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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发生在哪里...
大概是在回忆里吧,回忆里一片混乱,就像爆炸发生之后的现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就被当成了排除在社会之外的那一类人。
站立在对岸的那些人,你一句我一句,闲得发慌地在那里说三道四。
他们自以为什么都懂,好像从他们口中蹦出来的那些话就不带有错的。
闲言碎语。
他们说你不学好,于是你就不学好,反过来还要去欺负他们的小孩。
然后他们又说你欠收拾,将来都不知道会怎么死,于是你就投奔了一个大哥,好让他罩着你,好让自己给别人砍的时候会有人替你出头,没那么容易挂掉。
没想到大哥收拢你只是为了利用你,要你冒着被捕的风险去勾搭那些家底丰厚的大鱼,按照大哥以往的经验和片面的想法,通常都会选择先发制人,向那些软蛋们施压,令得他们乖乖服从。
有什么方法可以让那群喜欢指指点点、卖弄乖张的人闭上嘴呢?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恐惧你。
只是,没想到大哥遇到了比他还硬的茬子,忽然间就死了。
死在了他那片面的想法里。
冥冥之中,你好像一直按照着那些人的指示来走,他们用片面的语言来给你塑造出一个片面的人生,你遵循着他们给你划好的路,头也不回地一路走到黑。
所以呢,艺术是什么,你根本不知道,你很少会思考过应该如何表达自己。
因为自卑,因为局限,因为你是那个找不到属于自己的表达方式的人。
所以就只好委曲求全,只好将那些很久以前一直埋在心里。
一直不敢说出来的想法,再一次藏起来,假装不在乎,假装同流合污。
你不敢暴露真实的自己,不敢告诉这个世界里的人,不敢告诉人潮中的你。
你所想表达的那一些...天真可笑,甚至说起来有那么一点儿幼稚的东西。
你把心里代表正义的奥特曼杀死了,却终究没能反抗他们安在你身上的命途。
如果给你再来一次的机会,你还会继续这样任由自己的人生放荡下去么?
中央电视台有播过这样一则公益广告...
每个人都是分母上的一个‘1’,一个行业里统计有多少人,而假若你从事那个行业的话,你就是那个行业的多少分之一。
但电视上举出的例子都是一些正儿八经,喊的出口的工作,例如是医护人员,例如是建筑从业者,再例如是实验室里的科学家,总之...就没有混混和毒贩。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这些之一不是好‘1’,他们对于这个社会没有太多的建设性作用,还总是给那些正儿八经的人带来麻烦,影响别人成为一个好‘1’。
所以,混混和毒贩就是坏的,是对社会,对其他好‘1’没有任何益处的害虫。
国家就应该打黑除恶,就应该把害虫清理干净,还大家一个美满的社会环境。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到底是如何走上了这条道,众叛亲离,有家不能回,不敢面对父亲的指责,不敢对视母亲的目光。
当做反面教材,被打上‘死后不许埋进祖坟’的标号...去他妈的祖坟,都已经死了,谁还在乎埋在什么地方?
....
“艺术...”羽翼下的少年在滂沱的风啸雨淋声中低语,“是无法改变的表达方式。”
“道士,”他说,“表达方式有多少种,人的情感又有多少种?”
“你看他那样子,既痛恨自己生在这个残缺的世界里,又留恋着虚妄的人生...”
“一个生命的存活于这个世界而言,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世间的戏剧来来去去,不过是角色互换,无论时代与背景怎么变化,演员始终是演员。”
“位置和角色早已在这出戏的开始之前固定好的,一旦有人在这幕戏中故去,很快就会有新来的人员接上继续。”
“所有的平衡注定了都要被一场巨大而浩荡的混乱改变,”他的声音忽而高亢起来,在狂流的冷水里如洪钟般扩大,“冰河时代大规模地更替过物种的位置,无数年过去,曾立于霸主地位的恐龙消失于无形。”
“上帝因为痛恨人类的欲望与罪恶,降下了一场灭世的大洪水。”
“负隅顽抗的人类创造出了诺亚方舟,奔袭在汪洋里,祈祷得到神的原谅,”他说,“于是,潮水退去,平衡得以恢复。”
“人类重新立足于大地,向这位摆弄他们命运的存在低下了头颅,叩首礼拜,他们以为向神宣誓效忠,感谢它的恩典。”
“神便会宽恕他们。”
“却不曾领会,欲望的邪恶种子,早在神创造世界之时便已种下。”
“神才是罪恶的缔造者。”
“人类啊,是可悲可叹的生物。”
...
雨下得飘渺。
时间的流动仿佛凝滞了一般,身披长风衣的男人跃起时的加速度很高,但动作却又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缓慢,少年的声音与他之间仿佛出现了延迟。
动画一格一格地慢放,灵魂一帧接过一帧地沉溺,陈佳留守在原地,面无表情地张望着这一漫长、单调的镜头。
“道士,你太慢了,”少年轻声说,“舍不去无谓的人性,你便会被神奴役,丧失作为个体的独立。”
“时代的舞台从不留给犹豫不决的人,”他张开双手,拥抱虚空,“你感受到了么,洪流冲击前的预兆…”
“毁灭的蝴蝶扇动翅膀,摧毁的风暴诞生在不远之后的下一刻。”
“你会被抛弃的,在新的平衡建立之前,你会被轰烈的水潮卷走,”他说,“领受到那无力支配的空虚感么,道士,你的刀,你的剑是那样的愚钝...”
“根本就...什么也,保护不了嘛。”
古老的旋律在风中回荡,银色的雾气缭绕着刀身,骤然爆发出明亮的强光。
刀身震颤,高亢嘹亮的轰鸣声,持久而激昂,僵固的时间如镜面破碎,四分五裂,迸射出无数条曲折蜿蜒的透明裂痕。
腾空而起的男人神情肃穆,双手紧握着银刀,狠戾地斩落在少年的胸膛上。
与此同时,黑色的火焰在急剧地膨胀,瞬间涌过陈佳的各个部位。
致命的爆发蓄势待发,一瞬间,血流干涸了,被翻滚的热浪蒸发殆尽。
机体失去了控制体温平衡的主动权,温度野蛮地往上攀升。
越来越多的白色蒸汽从他体内冒出,雨水洒落在他的身上,宛若淬火的钢铁。
膨胀,不只是火焰,连同他身体在内的一切都在极速地膨胀,就像一个留在地面,马上就要涨爆的热气球。
他捂着头颅尖叫,撕裂的喊声响彻小巷上方狭窄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