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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井水吃了几包零食,伙伴们又继续拍照。
文琼突然说她尿急,麦穗就带她去不远处人家为了方便施工人员临时建的一处简陋的卫生间,林芝也跟着去。
尿尿回来没几分钟林芝又肚子疼,再跑回去上厕所,出来的时候远远看到大家换了地方拍照,就从另一条路穿过去,结果不小心掉进一个正在建设中的花圃旁边的一个大土坑。
林芝是仰面向右斜着跌坐下来的,看见上边土块粉尘什么的也跟着掉下来,忙闭上眼用手肘捂住口鼻,想着等它们掉得差不多了再爬出去。
就这么一闭眼,她来到一个被放大许多倍,足有四五间教室那么大,三四层楼那么高的电梯轿厢里。
六面都像是银灰色的喷漆钢板,光滑平整,严丝合缝,没有任何其他的配件和装饰。
看起来密不透气的,但是又不觉得闷,还感觉时不时有一丝丝凉风吹到脸上来。
看不见有灯,但是里面又很亮堂,无死角照明,底面上连她的影子都没有。
“我怎么会在这里?”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林芝站起来随便走了几步,走着走着,这里突然像是要开始抽奖了,巨型立方体的六个面分别亮起不同的骰子点数图案:
顶上是六,脚下是五。
前头是四,后面是三。
左边是二,右边是一。
各点数图案一稳定下来,六个面上开始不停有光闪动,顶上这面亮一下,又迅速转到右手边这面亮一下。
亮面变换来变换去。
跳动了一阵,最终亮光停在了左边“点数二”这面。
林芝看着这场景,联想起在电视上看到秦老板的表演。
不禁想,要是这时候阿布在,我是不是能使用幸运值来决定亮光停在“骰子”的哪一面?
于是在脑海中呼唤阿布,可惜叫了几次它都没有反应,倒是在脑海中浮现出它趴在幸运碗旁边昏睡的画面。
林芝心想算了,却发现在她开小差的时候,“点数二”这面慢慢消融了,变为一层薄薄的水面微微晃动。
水面外好像是一个长廊。
林芝壮着胆子走出去,却只见一面单独的墙壁向着远方无限延伸,墙壁上各种奇形怪状的平面图案动来动去的,好似在上演着一出极热闹的皮影戏,只是林芝看了半天也看不懂具体内容,只好又原路返回。
穿过水面回到立方体,水面又逐渐结冰,接着被附近墙面颜色渗透浸染,很快又变回刚才的银灰色喷漆钢板模样。
六个面上又开始跳动亮光。
几秒钟之后,这次亮光选中了“点数四”这面。
银灰色钢板消融后,剩下一层不停被风轻轻扰动的水面。
水面外边看起来是一片山林。
林芝穿过去之后,水面隐去不见了,她来到姑妈家后山的小山坡上。
这是一个夏天的早晨,太阳已经半天高,顶上各处枝叶里传来清脆悠扬的虫鸣鸟叫。林芝看见小时候的自己正和表哥表姐,还有村里的几个小孩踩踏着斑驳的树影和阳光,拿着光溜长直的小木棍正一路走一路翻地上的牛粪。
林芝记得,那是在找“牛屎虫”,抓来扔到沙地里看它打洞,或者是用铁丝弯成小车给它驮着拉果壳之类。
不过居然能亲眼看到小时候的自己,所以这应该是在梦里?
眼瞧着六岁多的小林芝翻了两坨没找到牛屎虫,经过几株长得高高直直的,形状像鸡毛掸子似的杂草边,习惯性手痒手欠挥起手里的木棍,一剑劈过去。“鸡毛掸子”头被砍掉了,小芝心里一阵莫名舒爽的同时,也注意到木棍尖上残留的一小抔牛屎顺势飞了出去,落在了前头表哥灰白色短袖的后背上。但他正顾着和小峰哥吹牛、翻牛粪,完全没有注意到。
小芝下意识地转头望向走在她近旁的莉莉,莉莉也转头望过来,两人就这样瞪圆了眼睛看着对方,用眼神交流:
“你别说!”
“好!我不说。”
然后憋不住想笑,又怕被听见,齐齐扯了衣服的领口上来捂着嘴笑弯腰了一阵,笑好了又继续四处翻牛粪找牛屎虫。
走着走着来到山坡脚下过渡至稻田的一片草地,草地中央一棵芒果树下拴着一头摇头甩尾的水牛,旁边还有一个半干的泥塘。
小伙伴们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冲冲地奔过去,在新鲜的牛屎上又是一顿扒拉,找到一个,用木棍挑进黑色塑料袋里装好。
袋子里总共才有3个。
那时候还小,不知道牛屎虫是怎么来的,小伙伴们根据它的名字,和以前吃肚虫药之后的经历来联想,怀疑牛屎虫就是从牛的肚子里拉出来的,而且印象中确实是越新鲜的牛粪越容易找到,所以大家决定在这里等水牛拉屎。
这边的林芝连连摇头忍俊不禁,走到田埂边,坐下来饶有趣味地看小时候的自己和他们,继续着搞笑的迷惑行为。
众小孩在那里等了半天,老牛只一味悠闲地吃草、摇头眨眼睛、摆尾赶苍蝇,屁股后边就是不见有动静。
小峰哥等得不耐烦了,拿着木棍上去抽了一下老牛的屁股。
老牛只怯怯地绕着泥塘边缘逃开几步,继续低头吃草,吧嗒吧嗒地嚼着。
小峰哥又跟上去抽了两下,老牛生气了,直接一脚把他踢飞起来,一头扎进泥塘里。
其他小伙伴们都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伯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跳进泥塘里把他拔起来,一面骂一面抱他去近处的一条小溪里洗掉糊在脸上的淤泥。洗得差不多了,九伯伯斥责着驱赶他们这帮兔崽子回家。
回到半路上,又刚好碰见小峰哥的爸爸十一堂叔,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后,十一堂叔气得鼻子直冒烟,一把抢过站位比较靠前的莉莉手里的竹枝,扒下小峰哥的裤子直接来了顿“竹笋炒肉丝”:“你吃饱了撑的!我让你皮!我让你皮!”
