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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屏递给金穗一封信:“黄姑娘,这是四爷写给黄老太爷的。”话刚说完,她已哽咽。
金穗接过信封,她见过姚长雍的字,遒劲有力,骨气洞达,而信封上的“黄老太爷亲启”五个字却显出几分气虚和苍白。她捏着信封,看了眼姚长雍,姚长雍微阖上眼,似是疲累。
金穗心中有暖流划过,姚长雍濒死之时,还能想到为黄老爹写信,多半是为黄家指点靠山的。
她诚恳地道:“姚公子,谢谢你。”见姚长雍阖眼不语,她将信封放在塌边,伸手将姚长雍垂在塌外的手放进被子里,正要离开时,手腕一痛,被姚长雍扣住,她一惊,抬眼便见姚长雍果然紧紧地闭着双眼,眉心拢成“川”字。
金穗飞快地喊了声“锦屏”,锦屏赶忙拧了帕子过来。姚长雍脑袋深陷入软枕之中,似在压抑痛苦。他是真的很疼,无时无刻不疼,稍稍释放压制在身体深处的脆弱,这痛意便从肚腹之中一直疼到心尖上,只有手中的柔软能让稍稍缓解痛苦,不大一会儿,他便陷入昏迷中,手上的力量却丝毫没放松。
金穗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桎梏力量,挣了挣没挣开,她不合时宜地记起她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秒,黄秀才牢牢地抓着她的胳膊,是死前最后一握,她怎么都没办法挣脱,不得已,她掰折了黄秀才的胳膊,得以浮出水面。想到这儿,她不由地打个寒颤,尽量放缓呼吸,忽略手腕上的疼痛,和没精打采的锦屏说起话。
贺世年瞒过姚老太太和大家的视线,锦屏功不可没。姚长雍出门行走是要带丫鬟的,锦屏和巫秀在府内众人面前现个脸。装作急匆匆坐马车出门,这才把大家都给骗过去了。待马车出了城,巫秀和锦屏再悄悄溜回来照顾姚长雍。
而姚长雍每日都会掐着时间让人给姚老太太送平安信,姚老太太没有丝毫疑心。
金穗问出几天来的疑惑:“锦屏姐姐,林大夫说解药已找出配方。但药材没有配齐。又说差的药材只有天上才会有,我是不信的,倘若只天上才有。那又怎么确定这配方一定是解药呢?倘若真是解药,那么,这解药一定是有人吃过的。”
金穗这几天日日朝这里跑,和他们一起担惊受怕,此刻又忍着疼被姚长雍抓在手里,她对金穗存着几分敬重,几分感激,几分愧意,虽说精神上萎靡不振。沮丧绝望,但对金穗是有问必答:“差什么药材奴婢没听林大夫说过,但肯定是人间有的,林大夫那么说,只是因为比较稀少罢了。这个解药是有人吃过的,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先前我们也以为是没有解药的。还是顾大夫在钟王府的医书里找到了解药配方,医书上记载,这个配方曾克制了寸寸成灰。”
“难怪,顾大夫擅长各种疑难杂症,却从未听说过他擅长解毒……”提到顾曦钧。金穗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正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吱呀一声门响突兀地传来,金穗顿住口,起身扭回头。
玛瑙扶着姚老太太站在正中,推开门的人是满脸懊恼的贺世年。
姚老太太一脸震惊地站在门外,眼中满含泪水,进门时被门槛绊了下,玛瑙哽咽道:“老太太仔细脚下。”
姚老太太蹒跚地走到塌边,抱着脱形的姚长雍大哭,还惦记着在蜀味楼不是在姚府,只见眼泪不见哭声,却更是压抑,整个身子抖得筛糠似的。姚长雍静静地躺在那儿,没有半点反应。
玛瑙低泣着劝导,金穗询问地看向贺世年,贺世年站在她身后低声解释道:“前几天就有掌柜递话到锦官城说外面流言四起,四爷中毒的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了。老太太这几天一直心存疑虑,今日逼着我问,我没法儿,只得禀告了。”
贺世年顶着各方压力,还要布置人手,实在没个人可商量的,这才跟金穗倒苦水。
金穗点了点头,紧张地盯着姚老太太,生怕她有个不妥,她想劝劝,却觉得姚老太太发泄出来总比郁结于心的好。
“贺掌柜,能不能替我请林大夫过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林大夫。”金穗的心随着姚老太太一抽一抽的肩膀而抽搐。
贺世年皱眉道:“黄姑娘是要问四爷的病情么?”
