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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程很希望自己能有前一夜的疲劳和睡眠,偏偏现在条件允许了,她却没有觉了,第二天早上,婆婆送来了排骨,然后就走了,月嫂到位了,几个人开始张罗回家。
姐姐给高程捂了好几层,就怕漏风,毕竟现在是三九天,高程觉得自己就要窒息了。好不容易折腾到家了,孩子开始嗷嗷叫,高程喂过孩子,就想休息一会,林兵又凑上来,“我给你找了一个开奶的按摩师。”“恩。”“你去那屋看看孩子吧,老可爱了。”“恩”高程很珍惜难得的倦意。“你不喜欢啊?从生下来到现在你都没好好看过呢。”“喜欢。”“那你咋不去看看。”高程心想着自己一宿没睡,被呼噜震了一夜,根本没有精力去关心孩子。高妈在客厅,耳朵确想伸进那道门里,她知道高程没有睡好就想着,俩人到底说啥呢,还不赶快说完,趁着中午高程再睡会。“我昨天没睡好,我有点困了,我睡会。”林兵说够了他想说的,就趴着闭上眼睛,高程也闭着眼睛,还没等酝酿好,林兵的呼噜就又响起来了。高程被吵的心烦,她也睡不着了,起身把房间和床都让给了林兵。另一边的孩子正睡的香,高程仔细端详了一会,这孩子是真的像林兵,眉眼之间的神态,说不是林兵的都没人信。高程不知道以什么心态面对这个新生命,她的母亲感还不是那么深,就觉得这个生命她得负责,恰恰高程最怕的就是这个,所以她看孩子时责任带来的压迫感超过了应有的喜悦和母爱。她觉得她应该爱她,但是爱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别的新手母亲是不是都是和她一样,好像不一样,她还记得自己去看同学的孩子时,他们看上去挺幸福的,自己从内到外都是紧张和焦虑感,貌似别人身上看不到,他们都很顺其自然的坐月子和看待孩子。高程觉得自己对待自己的新身份和这个亲生孩子的心态有问题,但是她却管不住自己,因为她就不知道应该什么样是对的。高程看着睡得安安稳稳的孩子,觉得她要是能一直这么安安静静的长大也是个不错的孩子。但是又想了一个朋友家孩子从小也是这么安静,后来被确诊为脑子有病,高程就开始担心起孩子的智力了。高程不知道大概这就是一个母亲最初的感觉吧,担心这担心那,自己吓自己。高程觉察到了自己的纠结,决定不再看她,转身回去了,也许自己这样的母亲对孩子的最大的爱就是不去关心她,高程觉得自己有病,就连她的母爱都是带着病毒的,她不想荼毒这个孩子。
高程再次转回到自己的床上,林兵经过短暂的睡眠后醒了。“你咋不睡觉呢?”“你的呼噜声让我睡不着。”“啊,”林兵知道不该接的话不接。“媳妇你看,我同事给我发的微信,他们都问我孩子咋样,我告诉他们你是自己生的,他们都说厉害。”高程没有想到自己生个孩子都会成为林兵炫耀的点。林兵举着聊天记录给高程看,高程没有接过去,就扫到了几个字,林兵告诉对方在医院陪护了一夜,自己都没睡觉。高程觉得大概林兵觉得他的一夜不睡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事了,满世界宣传自己的丰功伟绩。高程开始盼着林兵聊完赶紧回家,自己也好歇歇,只要他在这自己就没办法安逸的休息。
林兵终于走了,她感觉大家都轻松了。高程还是睡不着,她就开始瞎想了,先是担心婆婆会不会杀伤门来,又在想出了月子后自己的路该怎么走,继续留在这儿还是都回家。她知道自己如果提出来继续留在这那是妄想,林兵不会同意的,而且她也觉得自己如果没离婚一直住在娘家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孩子都有了,她还是避免去想分开的路,那就想着怎么继续下去的路,她觉得如果自己能像生前那样在这生活,高妈还能分担看孩子的重任,她和林兵这么过还是能维持下去的,只是苦了高妈。