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挑婿

齐佳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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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渐变色襦裙的小风潮和火柴现世做铺垫,再加上姚府的相护,金穗进明德女学堂十分顺利,到金穗满十周岁“毕业”,恰恰过了三年。

    金穗果真买了个会养花的婆子,人称作花婆子,夫家原是花农,后丈夫因得罪了人,夫家卖了她凑钱赎人。花婆子原本姓什么,夫家姓什么,从未有人提过,也不见她自己提,因此,都叫她花婆子。

    珍眉折服于花婆子伺候花草的技艺,便是连从没见过的薰衣草都能养成花田,遂拜了花婆子做干娘,一心一意要为她养老。花婆子不爱说话,却是知晓好歹的,也是为年老有个依靠,对珍眉倒不藏私,只把一身本事都教给她。从此,珍眉越发钻在花田里,金穗便提了识字的晓烟做贴身丫鬟,也能伺候笔墨。

    清晨,金穗懒懒地唤了一声晓烟,晓烟方应了一声为金穗挑衣裳,小丫鬟们顺次捧盆、捧毛巾进来,月婵的声音的便从卧房门口传进来:“姑娘,如何日上三竿了还未起床?可是身子不妥?”

    金穗一听月婵的声音,无奈地于无人处翻个白眼,套上贴身的亵衣,才撩开帐帘子笑道:“月婵姐姐,我这就起了。好容易才从学堂回家来,姐姐且让我宽松两日。”

    月婵于年前嫁了人,嫁的是薛大算的儿子唤作薛会算,薛大算家的如今是浆洗上的小管事,薛大算专为黄老爹驾马车,薛会算长得壮实,是黄老爹的随扈。月婵嫁人后,因她在楚王府待过,知晓规矩,成了金穗的教养嬷嬷,小丫鬟们都叫一声“薛嬷嬷”,金穗对着二十出头的月婵怎么也叫不出“薛嬷嬷”。索性还叫月婵姐姐,晓烟几个也没改口。

    如今黄老爹去了益州,薛大算父子随行。月婵家下无事,便进来得勤快些。

    月婵就嗔道:“姑娘合该顾念自己的名声,便不为个勤快的名声,好歹知晓早睡早起,身体康健的理。”

    月婵边唠叨,边为金穗穿戴妥当。为金穗梳了个包包头。金穗和晓烟对视一眼,两人暗地里偷笑,金穗装得比较像,晓烟很快就露陷了。月婵轻拧她耳朵:“小蹄子,嫌我话多是不是?”

    晓烟忙告饶:“姐姐饶了我,我再不敢了。”

    如此闹一通才到摆早饭的时间,一碟枣泥糕,一碟腌黄瓜,一碟地姑娘小笼包。外加一碗豆腐脑。豆腐脑养胃而又营养,是金穗特意加上的,灶下的小丫鬟每日早早去豆腐坊买几大碗回来,金穗只吃一小碗,剩下的谁爱吃谁添上。金穗过过穷日子,没得浪费粮食,每样菜食不过一小碟。

    金穗用完早饭在花园子里散步,月婵吃过饭跟上来,为金穗拢拢毛领,金穗便思量着说:“小寒姐姐今年过二十了。月婵姐姐瞧着。可有什么合适的人不曾?”

    “唉,要我说,姑娘操的那门子心。愿意小寒的,小寒瞧不上眼,小寒愿意的,人家又嫌她的病。他们家的老姨太太都不急,倒把姑娘急得什么似的。”月婵口中带嗔地道。末了,叹口气。

    自楚世子妃年前停了月婵四人的月例银子,四人越发与金穗一条心了。金穗本打算将月婵嫁到外面去,但月婵有自己的思量,她脱了籍是个独户,没娘家,纵使嫁了人,受欺负却没处诉苦。还不如继续待在金穗身边,到底有几分体面。金穗见她没二心。用得顺手,且处出了感情,自然留着她。

    金穗却道:“我当初答应了文华,食言却是不好。说起来,当日哪儿晓得文老姨太太这般能闹腾,得了别人几句好话儿,便要小寒嫁到那样的人家去。偏她是个长辈,又是主子。”

    文家老姨太太和后街上的一个婆子交好,两个老人家时常凑在一起说话。那老婆子家中有个独孙,看上了小寒好容貌,但这人爱赌,小寒自然不愿。文家老姨太太不知怎么铁了心,要将小寒嫁过去,金穗夹在其中周旋才暂歇了她的心思。

    月婵气道:“这位老姨太太见识浅薄,也配称一声主子?姑娘以后少去她那儿,没得一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带累了姑娘。”

    “那可使不得,不管怎么说,我答应文伯娘要照看老姨太太和小寒姐姐的。”金穗颦眉道,拢住的眉心泛起轻愁。

    月婵怨怪道:“可瞧瞧,姑娘都揽了些什么事?”