金穗摇摇头,她现在不能确定,况且姚老太太还在身边,万一不是自己所思所想,不是给了姚老太太希望,又给她绝望么?她说道:“贺掌柜,老太太更想问一问姚公子的病情。”
贺世年犹豫了下,看向巫秀,巫秀瞥了眼金穗的手腕,点了点头,出门让侍卫请林大夫过来。
金穗在巫秀的那一瞥下,不自在地掩住袖子,不知就里的人只以为是她的手放在了塌边上。金穗的脸颊莫名红了下,姚长雍瘦成这样竟然还能死扣着她的手腕不松开。
姚老太太哭累了,一阵天旋地转,金穗就近接住她的身子,结果自己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遮掩的手腕露出来,扯得姚长雍的胳膊摆成一个不自然的姿势。
玛瑙和锦屏赶忙扶起姚老太太,巫秀和贺世年对视一眼,避出门外。
玛瑙扶姚老太太坐在椅子上,开口劝道:“老太太千万要保重,四爷可就指着老太太了!”
玛瑙慌乱得很,姚长雍就算不是参天大树能为姚府遮风挡雨,可哪怕他是个树苗呢,那也是棵能长成参天大树的独苗。姚长雍倒了,他们这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最可怜的是姚长雍,居然中了这种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毒药。
锦屏扶起金穗,金穗尴尬地站在塌边上,她倒是想避出去,可姚长雍不让走啊!
姚老太太这时候才注意到金穗,嘶哑着嗓子,不满地问道:“我们家雍哥儿中毒卧榻,黄姑娘怎么不早来告诉我?我要是早些晓得,也不至于让我的雍哥儿活受这么多天的罪!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说着,姚老太太又哭起来,顾不上质问金穗了。
金穗无言以对,锦屏低泣道:“老太太,黄姑娘劝四爷告诉府里,四爷却总是不许。我们都劝过,四爷说,说,不愿老太太看见他痛苦的模样伤心……”
姚老太太几乎哭晕过去,小声地咒骂。金穗含含糊糊地听见“姓傅的”“不得好死”等词,她垂下眼帘,不管是不是傅池春做的,傅池春的嫌疑却是最大的,思及姚长雍中的毒他父亲也中过,那么十有八、九就是傅池春干的了。
金穗不由地记起傅池春的脸,记起傅池春当时熬煮了一锅掺了大量阿芙蓉的鸡汤逼她喝,将她放在封闭的小黑柜子里,还要将她活埋,她便情不自禁地打个寒颤。
姚老太太到底是女强人,在姚府唯一的稚嫩肩膀倒下时,坚强地直起腰板,首先问的是锦屏:“锦屏,你们四爷情况怎么样了?”
金穗斜过目光,看见姚老太太脸上的纹路不停地颤抖。
锦屏进退两难,不知该怎么回答,正巧林大夫来了。林大夫当了多年大夫,见姚老太太明显是狠哭过一场的,便据实以告,其他的一句话多余话没有。
姚老太太的身子摇摇欲坠,抖着唇道:“当年他父亲中了十日断肠散,忍不过去时跪着求他亲儿子杀了他……林大夫,我可怜的雍儿,林大夫一定要想办法救他!”
姚老太太身居高位多年,从未求过人,一贯威严的声音里夹着一丝哀求,越发让人心中酸涩。
林大夫涩然道:“老太太,但凡有办法,我都会用的。”
他走到塌边要为姚长雍把脉,发现姚长雍的手紧紧地扣着金穗的手腕。女孩子的手因血液不畅而惨白惨白的,而她微微咬着唇,一声没有吭。姚老太太本对金穗有所不满,见了此情此景,也不忍责怪。
林大夫摆出银针,在姚长雍胳膊肘附近的某个穴位一扎,姚长雍的手指顿时松了。金穗连忙收回自己的手,直接藏在袖子里,不用看,她也知道这回的淤青不会比上回轻。
林大夫为姚长雍施完一套针,叹口气对锦屏道:“锦屏姑娘,还是按照之前的药方煎药吧。”
正要收拾药箱,林大夫顿了顿手,对金穗道:“黄姑娘不介意的话,老朽为黄姑娘施两针,淤血不散会影响手指的灵活。”
金穗正愁没机会与林大夫说话,闻言忙去了桌子边上坐下,锦屏在金穗的胳膊上半遮了帕子,卷了卷金穗的袖子,露出一截皓腕。锦屏倒抽了口气,五条手指印十分清晰,幸好他们担心姚长雍在剧痛时会伤到自己,把他的指甲全剪了。
林大夫一眼看出端倪:“黄姑娘这是第二回受伤吧?”
金穗呐呐不言,一是这点小伤与姚长雍中毒相比个,根本不值一提,二是伤在这个位置实在不好对人言。
林大夫扎完针,金穗瞥了眼握着姚长雍的双手念佛的姚老太太,低声问道:“寸寸成灰的解药到底是差哪些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