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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地坐在地上,少年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如瀑黑发就这么垂在地上,他只是专心将手上的竹条和纸张做成奇特的形状。
“要我帮忙么?”
还没得到少年的回应,少女便也随意地坐了下来,也想学着他的样子摆弄竹条,可是还没动手就被制止了。
“上面有小刺的,小心把手剌伤,”少年无奈地拨开不沾阳春水的十指,“还有,地上挺脏的,老师你还是起来比较好。”
“脏么,我怎么不觉得?”
把下巴轻轻放在膝盖上,白榆换成更舒服的姿势以便能更好地看着不染纤尘的烛天南,漂亮的眼睛一闪一闪,带着明快的笑意,“你只是不想让老师在这里看着吧?”
仿佛被说中了一样,烛天南略显心虚地把别开脸,使得两人的视线又错开了一些,见他如此模样,白榆也不做言语,只是浅浅地笑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夕阳余晖斜斜撒下,烛天南才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正准备去准备晚餐,却只见白榆朝他伸出两只手来。
“地上脏,你拉我起来。”
丝毫没有作为老师的自觉,白榆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通过重复烛天南不久前才说过的话的方法,小小地报复着自己这个不怎么听话的学生。
也没有选择的余地,烛天南握住白榆的柔荑把她拉了起来,不经意间视线相接,却还是相顾无言。
“要不我来准备晚饭吧。”
灵机一动,或者说是心血来潮,白榆蓦地提出了这么个方案,让烛天南愣了好几秒并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她。
“怎么,不相信你老师的手艺?”被烛天南怀疑,白榆也不恼,只是笑吟吟地让他放宽心,“看了这么多年,总该会一点儿的。”
虽然白榆这么说,但烛天南仍旧持怀疑态度,毕竟他的老师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出门在外的那四年里都没让她沾染上烟火气息,更不用说深居简出只管教导烛天南的这几年了。
出于对白榆的不信任,烛天南还是选择了陪在她身边,好在她遇到麻烦的时候能做出补救什么的。
但是白榆接下来的举止,顿时让烛天南觉得自己的担心是没有必要的。
把月白色长发简单地扎了起来,穿上围裙的白榆以出乎烛天南意料的干练动作忙活在厨房的灯影之下,虽然在某些时候还是有些笨拙,但与之前的她相比却是好了太多。
明明之前连择菜都还笨手笨脚的,现在却已经可以独自照顾自己了,觉得自己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烛天南便去准备晚餐的其他东西了。
注意到烛天南的离开,白榆顿时松了口气,可也变得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变得有些慌张不安。
“怎么了?”
去而又返的烛天南见白榆有些走神,不由担心地询问着。
“没,没什么,我刚才在发呆。”
摇了摇头,白榆略显局促地笑笑,借此来证明自己只是在发呆而已,并没有什么。
或许是因为以前也有这样的经历,已经习惯了的烛天南也没有在意,只是把自己刚刚泡好的水递了一杯给她。
“啊,谢谢。”
在围裙上抹了抹不染纤尘的柔荑,白榆接过水杯抿了一口,莓果的清香与微甜让她感觉到心神都宁静了些许,眼睛也亮了几分。
看白榆捧着水杯的模样,烛天南不由微微怔神,幸好手里的杯子能让他有理由把视线错开,他学着白榆的模样低头喝水默不作声。
瞥了一眼低下头的烛天南,白榆觉得和初次见面的时候相比两人的角色似乎发生了微妙的错位。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再不管的话,就要糊了。”
烛天南的声音响了起来,把白榆从回忆中扯了回来,还没来得及手忙脚乱,烛天南便接过了收尾的工作。
之后的事情便不需要白榆操心,她只需要像以前那样静静地等待,可她好像没有这个打算,而是帮着烛天南做着其他的准备。
一阵忙碌后,白榆总算是坐了下来,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烛天南,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夸奖。
