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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方才的安排没过问姚长雍,金穗其实不觉得有什么,因为没什么变动嘛,不过独断是不好的习惯,便装作忐忑地征询道:“相……呃,相公,我这样安排有没有纰漏?我和爷爷一家时,家务简单,没管过这么多人。三个大丫鬟,六个二等丫鬟是否不合适?”
这个“不合适”是指是否越过了姚大太太,丫鬟们的确有点多了。
“娘子安排得很合理,我没有二话,以后这镜春苑归娘子管,娘子觉得怎么合理怎么来,我正好做了甩手掌柜。至于丫鬟们,锦屏和银屏是老太太给的,划在荣禄堂,再添一个也不打紧。”姚长雍道。
他话里没提到二等丫鬟,金穗斟酌,六个二等丫鬟的确有些满了,她若一来就裁员反倒惹了恐慌,好在她方才看了花名册,二等丫鬟有些年纪大了,过段日子赏恩典放出去,或者嫁了,便是了,比直接裁人要好看得多。
计议定,金穗放下心来,小声和姚长雍说了安排。
姚长雍眼前一亮:“看来,内院的事交给娘子是正确的。”
金穗嗔了他一眼,因今日妆容本就凌厉,这一眼不怒自威,姚长雍反而觉得添了别样风情,眼角的笑意不由地越发深了。
金穗暗恼,撇过了头,恰好有小丫鬟通报,姚府其他各院管事和管事媳妇请安。
发了一通赏钱,夜色将黑,管事们一起一起地请安也完毕了,金穗吩咐月婵包了小额的红包发给那些没能来请安的,毕竟姚家的主母不是随便哪个仆从能见的。即便现在没见过金穗,但走在府里,只看衣着打扮就知晓是主子。新主子除了金穗就没别人,弄错是弄错不了的。
好容易整顿完院子,金穗终于舒口气吩咐上晚饭。姚长雍腻腻歪歪地给金穗布菜,方吃到一半。姚真真带着满眼羡慕嫉妒恨的秀枝跑过来,先夹在小夫妻中间吃了一顿温馨的晚饭,然后一鼻涕一把泪地控诉金穗对她不上心。
金穗心里咯噔一声,她才来姚府两天一夜而已,到底哪儿惹到这位祖宗了啊?一问,才知是为了一条帕子罢了,金穗抚额。千哄万哄说一定给她绣两条。
姚真真不干:“假一赔十!”
“……好吧。”金穗自叹倒霉,早知道会被姚真真戳穿,她就是把七岁时初学刺绣做的帕子给她,也不会弄条假的来。她当时怎么忙糊涂了,姚真真是认得她的针线的。但是不安抚好这位姑奶奶,要是别人也知晓了她送的绣品是假冒伪劣产品,她肯定会犯众怒的。
金穗后悔了,她当时不该那么懒的。早知道连那条红盖头也不绣了。
若是八宝知道金穗的想法,估计又得泪奔了。
姚真真听金穗答应了,脸色一喜:“那四婶娘什么时候绣好给侄女儿啊?”其实金穗在送自己做的绣品时另外加上首饰,就已经说明她心虚了,别人念在她年纪小。嫁的匆忙才没嚷出来,就姚真真厚脸皮。
金穗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姚真真是来踢场子的吧?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二姑娘叫我四婶便可,‘四婶娘’三个字多费口水。”
姚真真不厚道地笑了:“四婶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又追问:“四婶娘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金穗吐槽无力,暗暗翻个白眼道:“莫急,你出嫁前肯定绣好了。”
姚真真羞愤:“谁要出嫁了?”一跺脚,跑了。
金穗愣了愣,回过头来,发现姚长雍在旁边闷笑。
“真姐儿难得能服谁。”姚长雍忙敛了笑,一本正经地讨好。
金穗则道:“我和二姑娘相交多年,自然了解对方脾性。”
姚长雍微愣,暗叹口气,姚莹莹出嫁后,姚真真也是被拘束得狠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来了,正和真姐儿多处处,互相是个伴儿。”
金穗点了点头,姚真真也是个可怜人。
时间一转,又到了晚上,金穗磨蹭着洗漱完,姚长雍靠在床头看书,见金穗披散着头发过来,递给她一个匣子:“这是我的私房,不在姚家产业里,正好你要管嫁妆,就帮着我一起管吧。”
金穗无语,整个姚家都是姚长雍的,他能缺钱花?实在没想到他会存私房。
姚长雍似看透金穗的想法,漫不经心道:“将来给儿女的产业。”
