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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府的管家是程咬金的老部下了。从瓦岗寨那会就跟着程咬金,忠心耿耿。他倒也知道府中藏了个了不得的人物,不能泄露出去,这才拦着孔颖达、于志宁等人,不放到后院。
宗秀看了易倾情一眼,后者倒也懂事,做了个礼:“公子,奴婢先行告退。”
“……”
奴婢,奴婢,宗秀听到这个词就头疼。
“早晚要让她把这个词去了。”
宗秀看着易倾情离去的背影,小声嘀咕着。
易倾情出去的时候,和管家撞了个迎面,管家直接低着头,也不言语。直到易倾情进入隔壁的厢房,关上门,管家才进屋道:“宗公子若是醒了,我便支会孔大人、于大人一声,让他们过来。几位大人是奉圣谕来的,耽搁不得。”
“行,让他们进来吧。”
宗秀都不用想,就知道孔颖达一伙人是来干什么的。
为了算盘的乘除口诀呗。
昨个宗秀突发奇想,想用换易倾情的时候,就猜到李世民会迫不及待的派人来讨要乘除口诀。
数字、公式都搞出来了,宗秀也不介意提前把后世的珠算口诀捣鼓出来。
毕竟现在大唐已经立国,就算宗秀不把珠算提前捣鼓出来,到了晚唐时期,珠算的乘法口诀一样会出现,再过个一两百年,到了宋朝归除口诀也会出现。
他所做的,不过是把后世整理完善的加减乘除口诀提前带入这个世界罢了。
程府的管家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前后不过盏茶功夫,便已领着十来个大腹便便的老儒走了进来,领头的正是国子监祭酒孔颖达。
这些人一进来,都很默契的忽视掉宗秀背上的伤。
孔颖达笑呵呵的说道:“宗助教果是算学一道的奇才,前几天刚传出‘数字’、公式,这就造出珠算口诀。本官奉陛下之意,与诸位大人特来请教,还请宗助教不吝赐教。”
宗秀趴在床上哼哼着:“祭酒大人,陛下着你们来的时候就没别的吩咐?”
孔颖达想了想,道:“陛下言宗助教有伤在身,特许了荀假,许宗助教伤愈之前,可在家养伤,待到养好了,再行到国子监报道就行。”
“……”
宗秀还以为老李会假模假式的赏赐一二,现在看来老李早就打定主意一点赏赐都不给。
想想也是,他拿‘珠算口诀’换了易倾情,老李没砍他脑袋就好了,还想要赏赐,做梦的吧。
不过也好,老李还让他去国子监教书,说明没昏庸到因为一个女人就把他记恨上。
“宗助教?宗助教?”
孔颖达见宗秀突然走神,轻声呼唤。
“嗯嗯,没事,刚说到哪了?”宗秀回过神来,见孔颖达和十来个大儒人手一把新算盘,忙道:“对,对,正事要紧。”
孔颖达讪笑道:“宗助教,你有伤在身,若不便示范,可口述口诀,我等抄录后,有什么不懂的,再问你便是。”
宗秀是记得珠算口诀,可真拨算盘,自己的技术绝对好不到哪,当下爽快的喊来管家备好笔墨,由孔颖达亲自执笔,他口述。
后世的珠算口诀,跨越了千年的光阴,横空出世,出现在大唐时期的贞观八年!
等到口诀被誊录完毕,宗秀又让众人实践。他讲的很细,细到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一众当世大儒听的津津有味,手中算珠碰撞,清脆的声音与清早的鸟叫虫鸣之音混合在一起,异常悦耳。
隔壁,心情激动的易倾情毫无睡意,此刻她正贴着墙,偷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珠算声、还有宗秀滔滔不绝的讲解声,嘴角勾勒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后世珠算的口诀并不长,可真到实际操作,却又异常麻烦。饶是前来学习口诀的都是当世大儒,头脑聪颖,可等他们真正掌握了珠算的乘除口诀,已经是下午。
宗秀是又饿又困。
虽然中间管家上了几次茶,还问要不要吃饭,都被孔颖达、于志宁等人以“研究学问当废寝忘食,岂能因为区区饥饿,便荒废了学问”的理由给骂了回去。
下午时分,宗秀讲完最后的难点,脸色苍白,口唇发干:“孔大人、于大人、诸位大人,现在没什么要问的了吧。”
宗秀饿了,加上一天一夜没睡,他感觉再问下去,他非猝死不可。
“呵呵,宗助教辛苦,我等今日才真正认识到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日后若得了闲暇,定要和宗助教好好探讨一番。”于志宁收了算盘,和宗秀打着哈哈。
宗秀急忙摆手:“可别。我算是怕了你们,诸位大人不愧一代名儒,这钻研学问的尽头,在下怕了。”
孔颖达哈哈大笑:“宗助教过谦了,你腹有诗书,胸有才学,我等佩服。如今你有伤在身,倒是我等叨扰了,可圣命难违,我等亦是没有办法。”
宗秀苦笑几声,也不言语。
孔颖达见宗秀面色苍白,便招呼着前来的其他人收了算盘,同时拱了拱手:“宗助教,等你养好了,咱们国子监再行探讨。这些日子你好好养伤,算学舍那边无需担心,有珠算口诀,够他们学一阵子了。”
“宗助教,保重。”
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大唐初期的名儒倒没几个嫉才的人,一个个心胸宽着呢,他们都清楚单论算学一道,眼前这个少年比之他们高出甚多,言语之中也多了几分和善。
孔颖达更是嘱咐道:“宗助教好生休养,莫要留下什么病根。以你的才学,以后咱们当多亲近亲近。”
孔颖达说的真心实意,没有半点虚假。而且这话里还透着另外一层意思:我们士林接纳你了。
孔家自古以来都是士林大族,而这个年代的士林又是仅次皇权的一股势力。孔颖达作为孔家后人,亲自说出这话,可见其中的分量。若是一般士子能得孔颖达这句话,早兴奋的跳了起来。
宗秀笑眯眯的说道:“多谢祭酒大人抬爱,在下才疏学浅,要学的地方还多着呢,以后少不得向各位大人学习。今个有伤在身,不便相送,还请孔大人见谅。”
孔颖达哈哈一笑:“不敢当,不敢当,宗助教青年才俊,老夫也佩服的紧。宗助教好生歇息,等伤好了,我等定要和宗助教好好探讨一番。告辞,告辞。”
说完,孔颖达领着一众大儒离门而去,一直守在门口的管家点头哈腰的送人离去后,才进屋道:“宗公子想吃点什么,小的这就去准备。”
宗秀趴在床上,肚子早饿瘪了,道:“随便弄点吃的来就行。对了,为何不见程老哥?莫非还在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