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对比

故纸出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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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要收了煤藕上的买卖,又要弄叶子菜,自然就少不了成本核算,薛姨妈在窗下算了半天,忍不住道:“宝丫头,你帮我看看,是不是算错了。”

    薛宝钗应了一声,放下针线,走上前来,取过母亲面前的账本,算了算,道:“妈,没错。”

    “真的?”

    “是。京畿总人口约莫八十万,半数在城中,日均定购煤藕七万个,合计月入八千四百两。”

    “唉~!一个煤窑子一千二百两,我们又是高价购入,再加上各种使费……上个月才见钱呢。眼下又要割肉。”

    这可是一笔月入八千余两白银的买卖,而且接下来又是销售旺季,在这个时候割肉,薛姨妈何止心疼!她的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薛宝钗低着头没说话。

    “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宝丫头,你父亲怎么就……他要是在,我何尝需要担心这些!”

    薛宝钗道:“妈,舅舅高升了,我们又住在姨娘家里,看在这府里和舅舅的体面,外头也不敢过分磋磨我们。我们再抓紧些,将各处生意都收拢来,就是比不上父亲在时,也比眼睁睁地看着各处生意萧条下去来得强。”

    如果是以前,薛宝钗绝对不敢跟母亲说这样的话。可是这些日子,看着步步高升的林诗音,再看看自己,薛宝钗不止一次想过,自己为什么不如林诗音,自己哪里比不上林诗音。

    琢磨得多了,总有所得。

    薛姨妈道:“宝丫头,这生意场便是如此,那没靠山的就是不如有靠山的,靠山小的不如靠山大的。就跟这煤藕一样,我们能入手四个煤窑子,还不是因为靠着这府里靠着你姨娘?现在割肉,还不是因为贵人看中了这桩买卖?可惜了。”

    薛宝钗犹豫了一下,道:“妈,那,那这煤藕我们不退成不成?”

    薛姨妈想了想,狠了狠心,道:“不行。权昌公公都出面了,我们不识趣儿点,被惦记上了只有坏处!横竖叶子菜那边也要用煤,先紧着叶子菜。”又道:“挣银子的路子多了去了,哪里不是挣?”

    薛宝钗道:“可是,妈,这方子原是林家的,要不,我们跟林大妹妹说一声?”

    薛姨妈道:“跟她说什么?跟她说了,她就会让我们入伙?!别忘了,她们林家的当家太太还是这府里出去的呢!既然她们林家不仁吃独食,就别怪别人不义。”

    见女儿神色不对,薛姨妈少不得告诫女儿:“你仔细些,别在老太太跟前露了行迹。明白了吗?”

    “妈,您放心,女儿知道轻重。”

    “知道就好。”薛姨妈拉着女儿的手,道:“你别怪妈,如今家里艰难,你要多想想家里。”

    “是。”

    薛姨妈以为只要她跟薛宝钗不露行藏,事情就绝对不会闹到贾母跟前,却没有想到保龄侯夫人的到来却让事情变得不可收拾。

    保龄侯夫人的到来也让贾家上下惊讶不已,要知道,虽然史家是贾母的娘家,但是多年以来,尤其是现在这位保龄侯袭爵之后,史家就跟贾家渐行渐远,无论是保龄侯夫妇还是忠靖侯夫妇,除了非来不可的大日子,其他时候,她们能不跟贾家往来就不跟贾家往来。

    细数起来,也只有史湘云这个父母双亡又没有个亲兄弟亲姐妹的孤女,会时不时地来贾家作客。

    所以,听说保龄侯夫人带着史湘云来贾家的时候,有那么一瞬,王夫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瑞家的小声提醒之后,王夫人这才急忙叫人开了大门,迎接保龄侯夫人入内。

    不想,如此礼遇,还让保龄侯夫人一通抱怨。

    保龄侯夫人来到荣庆堂,见过贾母,落座之后就道:“老太太,不是侄媳妇多嘴,实在是府上太客套了。不管怎么说,府上大门挂的是敕造荣国府,荣禧堂上的一应陈设是国公规制,您侄子怎么说也只是一个侯爵,怎么当得起这中门大开的礼节?老太太,今儿个若是叫御史看见侄媳妇从中门入内,回头参上一本,这祖宗血战之功换来的爵位还要不要?!”

    保龄侯夫人这么说的时候,探春就在下面坐着。她当时就想到了薛家来的时候,王夫人也叫人开了大门,还带着李纨跟她出去迎接。当时她没觉得,如今听得保龄侯夫人如此抱怨,顿时脸上火辣辣的。

    贾母道:“侄儿媳妇,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跟我抱怨这些的?”

