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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小子抖啥?”
李长安话语忽的一顿。
浑身冰凉的王忧,探出舌头润了润发干的嘴皮,又咽了口唾沫后,颤声道:“我......我冷!”
李长安眉头一皱,扫了眼亭外后,喃喃道:“奇了怪了……你都凝气境了,按道理说有灵气护体,哪怕下雪你也不应该觉得冷啊......”
王忧翻了翻白眼,不禁心中腹诽道,您先前那些话,可远远比隆冬大雪更让人觉得彻骨冰寒。
但,他也只敢想想而已,哪敢实话实说。
正当他满心绝望之际,忽见眼前地面多了一双黑色长靴。
再接着,一件白皮大裘轻轻地披在他身上,带来一股暖暖热流。
身前再度响起李宗主的说话声。
“巧了,年纪上来了,别的没有准备,御寒的衣服我这可多得是。”
王忧疑惑地抬起头,正好迎上一张慈祥和蔼的笑脸。
只见李长安伸手入怀,掏出一只金色戒指,递向王忧道:“拿着吧,算是老夫的一点心意。”
王忧登时瞳孔瞪大,不敢置信道:“给......给我的?”
李长安点点头,轻笑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是给你我还能给谁?”
直至此刻。
王忧这才明白,为什么李宗主非得让易峰主赔偿花圃损失了。
原因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因为他没有灵石,而易峰主有。
刹时间,王忧的眼眶不禁一热,身上也是涌起暖意洋洋,被李宗主感动得一塌糊涂。
一个千旬老人,为了自己竟不惜放下身段。
这如何不让他感动涕零?、
怪不得,怪不得地灶房的那些个师兄一提起这个老人,都是打心底的尊敬。
见王忧迟迟没有接过,李长安不由白眉一扬,佯怒道:“怎么,嫌少了?”
“不不不!”
王忧连连摆手,拒绝道:“若我将这些灵石拿去了,这些花圃怎么办?”
李长安眨眼一笑,意味深长道:“不重要了。”
“既有五百年光阴,老夫已是元婴有望,怎还会浪费时间于这些花草之上。”
“待会花圃清理好后,我让那些小辈随意种些山下花草便是。”
“等来年盛春,长生院怒放之际,希望你小子能够赏脸与老夫饮上一碗灵竹酒。”
王忧点点头,再不扭捏,先是郑重地道了声谢以后,这才接过戒指,认真说道:“若我能从天星渊活着回来,一定与您痛饮一场。”
李长安闻言立刻轻拍了下王忧肩膀,满意道:“好好好!”
“那么......”
王忧再度垂首,又施一礼后,接着说道:“一寸光阴一寸金,晚辈就先行告退了。”
李长安也不阻拦,轻叹道:“也是......你去吧。”
王忧嗯了一声,将金戒收入乾坤袋后,再才往凉亭外走去。
......
望着王忧披着白裘的修长背影,李长安一时间竟恍了神。
其实他比所有人都明白,当叶小星甘愿借出秋水那一刻。
便是将自己心中大愿,连同秋水一起,全都托付在王忧身上。
若王忧殒命天星渊,恐怕那孩子以后哪怕是活着,也极有可能如同行尸走肉般。
“孩子。你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回来啊......”李长安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幽幽道。
在李长安的默默注视下,王忧已是渐行渐远,不一会就越过花圃,走到门前,再度推开朱红大门。
然后。
“吱呀”悠长的门轴转动声中,街上的冲天喧嚣,山呼海啸般往寂静院中倾泻而入。
但是。
随着王忧合上了门,喧闹声又戛然而止。
直至这时。
李长安才收回目光,幽幽一叹。
萧瑟寒风中,他不禁拢了拢衣襟,又弯下腰身,将地面上一片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浅红花瓣捡起后,猛地一扬。
花瓣便一冲而起,直直飘向远方天空。
“该修炼喽!”李长安望着渐渐远去的那抹浅红,不禁嘴角扬起,接着又伸了个懒腰......
......
......
王忧一出长生院,登时被眼前喧闹景象吓得一惊。
此刻。
面前宽阔长街上,已是乌泱泱的全是人影......
粗略一观,恐怕最起码有万人之多。鼎沸的人声,十分刺耳喧嚣,吵得人心烦意乱、脑中轰鸣。
今天又不是休沐之日,哪来的这么多人?
正当王忧纳闷之际,街上人群中,忽的响起十分尖锐的一声喊叫:
“他出来了!”
刹时间,街上所有人不仅停止了交谈,而且还将头颅齐刷刷地一转,直直向王忧这处看来。
落针可闻。
极度诡异的安静下。
王忧虽并非是第一次接受这么多人注视,但此刻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打鼓。
因为,先前入山之时别人看自己的眼光中,除了疑惑意外,更多的是与好奇。
而此时。
除去一些木然的脸以外,将近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两个字。
鄙夷。
无论男女,在看到自己的那一瞬,要么是双眼翻白,要么是一脸不屑,更有甚者居然啐了一口。
迎着万人目光,王忧的脑海里不禁闪过一个问题。
我做了什么?
