒是叫上了。”
“等你成亲时你就懂了。”凌南浔露出少有的笑意,拍了拍凌南云的肩:“还有,瑶儿可不是你叫的,要叫大嫂知道吗?”话说完,凌南浔端着酒,就朝着主桌上的一众前辈奔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