烛天南本想着好好夸奖一番她的,可是只尝了一口他就陷入了沉默,倒不是因为难以下咽,而是尝出了令人怀念的熟悉味道。
“很好吃。”
“那就好,”松了口气的白榆自己尝了一口,眼中露出了怀念的色彩,“和婆婆比还是差得远啊…”
这道菜是婆婆教给白榆的,这一年多里她不知道练习了多少次,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婆婆亲手烧的菜。
想到了婆婆,不管是烛天南还是白榆情绪都变差了许多,直到吃完晚饭,两人都没有说几句话,到了该收拾碗碟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伸出了手。
“我来吧,用魔法伎俩一下子就能搞定了,而且是你做的饭,收拾就让我来吧。”
“奥术用多了会变懒的,再说了以前还不是你既做饭又洗碗。”
拗不过今天格外积极的白榆,烛天南只好把收拾残局的事情交给她,只不过因为这种事情没有人教她,因此在洗碗的时候显得有些磕磕绊绊,叮叮咣咣的碰撞声不绝于耳,听得烛天南眉心隐隐作痛。
幸好碗碟不是太多,白榆还是以较快的速度结束了对烛天南的折磨。
“回到家有人照顾你么?”
烛天南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让正在擦手的白榆愣了一下。
“应该是有的吧。”
“那就好,”烛天南似乎是放下了心,“没有的话也行,魔法伎俩也够你用了。”
“我可是你老师啊。”被烛天南这样子明目张胆地担心,即便是好脾气的白榆也是没好气地拍了拍他以作教训,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去休息吧,明天还有的忙呢。”
“待会儿就睡。”
指了指院子里的竹条,烛天南并没有回屋休息的打算,他准备在明天晚上之前把这些全部做好。
“那我陪你吧,反正我也睡不着。”
这么说着,白榆坐了下来,像之前那样静静地看着烛天南。
知道自己老师认定的事情是改变不了的,烛天南也不再劝,于是就在白榆的对面坐了下来。
星辉与月光洒了下来,带着虫鸣的清风徘徊在耳边,久久没有散去。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白榆静静地看着此间的少年,恍惚之间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是这样子在星空之下,只不过那时候的她身边没有任何人。
“还是没有习惯啊…”
“嗯?”
听到了白榆的喃喃自语,烛天南眉眼轻抬,却发觉她已经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合着呼吸微微颤抖。
默默地把斗篷解下来披在她的身上之后,烛天南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不经意间瞥到了她的睡颜,少年却也只是眨了眨清澈的眼眸不作言语。
过了不知多久,白榆才悠悠醒转,和梦中的自己处境很像,醒来的她身边没有任何人。
“还在迷糊么?”
还没来得及伤感,烛天南的声音响了起来,白榆循着望去,发现他正在把满地的纸灯笼收进空间戒指中。
“怎么会,”抓住烛天南的手站了起来,白榆否认自己把梦境和现实搞混了的事情,“我们走吧。”
跟在烛天南的后面,白榆偷偷地施展魔法伎俩将斗篷上的口水渍给抹掉,然后装作才反应过来的样子归还给烛天南。
压根没想过自己老师会流口水的烛天南把月白色斗篷系在身上,让心知肚明的白榆一阵脸红,所幸烛天南没有注意到,否则白榆仅存的身为老师的威严都要消失殆尽了。
走过崎岖的山路,烛天南和白榆总算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婆婆,我和白榆姐姐来看你了。”
烛天南单膝跪在墓碑之前,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他并没有使用魔法伎俩,而是用自己的手一点点清理着。
婆婆是在一年前去世的,在嘱托完烛天南和白榆事情之后,老人家平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十年前的时候,婆婆的丈夫先她一步离开了,无子无女的她本以为不久就会随丈夫而去,却没想到遇到了流落至此的烛天南并因为可怜他而收留了他。
不是职业者,也没有殷实的家境,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多少人记得了,可就是这样的婆婆给了烛天南寻常而又不寻常的关怀,甚至是轻易地分辨出烛天南和镜像的区别,“还是现在的天南更真实一些。”