杀人?
防火?
弓强女♀干?
答案很显然,都没有。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看我?
就在王忧一脸茫然之际,人群中也不知谁高声叫了一声“我呸!无耻之徒!”以后,犹如点燃了炸药的引信一般,街上顿时又复先前那般冲天哗然。
只不过,与先前的杂乱不堪相比。
此刻的人声格外简单,也格外统一。
除去大量的“无耻”以外,剩下的便是些不堪入目的辱人之言。
望着那一双双满是鄙视的眼神,以及一张张因为大声怒吼而变得涨红的陌生面容。
王忧很茫然。
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才招惹这将近万人的唾骂之言。
忽的。
近处的人群中,出现了有一些身形“健硕”的人,面色狰狞地挤开了那些阶下的叫骂之人后,便直直的往王忧近前本来。
被吵得心神激荡的王忧还未看清来人是谁,便下意识地一拍胸前,取出秋水剑死死捏在手中。
至于先前易峰主嘱咐的“秋水剑没有灵气切莫使用的话”,王忧全然顾不得。
然而。
随着一声“锵鸣”,秋水剑清脆出鞘后,他这才看清,那些不顾一切挤上台阶的“壮汉们”......
原来是地灶房的师兄。
在望见“群山”往自己奔来的这一刻,王忧的心中忽然就平静下来。
奔在最前方者,便是靳九师兄。
此刻的他,全然不复来时那般平静与洒脱,一张饱经日晒风吹的黝黑脸上,已是写满怒容。
在他身后,诸葛月凯正一边登着台阶,一边骂骂咧咧地回头,白嫩的大脸上此刻已是一片血红。
二人身后。
“群山”冲开密集人众,直奔阶上而来。
仅是一瞬。
靳九便冲至王忧跟前,先是瞳孔一缩,扫了一眼他手中秋水后,再才语气复杂地问道:
“小师弟,你没什么事吧?”
“没......没事。”
王忧低头一叹,将秋水剑收回乾坤袋中,不禁问道:“靳师兄,这些人怎么了,为何要如此待我?”
靳九摇摇头:“此处不便多言,待会回到地灶房再......”
话还未完,诸葛月凯就走至院门前,插嘴打断道:
“回回回!回个屁啊,你看看这长宁街堵成啥样了,咱们怎么回地灶房?”
“难不成飞回去?”
说着,诸葛月凯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忽的回头向近前一个骂得极度难听的灰衫男子道:
“马了个巴子的,你他妈才是蝇营狗苟之徒,你们全家都是!”
多年养就的豪迈嗓门,登时喷得那人面色一滞,极为难看。
骂完这句,诸葛月凯也不再看他,恨恨道:“看来丰登院的伙食还是太好了,不然这些家伙们哪来的力气在此叫骂!”
“待会我就去跟李宗主说道说道。”
眼瞅着师兄们一个接一个上来,又不发一言地阻在跟前,组成一道人墙将自己围拢其中,王忧心中很是感动。
但是,感动之余,他却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
时间紧迫下,他如何才能穿行长宁街,安全地回到地灶房?
这时。
他脑海中忽的一道灵光闪过:
先前易峰主不是说,秋水剑可以御剑飞行吗?
念及至此,王忧立刻取出秋水,小心翼翼地放于地面玉阶之上......
正当他准备从百宝戒中取出灵石时,耳畔的喧嚣声中,突然插入一声刺耳“铛”鸣。
似是敲在了人世间最响的锣上,所发出的声音一般,立刻震得王忧手中一抖。
他不禁抬起头,目光越过师兄们的身型后,登时发现长街尽头的茫茫人海中,正插入一支犹如利剑般的青色“长龙”。
靳九回过头,皱眉望向王忧,问道:“执法院怎么来了这多人?”
“不......不知道。”
王忧茫然地摇摇头,不确定地说道:“应......应该不是冲我来的吧?”
由于先前王忧一直都在在苦苦思索着,甄峰主为何要摸自己这个问题上,所以有些话他并未听见。
正当地灶房众人皱着眉头严阵以待之际,王忧忽的发现,随着“铛”鸣声不断响起,青色长龙也在缓缓推进,而街上的人众也在渐渐散去……
这时。
王忧忽的看见,执法院长龙领头者,正是叶小星本尊。
只见他双手负在身后,面容清冷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缓缓而行,似是闲庭信步般。
而他的身后,正有一人一手拿着一只磨盘大小的金锣,一手拿着一柄长枪似的金锤,在身前不断敲响。
叶小星每进一步,金锣便响一声,附近人群也就散一分。
见此情景,王忧不禁一笑,将秋水收起后,感叹道:“老鼠见猫,恐怕也不外如此。”
“那是自然,执法院可没少在这些人头顶拉屎。”诸葛月凯头也不回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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