小峰哥杀猪似的嗷嗷惨叫。
他每嗷一声,林芝就忍不住跟着心惊肉跳一次。
即使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长大后已经沦为笑谈趣事,但现在林芝重回现场亲眼目睹,还是有点不忍直视,禁不住皱眉捂眼。
小峰哥好可怜,十一堂叔下手是真舍得。
等她再放下手睁开眼,发现眼前的画面已经跳跃到,那个六岁多的自己回到厨房帮忙烧火,姑妈在炒菜。
林芝感觉这有点像是在用电脑看视频的时候,往前拉动了进度条,一下子就快进了。
所以这应该是在梦里,可以随心所欲?那再继续快进试试看。
这样想着,林芝眼前的事物又如同车窗外的街景,开始快速后退,等她在心中喊停,场景才定下来,变换成姑妈家附近的一个空地,有一堆别人建房用的沙子,更远一点是一个大池塘。
大白天的他们一帮小孩聚在一起,正在点烟花擦炮之类的来玩。从这时他们穿的衣服来看,是冬天,而且应该是过年那时候。
没一会儿,三爷爷和他的女儿丽秋姐姐走过来(其实按辈分林芝她们应该喊丽秋姑姑,但是她看起来比较年轻靓丽又时髦,所以不准孩子们喊姑姑,要统一喊姐姐),拿着一袋糖果饼干,还有几包小鱼干。
丽秋姐姐说,她从城里带回来的宠物猫昨天傍晚偷跑出去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她和三爷爷找了半天也找不到,想请他们这帮小孩帮忙找找。
说着,三爷爷开始给孩子们发糖果和饼干:“记住啊是一只蓝白相间的猫,又肥又漂亮,叫菲菲,你们都帮忙四处找找。但是也要注意安全,太黑的地方太高的地方不要去。”
众小孩都十分乐意地答应了。表哥接过一包小鱼干,撕开来就想抓一把往嘴里送,丽秋姐姐拦住他:“别吃!那是给猫吃的。你们找的时候,要是遇见别家的猫,就给它们喂点小鱼干,跟它们说要是见到菲菲,帮忙喊她回家。”
路过的十三堂叔家的儿媳妇小璐嫂嫂停下来听了一耳朵,纳闷:“这样有用吗?它们能听得懂?”
丽秋姐姐回道:“有用,这是我同事告诉我的方法,它们都是通人性的。且让孩子们试试吧,现在找不到我也挺着急的。”
众小孩开始分头去找。
莉莉家也有一只猫,小芝跟表姐决定先回她家看看。
一进院子,她们几个就开始“喵~喵~”又“菲菲!菲菲!”地叫唤了一阵。
找来找去,到莉莉家的厨房里,小芝看见一只橘色的猫咪正卷着身子缩在灶台前的干草堆里睡觉,听到动静一边朝她们不满地喵喵叫,一边躺着伸懒腰。
莉莉拿出一把小鱼干放到它面前,看着它吃下去然后说道:“大橘子,你看到丽秋姐姐家的菲菲了吗?要是看到的话记得叫它赶紧回家,丽秋姐姐现在可着急了。”
话音刚落,突然从左边灶肚里“轰”一下像颗炮弹似的冲出一只黑猫,把她们几个吓得尖叫,转眼就跑没影了。
追出去没多远,从猫身上抖落的草木灰痕迹就断了。
表姐觉得:“说不定菲菲刚才听见莉莉说的话,就跑回家去了呢。”
小芝跟莉莉也认为有可能,三人决定去丽秋姐姐家看看。
林芝正准备跟上她们,发觉这时候天空的四个顶点,各自向相邻的两个顶点,以直角状发射出两道白亮的光柱。
光柱相接,连成一个巨大的正方形,然后正方形的四个顶点又垂直向地面发射四道光柱。
林芝看向地面,发现也有四道光柱升起,分别与天空落下的光柱交接,由此,林芝目之所及的空间被框定成了一个立方体。
随着立方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周围的事物场景逐渐变模糊,一点点失去颜色变成半透明的影像,最后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立方体体积大小定下来后,平行的一组组边线,互相朝对方发散出千丝万缕的光,在同一平面内互相交缠重叠,织成一面面光网。
其中五面,光亮消散之后冷却凝结,呈现出实体。
整个空间又变成之前那个由银灰色巨幅钢板构成的箱体,如同放大数倍的电梯轿厢。
但有一面保持着之前亮光跳动后出现的水膜薄层。
毫无征兆地,一阵失重感传来,立方体下降了,而且还绕着垂直中轴顺时针旋转。
也不知道降落了多少米,旋转了多少度,立方体再次安定下来的时候,林芝往水膜薄层方向望去,见外面好像又是一片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