    金穗轻笑一声,道:“好啦,是我愁呢,月婵姐姐愁个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小寒姐姐拖着两三年没选着人家,许是没遇上自己的姻缘。再者说,文老姨太太也是因远离家乡,没个说话的人,寂寞了些,方才听了旁人的谗言。我这几年上学堂顾不得,如今得了闲,常走动走动,总能揽回她的心。”

    “我说不过姑娘,偏姑娘好心。”

    “哪儿是好心,你只瞧着了文家的麻烦事儿,哪儿知当初我于困境时,文伯娘出手助我。”金穗笑道。

    月婵点点头,她尤记得当日文太太细心帮金穗挑丫鬟的情景,是真把金穗当做女儿来疼的。月婵摸摸鬓发,她发髻里插的这根银簪子,还是当初讲了个“胡帮主”的笑话,文太太赐给她的。

    一时,月婵心下计量着帮小寒好好相看人家,口中道:“这事我上上心,姑娘总归未出阁,让姑娘操心这些个,太没道理了。”

    两人在花园子里转了两圈,日头渐热,风却起了,月婵催金穗回屋,仔细给她擦了护肤的膏子。

    月婵是个闲不住的人,去年学了护肤和按摩,给金穗按了两日,金穗通体舒泰。

    顾曦钧来为金穗诊脉,这回他倒没怪声怪气,笑眯眯地对金穗道:“穗娘儿,眼瞅着你的病去了,其实这些年养下来,你自己又注意保养锻炼,只怕底子比寻常女儿家还要强些。这药方子不吃也罢,多吃饭,比燕窝人参还强些。”

    金穗这几年格外注意养生,在学堂里学了骑马,每月出城跑几圈,不仅马术见长了,连身子顺道锻炼结实了。顾曦钧每个月才来诊一回脉,头一年还煎药吃,后两年只吃保养的药丸子。

    金穗面上一喜,欢快地笑道:“顾大夫,这么说,我这病,根儿也去了?”

    “自是去了,我才敢说这话。不过,你身子到底亏过,还是要多注意。我为着你的病操心这许多年,你该怎么谢我?”顾曦钧成功治愈病人,心头自是高兴,此时挑眉说话的模样,金穗还是头一回见。

    金穗道:“前些日子姚老太太送了些今年的新普洱茶与我,我全部送给顾大夫作为答谢怎么样?”

    “那是姚老太太送给你的,你怎么好意思送我?且,我爱普洱茶,姚老太太比你还清楚,我替老太太瞧了三年的病,得了多少普洱茶?难道我还稀罕你那点子茶不成?”顾曦钧摇头道。

    金穗颊上染红,为难道:“那我就不知能送顾大夫些什么了。”

    她忽然记起,顾曦钧最爱夺人所爱,不会这厮惦记上黄家什么值钱的物件了吧?金穗忍不住鄙视,姚老太太偏就喜欢顾曦钧这不羁的性子,又是她强行将人拘了来,对顾曦钧格外仁慈,什么好东西顾曦钧瞧上眼,都会送与他。

    顾曦钧不知谋了姚府多少好东西,黄家这些东西哪里还入得他的眼?

    顾曦钧咬牙恨道:“你那是什么眼神儿?你家的东西我还看不上眼呢,偏你是个小气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眼见金穗要变脸,顾曦钧忙道:“我不过听说你想和姚府上的两个丫头合伙开酒楼,又听说你有几个私藏的菜谱,我也不要你的菜谱,你便将那菜做给我尝尝,也不枉我为你费心这些年。”

    金穗暗啐了一口,顾曦钧这话好意思说给她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听么?

    倒也舒口气,心中暗乐,别当做吃了毒药才好呢。

    金穗亲自下厨,吩咐贾娘子炖好卤料,这些可是她研究了三年的秘技,除了贾娘子,不传外人的。金穗狠狠剁了几串辣椒,添在卤料中,卤了猪蹄、鸭脖子、鸭肠、小肠、鸭舌、鸭头、牛肉,但凡能卤的,全部卤煮了。

    入味后,捞起锅放到微热,切了装盘,香味飘了满园,金穗身边的人早吃过她拿手的绝技,勾起馋虫不知多少,一个个眼巴巴地朝灶房偷瞄。

    金穗虽然能做这些,但吃不了几口,她的胃是越养越弱,况且月婵和晓烟轮番盯着,不许她吃辣。两丫头别的肯听金穗忽悠,这个关乎金穗的健康,却是金穗说一千道一万不动摇的。

    顾曦钧也早早闻见香味,金穗先让木兰凉了两壶茶,这才让人上菜。菜方上桌,顾曦钧忍不住动筷子,随后一口吐出来,吐着舌头恨恨地瞪着金穗,坑坑洼洼道:“你,你害我!菜里放了什么?”

    木兰捂嘴偷笑,递上茶壶,顾曦钧顾不得大冬天,喝了几口微凉的茶,方救回火烧火燎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