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无耻小子

加石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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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十里的相隔,秦魏这两支仇深恨浓的大军却是一连五日都没有起过真正的碰撞。

    夕阳的红光下,太子申吃着张幕送来的雪梨,那目光始终盯着秦军营地不放。

    “上将军?”张幕歪头轻轻喊了一声。

    微风拂过脸颊,吹起鬓发。

    太子申眯着眼,那啃了一半的梨在嘴边放着,却是久久没有再吃一口。该是神游九霄了才对!

    看这情形,张幕讨厌的伸手,碰了下太子申的臂膀道:“上将军在想什么?这般如神。”

    “嗯?”猛然惊醒的太子申,突兀的左右看看,这才将目光盯在张幕的身上:“在想,秦军营地里的公孙鞅这些天再想什么呢。”

    “想公孙鞅在想什么?”

    “对。”

    “上将军闲来无事,不会总是想这些吧?”张幕有些无语。

    太子申一连几口,将剩下的半个雪梨啃干净,口中含糊不清的道:“大敌当前,身为上将军,不应该多关注自己的敌人吗?”

    那目光落在张幕身上,只让张幕一阵白眼。

    头顶的天空,大雁编队而过,留下一阵悠扬的鸣叫。

    将头转向大营后方看了看,那里有五千青壮忙着开挖水渠。每天晨起,太子申都会先去那里看一眼。

    今晨前去看那进程,顶多再有两日也就完工。这也就意味着秦军的死期不远了。

    一想到名传千古的公孙鞅就要换个死法了,太子申的心中突然有一种冲动。

    也不知道这时代大才,面对洪水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过人的举动,或者说惊人的举动?只可惜,一旦大水冲向秦营地,太子申并没有观察公孙鞅举止的条件。

    在张幕的注视下,不知道想到什么好玩事情的太子申,突然无声阴笑起来。

    太子申抹着下巴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转头对身边兵卫吩咐起来。

    ……

    一连数日都没有个好睡眠的公孙鞅,在这天刚刚黑沉之时,突然泛起了浓浓的困意。

    前几日总是失眠,今日突然来了困意,也算是再次来到阴晋之后的一大喜事了。

    “什时候起,感觉到困意时躺下就能睡着,也成一种幸福了呢!”趴在几案上淡淡的自语。

    公孙鞅那双眼刚刚闭合不久,意识便已经模糊。

    然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兵将猛地帘门掀起。

    一步跨进军帐中,兵将甚至没有抬头看其中的情况,郎朗的话语便已经传出:“大良造,魏军射来了血书,说是让大良造亲启。”

    迷迷糊糊之中,公孙鞅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猛的挺身坐起,惊出了满脑袋的虚汗:“魏军……魏军……!”

    尚在几案旁拱手站着的兵将,猛的后退一步,呆呆的看。

    公孙鞅急促的喘息之余,根本没有去想这兵将为何会出现在营帐中,只是慌张的问道:“是……魏军进攻了吗?”

    “回……回大良造的话!是魏军送了血书来。”

    “血书?”

    “对。”意识到公孙鞅可能是做了噩梦的兵将,定了定神,将手中的布帛再次呈上:“还言明,一定要让大良造亲启。”

    翻涌的气血渐渐归于平静。

    公孙鞅直挺挺的身躯脱力般的弯曲下来,口中长长的一声叹息。

    伸手将那布帛接过,未曾将捆绑的草绳解开,公孙鞅便看出了其上的红色字迹。

    不知道用何种动物的鲜血书写而成的布帛,翻来之后还隐隐散发着一股腥味。

    将军对峙已久,既然是魏军送来,那便是事关重大,公孙鞅自然是详细的看了起来。

    可不过刚看了开头的两句,公孙鞅顿时就狐疑的蹙起眉头来。

    “公孙鞅老狐狸近来可好?看到布帛切莫紧张。”

    “吾乃大魏上将军是也,闲来无事就是想问问,尔这糟老头子整日里忙什么呢?”

    虽说是战时的敌对方,可在这个时代,人人在表面上还是要讲一个礼字。

    尤其是身份高贵之人,说话彬彬有礼、谈吐大方、做事谨言慎行等等,乃是体现一个人修养的基本功。

    好似太子申这种开口糟老头子的……莫说是对秦国大良造这般开口,放眼列国的上将军,恐怕连一个喊普通百姓糟老头子的都没有!

    虽说太子是有意的出言不逊,但公孙衍的修养也实在是高。

    眉头虽然蹙起,可其还是默不作声的继续往下看:“不肯回秦,怕不是担心就此后会晚节不保?若是在想什么时候死,那倒是可以省省头脑了。”

    “尔的死期本将已经着人算好,若是不忙,不妨提前准备好棺材吧。”

    “考虑到西陲之地贫瘠,大良造很可能会囊中羞涩。大魏阴晋城守愿意用棺材换取尔的项上人头,而且还管埋,包立碑。对了,大良造若是不喜欢身首异处,等城守换了军功,还可以刨开坟把头颅给还回去。”

    非常直白的几句话语,只看的公孙鞅嘴角上扬,且不断的颤抖着。

    到了最后,布帛上还有一个血红色滑稽表情的图案。

    第一次看到这种图案的公孙鞅,只一眼便愤恨的将布帛揉成一团。

    “庶子无耻——”

    大骂声中,公孙鞅用力将布帛摔在地面。

    鼓着腮帮子站起。

    当着身边兵将的面,却再也顾不得自身体面,抬脚对着那团布帛就是一阵猛踩。

    “无耻小子——”

    “真想不到这堂堂魏国太子,竟是如此没有教养的无耻之徒!”

    “气煞吾也,真是气煞吾也……!”

    好一会的发泄之后,紧随而至的是一阵剧烈的重咳。

    直到公孙鞅脸红脖子粗,险些喘不过气来。那身形,恍恍惚惚。

    ……

    群星璀璨,圆月高悬。

    苍白月光下,太子申昂首挺胸的走在张幕和一队兵卫之前,时不时回头叮嘱道:“今夜张将军辛苦一些,亲自带领兵卫巡营。”

    “潜伏在秦军营地外的暗哨从原先的两个时辰一轮换,改为一个时辰一轮换。”

    听着太子申格外严谨的话语,张幕睁大眼睛问道:“上将军今日送去的血书,莫不是给秦军的战书?”

    “算是吧。”顿住脚步,太子申转身盯着张幕的双眼,一字一顿道:“总之,今夜一定不能马虎。”

    “诺——”

    受到太子申格外的叮嘱,张幕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可这一夜过去,秦军却是一如既往,丝毫没有出兵的征兆。

    而就在太子申佩服公孙鞅能忍的同时,负责监督开挖水渠的兵将回来禀报,“今日水渠就可以完工,入夜后随时可以拆除河坝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