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寿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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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点完南曲班子、邀帖两件事,魏氏便称病半路撂挑子,冯泰乐得自己接手操办席面。他年老得子,冲这点,今年寿辰非好好操办不可。

    请来的四司六局也是办事办老的,收费很公道,金盏金杯,宴客得体。冯老爷一高兴,施恩下人,准备无数花红利市,明日人人有份。

    有吃有拿,冯府下人们一团喜气。

    这日,李源携夫人一同上冯府出诊。李源开的方子请方神仙过目,老神仙直说并无错处,还多加赞赏,于是沈荷日常把脉一事,依旧落在李源肩上。

    而李夫人诊治女子内症颇有名气,魏氏打着给周姨娘把脉的旗号,实际上想请李夫人为自己断断,求子有无希望,求神念佛将近十年,给冯家生个儿子一直是她心头大事。

    这边李夫人看过周姨娘的胎,表示胎基极好。从清水轩回到明心斋,魏氏一听到周姨娘的胎儿怀得好,似乎不大高兴,舌剑不饶人,嘴里没好话。李夫人好涵养,只是听着,不做任何反应。依旧尽心为魏氏把脉,依症开药。

    那边,李源不用把脉,但看沈荷面色,也能看出她的身子在日渐恢复,合上医箱笑道:“好事好事,恭喜小姐,贺喜小姐。人逢喜事精神爽,老病亦能去三分啊。”

    趁周嬷嬷取诊金的功夫,沈荷直言:“李伯伯,傍晚嬷嬷取药时,还请附一包麻沸散在最底下。”

    “小姐要此物做什么使?”李源疑惑。

    “自保。”沈荷的目光落在炭火盆中,淡淡道,“若能拿捏好分量,可否做到令人头脑昏沉?”

    李源道:“嘶,这个嘛,按理来说,没有问题。”

    没问题便好。

    周嬷嬷包好诊金,送李源出去,到院门,一群褐袄老妈子正在海棠池附近边搭建棚子。询问之下,原来是魏氏请来的南曲女班子,这回不在前院唱,改在这里唱曲。说什么请的都是亲友,吃完席面登高楼听曲,隔着湖水鼓瑟声更好。但这个季节,湖水都结成冰了。

    送走李大夫,周嬷嬷回来,只见沈荷还在廊庑下站着,一副略有所思的模样。

    其实,周嬷嬷极其不喜欢魏氏的安排,海棠池边唱曲,敲敲打打,到冯老爷寿辰那天,他们图乐高兴,不定唱到几更。距离竹意馆又近,让姑娘怎么好睡。

    “上回舅老爷来问,姑娘不该答应,池边这会儿台子都搭好了。”周嬷嬷边说边想,明晚一定要把院门,房门关紧,隔开敲锣打鼓的声音。

    沈荷道:“舅母有别样的心思,高台临水唱曲,他人想不到。”

    “她几时有过好心思。诚心吵闹,搅得姑娘不能好好睡觉罢了。”

    沈荷含笑转身:“有多少心思,尽管来。”

    周嬷嬷恍惚了一下,以为自己听岔了。

    进到内室不久,范嫂来传话,说主母派人来送炭火。这炭火送得及时,竹意馆的屋炭用得快见底了,随银炭一起送来的还有一盒精致的香丸、一盒清泉香饼、两只造型栩栩如生的香鸭。

    来送东西的是张陌生脸孔,一位哑嗓子的妇人。她独独打开那盒香丸,一共九丸,无比圆润。外盒红木所致,镂空梅花图案,清新雅致,浓浓的沉香味从盒中散发出来,放在屋中,哪怕不点也香。

    妇人笑着说:“这是冯老爷在贺礼中精心挑选出的几样,特让奴才送过来。冯老爷说,和香所用的是崖州沉香,香中阁老气味端方,香品高雅,给沈小姐调香闲玩。”

    周嬷嬷代为收下,心疑道:“好灵活的口齿,在哪出当差,似乎没见过你。”

    “奴才是油烛局的下手,不是贵府上的人,您老自然见我脸生。东家如日中天,好事源源不断,多宴客几回,您老也就认得我们啦。”妇人垂手笑着。

    “府上这么多人,舅老爷怎么单派你来送东西。”周嬷嬷又问。

    妇人开始不安,但是立刻调整过来,笑得更深:“哈哈,外头忙得呀天旋地转,咱们只恨爹妈少生一双手。东家花钱雇咱们,我哪敢挑活做,指到我,就是我了。冯老爷真是菩萨转世,几步路的事,还给我一吊赏钱。”

    “嬷嬷,取些碎银给她。”帐后的沈荷冷冷盯着妇人,说出话却很体贴,”前边既忙,你不便在我这里耽搁。”

    拿到赏钱,妇人就地叩谢,高兴离开。

    周嬷嬷垂下帘子,回到内室,道:“我看这人有古怪,姑娘为什么不让我多多问问。”

    若问出来,岂不是打草惊蛇。

    “问不出,不如不问,自查便是。嬷嬷,傍晚你去抓药时带上这两盒东西,请李伯伯查看可有不妥之处。”沈荷道。

    周嬷嬷只觉得妇人古怪,还没有想到香丸上,听沈荷这么一说,立刻警惕起来。将两盒香放置在博物架最底层,方便傍晚带出去。

    辛辛苦苦捱到傍晚,周嬷嬷速去速回,带给沈荷的答案是:两盒香很正常,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而且她在前院碰见元福,证实香丸和香鸭的确是舅老爷挑选送来的。

    这令沈荷大感意外。

    “对了姑娘,李夫人有封信,托我一块带回来。”说着,周嬷嬷从袖中取出信。

    沈荷打开信,逐字逐句,从头到尾看了两遍。而后,将信投入炭火盆里,信纸烧出几个黑乎乎的圆洞,燃起来缩成团,没多久变成一团拱起的黑灰。

    她眼里两簇火星随之湮灭,眼眸幽深如渊。

    在妙清观,她对着亡母牌位发过誓,那些作恶者,死有余辜,哪怕她死了,化作厉鬼,绝对不会忘记向何人索命报仇。冯若月成功嫁入苏家,该轮到下一个了。

    “姑娘,上面写什么,怎么给烧了?”

    沈荷双目一瞬,语调轻松自然:“无事,李伯母叮嘱我注意休养,少吃辛辣油腻的食物。”

    周嬷嬷心想,这事有必要写一封信吗,又想,可能李夫人身为女人,心思比较细腻。

    “得爹娘在天之灵的庇护,我的病有所好转。因此,想在妙清观为我爹供奉一道长生牌,嬷嬷,明日辛苦你跑一趟。”沈荷道。

    周嬷嬷一口答应,打算早去早回,没想到沈荷要求她夜宿在妙清观。她脱口而出:“这使不得,姑娘,供奉点灯的事,容我后日再去。明儿冯家摆席面,人手杂乱,老婆子不在姑娘身边陪着,怎么可以?”

    沈荷掩口咳了几声:“嬷嬷,你不仅要去,还要大张声势地去。”

    清冷的黑夜,檐下一长溜灯笼在风中左摇右摆,周嬷嬷在去杂房取炭火的路上,她的心跟头顶灯笼一样,一直打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