金穗略想了想,才明白这话的意思,脸色红了红,接过来翻看,发现是些地契和商铺,地点大江南北都有,还有一些存据,她随便点了下,居然有数千万之多。
“莫惊讶,这里还有上回你没拿走的八百五十万两。”姚长雍勾了勾金穗挺翘的鼻子。
金穗剜他一眼,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
姚长雍闷笑,又变出一个匣子,金穗微微张大嘴,还有啊?这家伙到底有多少存款!金穗打开一看,却是满匣子的首饰。
“不晓得你喜欢什么,随便找了些送给你戴。我那儿还有在北阳县买的一匣子珍珠,明天让锦屏她们送来,你瞧着串成项链,还是打头面,都随你。”姚长雍温和的声音里含着一丝宠溺的味道。
“上回你给我一百多万两,我瞧着爷爷去了好几回金玉满堂和其他首饰铺子,都放在箱笼里了,我还没看呢,一个个换着戴,哪儿戴得完?”金穗想想那么多银子买了多少未来会过时的首饰,就肉疼。幸好现在不流行玻璃头面了,不然她得叫天屈了。
合上匣子,金穗随手扔在床头。
姚长雍看她浑不在意,唇角一勾,索性把手中的账册也扔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长臂一伸,把金穗搂进怀里。
金穗立刻紧张起来,早知道就不扔首饰了,拿过来慢慢看,准能看到睡觉前。
姚长雍好笑:“我又不真做什么。”
“长雍,我们说说话好不好?”金穗小心地问道。
姚长雍看看她紧张含晕的脸颊,下巴摩挲她的发顶:“好啊,有些事也该你早些晓得。”
金穗闷闷地“嗯”了声,察觉出姚长雍声音里的阴沉。
姚长雍便讲了有关傅池春的事,以及姚府与慕容王府的渊源:“……最早一代和慕容王府联姻的家主娶了慕容王侧妃的妹妹,正妃一生无子,侧妃的儿子袭爵。所以慕容王府的嫡脉一直不服。”
这一说,就讲到了慕容坚。
金穗原以为慕容坚与姚长雍因藏宝赌坊或者慕容雪而不对付,谁知事实的真相背后是如此不堪。
慕容坚的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藏宝赌坊有慕容王府的百年声望重要?
她不禁怀疑藏宝赌坊是慕容坚的,毕竟慕容家曾经富极一时,说埋宝藏什么的也过得去,慕容坚又恰恰是嫡脉,她的怀疑是有根据的。
“长雍,慕容坚知道藏宝赌坊背后的东家是谁么?”金穗在姚长雍停顿的时候问道。
“慕容坚老奸巨猾,自从察觉慕容世子怀疑他,就断了与藏宝赌坊的往来。我晓得你的怀疑,他不是。”姚长雍抿着唇道。
金穗沉默,慕容坚是慕容家嫡脉,慕容王府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自残地把慕容坚的事捅出去,反而会帮他遮掩。思及此,金穗抬眼看了看姚长雍的下巴,这可是个惊天秘密。
他的四肢紧紧地跟她四肢交缠,她想动一下都难,跟裹在了蚕蛹里似的。她咬牙,姚长雍这个人的掌控欲很强。
“你不怕我嘴不严泄露出去么?”金穗问道。
“你是我妻子,我若是连你都不能信,这世上便没有可信之人了。”姚长雍含笑感叹。
金穗身子略微僵硬,不再挣扎,换了个让自己舒服点的姿势。
“你瞧,咱们说这等秘密,还是在这样亲密的时刻保险,保管谁也听不去。所以才说,夫妻是这个世上最亲密的人。”姚长雍又道。
金穗再度无语了,这是什么歪理?嗯,细细品去,貌似有点道理。
姚长雍顿了下,讲起了年前东瀛贡品失踪的案子:“……这件事没传开,在扬州高官耳中却不是秘密。东瀛寻找几个月没找回来,咱们家的船停泊在东瀛海港里,哎,恐怕要泡烂了。”
“朝廷没派人去处理么?”金穗问道,也不知道这时候的外交官们会不会处理这种事,但姚家遭到损失却是不可避免的。
姚长雍叹道:“东瀛不是个好地方,朝政混乱,弹丸之地割据势力却不少,王室受大夏册封,但是地方势力却屡屡找茬,十几年前海难后,东海水军和南海水军出兵东瀛,正是因着东瀛幕府装成海盗劫掠沿海。”
金穗“哦”了一声,没有多少意外,大夏的主流思想是儒家思想,不少富贵人家信佛,倒是东瀛对大夏俯首称臣,甘为附属国,金穗感到十分稀奇。旋即又想到,大夏与前世自己所认知的封建王朝不同。大夏鼓励海贸,重大海难之后,用不了多久那些眼馋海贸巨大利润的商家依旧会冒险出海,前仆后继,锲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