如果林兵不同意她回到了自己家,估计婆婆就会隔三差五的出现,生活就回到了刚结婚时的状态,甚至变得更复杂了,林兵可能会更逼着高程感恩婆婆了,她觉得如果走这条路,早晚她会受不了,会发生家庭内部大战,林兵肯定会站在婆婆的一边,自己可能会再次离开那个家,高程想想都觉得累,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离家回家,任何意义都没有,任何作用都没起到,最终也只是苦了孩子,高程脑中又浮现出孩子那张小脸,她是完全无辜的生命。高程觉得自己错了,也许就不应该生这个孩子,不生就是对她最大的负责,她太可怜了,一出生就有一个病得有气无力的妈妈,一个处处挑剔的爸爸,一个神经质的奶奶。高程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哭自己还是哭孩子,反正就是前边路途渺茫,似乎都是死路。
后半夜了高程才思考到困了,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天还没亮她就醒了。睡眠是很好的逃避现实的方式,偏偏高程没有这个机会,每天2个小时甚至更短的睡眠时间把她逼的崩溃,前方没路,还不能逃避。昏昏沉沉的高程,知道姐姐收拾东西要回家了。
姐姐临走前还是不放心,尤其是在看到林兵的总总表现后,林兵这几天把无视自己家人发挥到了极点,尤其是高妈,俩人之间有着一道无形的屏障,要是一直有倒是还好,姐姐很担心,俩人谁先捅破这层纸,一旦越界就有可能吵起来,遭殃的是高程。姐姐再三叮嘱高妈千万要压事,不要在月子里发生不愉快。高程悄悄听着俩人对话,更觉得对不起大家,因为自己,现在全家都要忍着。姐姐不知道高程是否醒了,只给高程发了个微信:什么都不要想,过好现在,明天的事留给明天,自由安排。高程睡不着就想着这句话,曾经就有朋友劝过高程凡事不要想就让自己开心的过,现在怎么开心怎么过,至于下一秒的事根本就没有人能预计到,如果现在都不开心,那么对未来做的任何计划都是没有意义的。姐姐就像高程的定心丸,有她时自己情绪稳定了不少,现在她走了,自己要强大起来,她告诉自己要让自己放松和开心。
预约的按摩师到了,一个30多岁的女人,性格挺外向的,从进屋嘴就说个不停,但是这个人情商很高,挺会唠嗑的,虽然能说却不招人烦。高程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个行业,她也不好判断她的手艺是否专业,听她说些闲话自己还挺放松的,萌生出困意。林兵本来也是打算回家了,但是被按摩师的话吸引了,和对方攀谈了起来,林兵在唠八卦上的能力不输女人,他很喜欢在被人的缺点上找到自信,本来高程想睡觉,又被林兵搅了个细碎。高程发现林兵好像是很喜欢能唠的女人,婚前自己也爱说话,但是现在她越来越不爱说话,一方面觉得说话累,另一方面觉得对什么都不感兴趣。高程也在反思,林兵现在的样子也许她也有责任,如果自己足够强大,真的能做到坚定立场维护自己的地位,可能林兵也不会那么强势了。按摩师走了,林兵说自己也困了,张罗回家睡觉,不想影响高程。
高妈不喜欢林兵每天来了往高程屋里一扎,她觉得林兵打扰高程休息,但是她又没有办法说。林兵一周产假修完了,来的次数也少了,婆婆一直都没有出现,姑姑们来了一次,能这么平静的熬过一个月就是高程最大期盼,她心里始终都不踏实,尤其是最近,高程觉得林兵来的时候脸上不高兴,让他来的路上顺道买点东西也三番五次的推脱,一会忘了,一会买错了,高程不知道林兵又在想什么,每次林兵出现情绪的波动,他都会像经期的女人一样闹一通,只是这回情况不同了,高程也希望林兵能有点担当不要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捅自己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