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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贾母跟前笑语晏晏,等回到自家小院儿,林昭第一个就忍不住了:
“他们什么意思?!”
林诗音道:“阿昭,何必如此暴躁?”
“难道姐姐就不生气。”
“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我很生气!二姐姐也很生气!”
林黛玉在边上重重地点头。
“云妹妹竟然当面说姐姐攀高枝!”
“这也不算假话。”
“可是姐姐!”
林诗音道:“你们是知道我的志向,也清楚我的计划,可外人如何得知?既然不知,自然不怪。”
林昭道:“听说云姐姐经常出入公侯府邸,我怕她到处乱说,坏了姐姐的名声。”
“她就是要说,左右也不过是这一年罢了。”
林黛玉道:“可是姐姐,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林昭也关切地望着林诗音。
“是。”林诗音的声音十分平静,“一般来说,跟京师这样的大城,一个冬天出现十万流民,已经是非常可怕的数字。若是出现二十万,很有可能动摇京师的安定,至于五十万以上……虽然说京师每年冬天都不乏施粥施米的高门大户,可是这种嗟来之食不是生计,只有生计才能安定人心。问题是,如今朝廷根本就没有余钱去赈济百姓。昭儿,徽儿,不是我不爱惜名声,而是事到如今,容不得我们不做。”
林诗音想做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施粥施米。
林黛玉道:“在姐姐做出成绩之前,只怕京中非议不小。”
林诗音道:“只要父亲不怪罪,只要你们不恼了我,我便无需担心。”
正说着,忽然见枫丹来报:“禀小姐,茶寮的柴不够了。”
“不够了?厨房上没有送来吗?”
因为林诗音交了银钱,所以这些东西是贾家一起采买了的。林诗音这个院子不大,茶寮的柴火都是每日定时送来的。
枫丹一脸为难:“回大小姐的话,是的,昨日起就没有送了,原本说好今日补,不想我方才去大厨房领,大厨房却说如今世道不好……”
林昭奇道:“若是说米面,或者是被雨水浸染了,或者是被畜生糟蹋了,一时短了,那还说得过去。这柴火不够算什么?是外头街上没有樵夫么?还是郊外的山头全部砍光了?”
枫丹不敢接口。
她很清楚大厨房的行事有多过分。林家可不同薛家,在贾家的大账上是存了银钱的。
林诗音沉默了一下,道:“我听说外头百姓有烧煤球,可有此事?”
“的确有人烧煤球,西山煤矿有售。只是,小姐,那煤球怪腌臜的。”
“我知道。我给你几张图纸,你让你父母分别去找砖窑和箍桶匠做蜂窝煤炉,找铁匠打蜂窝煤模子。记住,模子要铸铁的,毕竟要在地上摔打的。还有铁钳和铁铲,必不可少。另外,我还需要一个专门烧水的锅子。跟外面定煤球的时候,顺便让下面捎带一百斤黏土进来,也让砖窑送一百块砖石进来。”
他们姐弟每日都要洗澡,没热水可不成。
一百块砖石虽然做不了什么,但是砌个矮墙将煤球跟左右分开,在防火上十分有用。
前面枫丹都应了,这倒数第二句枫丹却不明白:“敢问大小姐,要黏土做什么?”
还要一百斤之多。
“打蜂窝煤就要混上黏土,不然不成型,也不耐烧。烧过的煤渣碾碎后混上煤粉又可打蜂窝煤,反复使用不会浪费。”
“婢子明白了。”
林昭道:“姐姐这是怕了他们了?”
林诗音道:“我不是怕事,我只是习惯做多手准备罢了。枫丹,若是这府里的柴火短了三次还不送来,你就直接回了凤姐姐,就说我们自己采办了,让凤姐姐革了这一项采买。”
没的银钱花费了两起,东西却只得一样。
“是。”
林昭气鼓鼓地坐着。
林黛玉道:“就是告诉了凤姐姐,固然让那些人受了教训,可落到有心人的眼里,终究是我们软弱可欺。”
“不然呢?自降身份,大闹一场?或者告知外祖母让外祖母为了我们跟舅母大闹一场?”
