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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泰丝毫不掩饰他对妾室腹内孩儿的宠爱与期待,夜夜宿在清水轩。外人只道冯家新姨娘年轻美貌,临老入花丛,冯老爷得意忘形。又听闻冯夫人一等贤能,对待有孕妾室极好,不但日日请安免了,自己头风发作,竟也没让妾室伺候。
过年人人嘴闲,嗑瓜子和道是非总要选一样,消息传得何其快,城中还有几户商贾之家的妾室用冯府夫人做例子,敲打自家主母,搅得后宅不宁。
借着冯泰寿辰,有人想上门巴结,有人想上门看热闹,有人想上门望一眼冯家富贵,唯独没有一个纯粹为贺寿来的人。荣青堂内堆满城中各行行老、各铺席掌柜东家等人送来的贺礼。冯泰喜形于色,在前院招呼接待,还命人拆去槅门,挂上珍藏的书画,与客同赏。
对比客似云来的前院,后院便显得冷清许多,冷得像是一窟雪。
明心斋的门虚掩着,两个老妈妈把守住院门。正屋内室,魏氏戴着抹额坐在榻上,膝盖上好的狐皮毛毯。食几上摆着木鱼,她盘着佛珠,不时敲一下木鱼,边上灯油开支单子看都不看一眼。
下面保持跪姿的年轻妇人不敢贸然说话,两手撑着地,用眼睛使劲瞟着魏氏,样子好比等食的狗。这个妇人也迷惑,敲木鱼盘佛珠之人,肯定念佛信佛。既然念佛信佛,不会用白狐皮毛做的毯子才是。这么大大一毯,少说也得生剥他个几十只,方能够凑齐皮毛。罪过,罪过。
“起来吧,事成之后,我家夫人重重有赏。”说话的是白妈妈,与此同时,她伸手递出一袋沉甸甸的素色荷包,银锭子的边角凸出来,塞到快撑破荷包。
见到银子,妇人眼珠大亮,罪过毛毯通通抛开,笑弯了腰,用嘶哑的嗓子保证:“这事,奴才管保做到清水抹冰面,一点痕迹没有。”
魏氏冲白妈妈抬抬眉捎,白妈妈挪开荷包,冷冷警告道:“最好落叶无声,大家干净。事后缝住你的嘴,把住你的福祸门,不准往外蹦半个字儿。不然,别说是你,四司六局秀州有多少家,多你一门不多,少你一门不少。”
“是是是,我绝对不说,绝对不说。”妇人高抬起双手,想要接住眼前的荷包。
白妈妈轻轻放下荷包:“记清楚了,今晚台上一开始唱《张协状元》,你就在我们院前头最高的假山后藏好。等接到我家姑爷,往——”
“一接到苏大官人,奴才立马往隔壁院子领。”妇人卖弄伶俐,接着两手一合裹住荷包,额头磕得咚咚咚响,“奴才谢过冯夫人,谢过这位妈妈。”
富人身上一根毛,穷人面前一座山。
单单这鼓鼓的荷包,足够哑嗓妇人一家老小舒舒服服过上大半年,再说了,挨糟践的又不是她的亲生女儿,所以明知是缺德冒烟的事,干起来也没了顾忌。
这妇人前半刻对着白狐毯念罪过,这会子,银子当前,不管自己罪过不罪过了。
“呵。”魏氏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我家寻你们来办理席面,辛苦钱给了过你家大掌柜,你又来谢我?”
哑嗓妇人是精通世故的人精,藏好钱,扎紧裤腰带,满脸恭维:“冯夫人说得是,我来送掌柜列的灯油开支,请您过目。”
“得了,退下。”魏氏闭目继续盘着佛珠。
白妈妈挥挥手,催促妇人离开。掐掐时辰,苏府马车快到了,她赶着去门外迎接小姐与姑爷。
直等到申时,苏家那辆熟悉的马车才慢慢悠悠出现在长明巷,白妈妈等到望眼欲穿,冯若月、苏仲昂夫妇二人一下车,她领着由大门进,绕过诸多宾客汇集的荣青堂,走西面小道,回明心斋。
苏家派来王妈妈同行,上次冯若月三朝回门,陪在苏公子身边的正是她。这位妈妈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细眉高颧骨,苏公子十分听她的话,遇人说话时,全靠王妈妈帮着提醒打圆场,还真少不得她。
一进明心斋,迎来两个老婆子,说备下糕点,请姑爷去尝。苏公子下意识转身看王妈妈,众目睽睽下,王妈妈笑道:“少夫人家果子滋味不同别处,我年纪大,贪吃甜食。昂哥儿,一会儿老身跟你一块去。”
苏公子朝她微笑,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了一下头。然而他快速转身要走,频频吞咽口水的样子,仍然流露出一丝傻气。在王妈妈提醒下,苏公子返回来,和冯若月一起拜见魏氏后,方离去。
这么一个活生生人,能吃会走,当真没人知道他是傻子?白妈妈看了他背影一眼,不解。
女儿一坐下,魏氏便拉着她的手问成果如何。
“鼻壶锦囊那些,那傻子放在手里看了半天,居然问我,为什么上面的人脱了衣裳在打架。”冯若月翻了个白眼,新婚夜,王妈妈手把手教,他况且没能成事,指望鼻壶春宫,一万年也没戏的。
魏氏叹了口气,又问:“两种药呢,试了吗?”
冯若月手掩朱唇:“我按娘说的方法,用热水化开红丸再喷在屋炭上,没多久,那傻子脸涨得通红。哈哈,女儿打昏了锦书,剥个精光丢在床上,学着王妈妈那样,手把手教他,成是成了,到后来,不用我教,他自己会了。再傻终究是个男人嘛,食髓知味,第二天吃过药丸,满屋找锦书,娘,你说可笑不可笑。”说到这,她十分得意,挑起嘴角,又道,“锦书真个贱骨头,俗语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她从小伺候我,吃得好穿得好,真当自己二等小姐,哭哭闹闹还想寻死,糟心透了。娘,你替我卖了她,换个别的来。”
魏氏着眼看去,今天跟女儿回来的四个陪嫁丫鬟里确实少了锦书。
“将来,你要做苏家当家的主母,一个丫头还来求娘给你料理发卖,算我白教你了。”魏氏摇摇头,“人呢,你在苏家做事可得小心。”
冯若月还在笑:“女儿说她手脚不干净,五花大绑捆了,嘴堵得严严实实地,苏家人她想见也见不着。”
“好,不愧是我的女儿。”魏氏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笑出声,似乎很满意女儿的做法。
得到娘亲的认可,冯如月心情极好,嘴角上扬着。她喜浓妆艳服,乍看之下,仿佛一朵盛开的牡丹,富贵且明丽,在寒冷的冬天,开得不合时宜,散发着渗人的毒。
屋内下人一个个低垂着脑袋,有人为锦书暗哭,有人惧心害怕,有人默念着佛号。
冯若月支着额,拿起银盘中的一块玫瑰酥饼,送到嘴边忽然停住:“娘,傻子的事苏家知道了我该怎么说?还有沈荷,她如果学锦书寻死腻活,爹爹会不会心软啊?”
为她爹纳妾一事,冯若月在婆家亲戚那听到几句不中听的,气还没消。如果不是跟娘亲有计划在先,她压根不想来给她爹拜寿。一把年纪,纳的妾和女儿一般大,简直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