也正是这个原因,烛天南才不愿意在身为普通人的婆婆面前使用奥术,即便婆婆已经去世也是如此。
“婆婆,我马上就要回家,以后可能没办法来看你了。”
尽管是在四年前才来到这里,但白榆却同样感受到了婆婆的关爱,对于婆婆的感情白榆并不比烛天南少。
虽然是烛天南的老师,但白榆却没有什么威严,这一点多少受了婆婆的影响,毕竟在婆婆看来白榆和烛天南就像是孙子和孙女一样。
至于自己本身也没有什么气势、偶尔会犯傻诸如此类的原因,白榆倒是丝毫没有考虑在内,只顾着把最大原因归结到烛天南身上。
祭拜结束后,白榆好奇地看着烛天南的脸,把他弄得莫名其妙。
“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白榆摇摇头,“我只是以为你哭了。”
白榆还记得一年前的那个雨天,烛天南站起身的模样,一向清澈的眼睛变得雾气朦胧,脸上划过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痕。
那次是白榆第一次见到烛天南在面对奥术以外的事情产生了情绪波动,同样也是最后一次。
“不知道,只是眼睛有些看不清东西了。”
当初的回答依稀回响在耳边,白榆觉得雨中的烛天南似乎更真实一些。
或许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两人之间发生了微妙的角色错位吧。
“不知道,”烛天南将什么东西埋在石碑前,“帮我个忙。”
“帮你什么?”
烛天南从勿忘我中取出了之前做的纸灯笼,用缓落术让它们漂浮在自己的身边,“帮我把这些天灯点燃。”
“天灯?”
白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物什,自认为无所不知的她心中充满了好奇。
“嗯,也叫孔明灯,是我家那边用于祈福、祭祀的。”
“这样啊。”
白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轻轻一挥手,所有天灯的底部便被点燃。
“然...好漂亮,怪不得叫天灯。”
想问然后该怎么做的白榆见到漫山遍野的天灯把天空点亮的场景,发自内心感慨着此般光景的绚烂。
只可惜天上淅淅飒飒地下起雨来,一时间只剩几盏天灯在青色烟雨中飘摇,最后还是被熄灭了。
连带着被淋湿的还有白榆的情绪,直到分别之前她都闷闷不乐的,总是扑闪扑闪的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风静雨停,白榆站在晴朗的天空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她只是想找个不想分别的理由罢了,可某些事情总是会如约而至的,不会因为想与不想就慢一些。
“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嗯,都放进空间戒指里了。”
“还能放东西不?”
“...”白榆有些庆幸自己带了个大点儿的空间戒指出来,“还有很大的地方。”
烛天南把白榆喜欢喝的莓果茶递给了她。
看着这些东西,白榆轻轻地笑了笑,抬起头说了句谢谢。
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喜欢,烛天南便记到了现在。
“这个给你,算是出师礼。”
收拾着心情,白榆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根法杖递给烛天南。
“你不是把用过的法杖都扔了么?”
“我用东西和别人换的不行啊?”羞红着脸,白榆没好气地回应着烛天南的疑问,“它的名字是星辰礼赞,其他的你自己拿去试吧。”
见烛天南拿着星辰礼赞的模样,白榆目生微澜,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放弃了。
“有缘再见了,我的学生。”
“一定会再见的,老师。”
白榆挥了挥手,消失在烛天南的视线尽头。
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但烛天南却没有时间伤感。
“愿你归去如同来时,耳边清风如驻。”
在星光之下祈祷着,白榆为自己的学生做着最后的祝福。
不经意间抬头,橘红色的光点倒映在白榆如星空一样美丽的眼眸中。
“真漂亮啊...”
望着数不尽的天灯,白榆发自内心地感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