    保龄侯夫人笑道:“不过是想请姑母体谅一下侄儿媳妇的难处罢了。至于侄儿媳妇这次过府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嘉善郡君。”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边上坐着的林诗音。

    “史家舅母找我?”

    听见林诗音叫她舅母,保龄侯夫人脸上的笑容都深了三分。

    她道:“既然郡君叫我一声舅母,那我腆着脸,唤郡君一声外甥女。听说那听涛煤业的股票,外甥女手中也有。此事当真?”

    “舅母想要?”

    保龄侯夫人道:“没错。请问外甥女能割让多少?”

    “既然舅母都打听到外甥女身上了,那外甥女就多说几句。听涛煤业的股票何人能买、能买多少,都是有数的。这事儿由不得外甥女做主。舅母若是想要,外甥女就跟舅母交个底,我只能让舅母三百股,作价三千两白银。舅母看如何?”

    听得林诗音说“都是有数的”,保龄侯夫人还以为没想头了,待听说林诗音愿意让她三百股,就好像大夏天吃了冰酪一样,全身都舒坦了。

    她忙道:“外甥女肯割让与我,已经是看在亲戚的份上。我这个做舅母的,哪里能让外甥女白委屈?如今这听涛煤业的股票有钱还没处买去呢。不如这样,双倍。我记得权昌公公那里是十两银子一股,我就按照二十两银子一股折价给外甥女。”

    林诗音道:“舅母都知道权昌公公如今正在以十两银子一股出售听涛煤业的股票,却以二十两银子跟外甥女买。这不是折煞外甥女吗?不如这样,依旧是十两银子一股,只是附带一个人情,保龄侯府欠我林家一个人情,如何?”

    “哎呀呀呀~我真是服了表姐,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水晶心肝玻璃肠子的人儿来!成,就这么定了。”

    当下两人说定,史家往林诗音在亢家钱庄的账户上存三千两银子,由亢家钱庄开具文件,然后拿着相关文件去鼓楼听涛煤业的掌柜上办理股票过户手续。

    保龄侯夫人没有在贾家久坐,很快就起身告辞。

    她一走,贾家立马就炸了锅。

    薛姨妈第一时间道:“林大丫头,这股票,能割让些与我们吗?”

    林诗音正吃着茶,头也没抬:“我说过了,何人能买、能买多少,都是宫里定下的。我可做不得主。”

    贾母道:“政儿媳妇,我们府里可买了?”

    王夫人道:“老太太,前儿个老爷也在为这事儿发火。”又道:“大丫头,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贾母立刻搂紧了林黛玉,道:“政儿媳妇,你也糊涂了不成?这是宫里定下的事儿,跟嘉善有什么关系?”

    听见贾母发火,一众小辈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贾母让众人坐下,这才道:“我虽然上了年纪,不管外头的事儿,可这里面的机关,我却能猜到几分。无非是万岁看到外头的流民饥寒交迫,故而想出这么个法子筹措银两。对了,嘉善,你手里怎么有这许多可以割让的股票?”

    林诗音答道:“回老太太的话,我用叶子菜的方子跟亢家抵押了三十万两银子,还向榆老赊了十五万棵榆树。”

    贾宝玉道:“林姐姐赊欠这许多榆树做什么?”

    林诗音道:“榆树皮磨成粉也能果腹。京师如今盘桓着近四十万流民呢。”

    “原来书上说啃树皮竟然是真的。”

    史湘云笑道:“二哥哥,你这话说得很有晋惠帝风范。”

    探春忙道:“林姐姐,莫说别的,就是我们府里,每年都要施米,难道还不够吗?”

    林诗音道:“假设四十万流民,每人一天吃半斤好了,一日功夫就要二十万斤粮食,一个冬天按照九十天算,那就是一千八百万斤。这还仅仅是食物上的开销。如果不提供煤炭,一个晚上就不知道冻死多少人!妹妹大可以算算这里头的开销。”

    贾母道:“罢了,不说这个。既然万岁想出了这么个折子来,我们断没有不管不顾的理。嘉善,你手里还有多少股票?”

    林诗音连忙答道:“劳外祖母动问,外甥女手上总共有一千股可以转让,这府里若是要,外甥女可以割让四百股。”

    王夫人脱口而出:“怎么只有四百股?”

    林诗音道:“权公公手上少则五百多则一千地出,我自然是比不得权公公的,而且我听说,权公公给南安王府也只有五百股。舅母,这都是宫里定下的。就是我愿意多让几分,到了鼓楼的柜上,人家大掌柜也是不认的。”

    贾母立刻道:“政儿媳妇,你少说两句。凤丫头,你支四千两银子给你林大妹妹。”

    王熙凤连忙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