贾母终究只有贾政一个儿子,王夫人终究是贾政的妻,也是荣国府的当家主母。
贾母自己知道了,私下发作王夫人那是一回事,她们去告状就是另外一回事。
林诗音道:“我们终究是客。”
这里终究不是自己家。
枫丹的动作很快,因为她的父亲林之孝是贾家的管家之一,母亲也是贾家的管事媳妇,不过三日功夫,砖块、煤球、黏土、模子、铁钳和炉子先后送了进来。
枫丹道:“那砖窑上还说,这炉子别的倒也罢了,只是厚实了些,要烧透可不容易,也亏得小姐银钱给得多,他让先做了十个小的,侥幸成了一个。另外那个一次使用三叠煤球的大炉子却要多试几次。”
“他倒是个会办事儿的。”
做一步就回禀一声,也不得罪人。就是做得慢些,也叫人无话可说。
“也是大小姐的银钱给得多,他自然奉承着。”枫丹还道:“大小姐,我已经去过琏二奶奶那边了,琏二奶奶不在家,平儿姐姐却在。我已经跟平儿姐姐提了,平儿姐姐说,回头就告知琏二奶奶。”
“嗯。去请妹妹和弟弟。”
虽然看过影视剧的人基本都会喜欢平儿,但是细读过原著的林诗音对平儿的评价却不高,因为平儿是踩着王熙凤给自己经营好名声,后来王熙凤病了,鸳鸯都吓住了,担心不已,偏偏平儿却不在意还一意撇清自己。
作为看客,会因为主观意识偏向平儿为平儿开脱,但是作为梦中人,屁股决定脑袋,作为主子姑娘之一,林诗音自然忌讳平儿这种丫头。
发现林诗音淡淡的,似乎不喜欢平儿,枫丹不敢多嘴,只小心奉承着。
之前煤球、黏土和模子送到,林诗音就指挥着几个粗使婆子将那些煤球碾碎,按照一份煤粉四份黏土的比例混合均匀,再用模子打成型,六十个整整齐齐地码放在角落里。到今日,这些蜂窝煤早就阴干,已经可以使用了。
这次林诗音与林黛玉林昭来到后罩房,就是看粗使婆子们点煤球的。
有些活计,他们未必需要亲自动手,但是起码要知道怎么做。
鸳鸯来到林家小院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景象:一个婆子拿着蒲扇扇炉子,这怪模怪样的炉子上方青烟阵阵,呛得那婆子连连咳嗽。林家姐弟三个带着各自的丫头婆子站得远远的,一面看着,一面低声交谈。
林诗音倒是十分意外鸳鸯的到来:“真是难得,鸳鸯姐姐怎么会来?”
鸳鸯赔笑道:“老太太叫我给大姑娘、姑娘和林大爷送风干狸子、鸡髓笋和胭脂鹅脯来。”
林昭笑道:“我上回不过那么一说,难为老太太记得我喜欢胭脂鹅脯,特意给我留了。鸳鸯姐姐,劳烦你替我谢谢老太太。”
鸳鸯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林诗音,又看看林黛玉和林昭,心里直打鼓。
林家姐弟自打来了贾家,贾母时不时地会送些菜肴过来,不是轻慢,而是表态:这是我的外孙外孙女,我连嘴边的一口吃的都记着他们。
可饶是这样,大厨房还敢短了林家的柴火!贾母哪里不恼的?!
林诗音道:“也请鸳鸯姐姐转告老太太,请老太太莫要责怪凤姐姐。凤姐姐当家不做主,又年轻,怕是降不住这府里几辈子的老仆。”
鸳鸯哪里还不明白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林家姐弟怕是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
鸳鸯只得尴尴尬尬地告辞,回去复命。
贾母得了鸳鸯的回禀,心中又添了一桩烦恼。
她道:“去把老爷叫来。”
贾政听说贾母传唤,连忙搁了手边的事情来见贾母,贾母看着他行礼拜见,也不叫起来,只是长吁短叹。
贾政心里更加没底了,只能赔着笑,道:“老太太,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也叫儿子帮您排解排解。”
贾母道:“政儿,你如今也是做祖父的人了,我也上了年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去见你父亲。可是有一桩心事,我一直放不下。”
贾政连忙下拜,道:“儿子愚钝,还请母亲明示。”
“政儿,你可还记得当年你父亲还在,你妹妹在家时,家里是怎生模样?”
贾政一下子僵了。
他也知道,贾代善生前是京营节度使,真正的帝王心腹,那时候的贾家才是高朋满座,就连各府里的王爷世子见到他也都是笑脸相迎。
只是人走茶凉,贾代善死后,他只袭了个空头爵位,虽然还有祖上留下的一点人脉,可论影响力,却是大大不如了。
贾政自认自己从无差错,也认为自己是满腔忠心,可偏偏他从无机会。
贾母长叹一声,道:“你的难处,我如何不知。你父亲去了那么久了,你也沉寂了二十来年。想当年王子腾样样不如你,如今却步步高升,你却不见动一动。我原想着,你妹夫连任扬州巡盐御史,同样简在帝心,若是他跟万岁说上一句,怕是比别的都强。怎想到……”
贾政犹豫了一下,道:“母亲,可是,外甥外甥女受了委屈?”
贾母道:“大厨房上把你外甥院子里的柴火给停了,逼得你外甥女叫人去外头采买煤球使!”
贾政大怒:“琏儿是怎么管家的!”
贾母道:“关琏儿凤丫头什么事儿!连你外甥女都知道,凤丫头是丫头挂钥匙,当家不做主!”
贾政立刻说不出话来了。
贾母又是一叹,道:“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上回那些人来林家门口说的话,你难道一点儿都不知道?”
见贾母暴怒,贾政不敢开口。
贾母少不得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不说话!”
贾政迟疑着,道:“这,儿子知道。”
“知道。你既然知道,为何没个表示!若非你什么表示都没有,下面哪敢如此自作主张?!”
贾政能说什么?
他不是傻子。
他当然知道,这是王夫人之故。可是他还想王子腾帮忙说情呢。
贾母见状更加不悦。
她觉得这个儿子一把年纪了,还糊涂得紧。还指望着王家帮他说情!若是王子腾记得他的好,只怕他早就领了实职了。
她道:“罢了。你也是做祖父的人了,我也不多说什么。只一桩,你外甥那边的事儿,你多上点心。”
说完,也不耐烦跟贾政争执,只是挥挥手,让贾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