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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听听。”瞿录伸长红缨枪指了指他。
“将军应该也知道，军中通信常有两种法子，一种为驿信，另一种常用作密信，是用训练好的鸽子衔信。”王阙之朝他卖了卖关子，“现今我们一行离南部已然很远了，想要传信，驿信太耽搁时间，但密信约莫可行，不若我们先用密信传到南部，交由殷王定夺，再传回命令，也是一样的。”
他又转向瞿录，作揖道，“只是委屈将军等待密信的日子暂且要与我们为伍，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万一殷王要是不同意呢？”瞿录接过去。
“那届时我等随将军处置。”王阙之应。
于秀矢听后觉得有些不对头，悄悄走到良工身旁，焦急地问，“大人，这厮夸下海口，怎能拿我们作注？大人可要阻止？”
“……我想，他应该自有思量。”良工倒是一派平和。
良工从王阙之说解瞿录时，就再没开口过，立在一旁，像个看客。
明明王爷吩咐商队一行由他全权掌管，此刻却不见任何动作。
难道是想考验他？
那可希望姓王的真的自有打算，于秀矢暗忖。
斟酌片刻，瞿录应了下来，但是瞿录队伍里的人太多了，不利于行动。
只见他下了令，择了几个能兵干将留在身边，其余士兵皆由安九带领，到此前藏身的山上去，随时等候瞿录命令。
转头要将瞿录安插进商队，有些难办。
瞿录的人倒是比较安稳，可以与那些护卫无二，但瞿录此人，在之前邺朝大战，五小国的人对瞿录的长相记得可比较深切。
没法露脸，就只能捂着了。
最后才敲定了瞿录此行扮演的角色。
是一个舞师。
鄢国喜艺，舞是艺的一种，跟琴一样，所以在鄢国，琴师和舞师的地位并不低，而琴师常配长琴，舞师常衔面具，这才就能遮住他的面容了。
况且，古时就有先人将舞与武融合，两者演变至今，在意境上相通，同样的，在把式上，有些莫名的相似，瞿录会武，这是最好的选择。
瞿录没有过多纠结，左不过一个舞师罢了。
商队一行，说不上低调，但也离不开张扬。
“那我就要穿这个？”瞿录嫌弃地看着那身衣服，一言难尽。
“与身份相持。”陆拟在一旁揶揄。
衣服本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是在颜色上显得招摇，毕竟于舞师而言，一身华服是必然的。
最后瞿录穿上了那身舞师服，再衔上魍魉面具，真是认不出来了。
就这样，一行人又走上了道。
几个时辰过去，车轮仍旧轱辘地转着。
车外的于秀矢仍时不时地对着良工求教，倒似求识学徒。
车内“东流”大多睡了过去，唯有陆拟和瞿录磕着瓜子。
一开始瞿录头顶着大将军头衔上了马车，即便着了舞师服，但气势仍在，“东流”们也是小心谨慎，哪曾想，瞿录也是个混不吝的，就着桌子坐下来，抓起桌上的瓜子一把一把地磕了起来，有了磕瓜子声，车内的气氛就带动了起来，倒是逐渐平和，聊了许久，才有了几人睡着的场面。
“咔嚓……所以你们都是被家里逼着来的？”瞿录问道，只见他盘腿而坐，手肘抵着桌角，另一只手空出来拿起爪子磕着。
“害，谁说不是呢……咔嚓……唔，不对。”陆拟磕完一个瓜子，空出来的手掀起一道帘子，指着那道粗衣身影，说道，“你看，那位大小姐，她就不是……她啊，主动请缨来的。”
瞿录循着他指尖看向那姑娘，凝视半晌，才收回视线，笑着问道，“我看她身份也不一般啊，怎么骑马在外面，不跟着你们在里头？”
“害，谁知道呢，你看她身下那匹马，是传说中的“踏莎”马，她拉来自己的宝马，才没上来，但是说真的，她那马也是真的神。”陆拟放下帘子，又磕起了瓜子。
瞿录也跟着抓起瓜子磕，他的视线移到了躺着的那人身上，又瞧了几眼，问陆拟，“哎，你们为什么叫他老大？是有什么故事吗？咔嚓……”
“咔嚓……故事？那可长了，懒得讲……”陆拟放下抓瓜子的手，对着瞿录，伸出食指左右挥动，故作高深道，“反正啊，他很厉害……”。
瞿录见状笑笑，继续抓起瓜子磕。
陆拟也不再开口了。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几日，山路就是山路，偏僻又难走，耗费的时间要比原来计划的更长得多。
而这期间，殷王的密信也到了，信上写着，殷王同意瞿录的要求，其中还隐晦提及是于渊将军力劝，想来是于渊将军要结识瞿录，就顺手推了一把。
于渊欣赏瞿录，他身边的人都知道。
瞿录看完信，也算松了口气，他也怕殷王不同意，要是不答应，那就别怪他手段狠辣，幸好答应了，他也不用再大动干戈。
收到密信，众人就开始商议计划了。
这次刺探多出几个人，那就要变通一下。
当然最主要的想法，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瞿录先说出了那日大战的场景，回想那一幕幕，众人皆能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他的忿怒。
“啪！”陆拟气愤地拍了下桌子，义愤填膺道，“那劳什子海东钴欺人太甚，还有那个卖国孔复，北部就是这样亡的吗？！”
瞿录垂眸，嘴角微抿，手却握成拳，依稀能看到上面的青筋。
王阙之止住陆拟更激昂的动作，示意他噤声。
对着瞿录问道，“那城中情况如何？”
倒没见瞿录抬眸，只听见他有气无力地回道，“多半遇害……可能无一幸免，五小国手段之残忍，比之蛇蝎，过犹不及。”他顿了顿，又言，“那日我传书给丞相一封，请求他拖住魏坞那宵小，如果我猜的不错，在京都里，投降了的大臣，就是魏坞……”
“那丞相呢？”王阙之问。
瞿录瞥了他一眼，摇头。
造化弄人，军中有奸细，朝中也有，腹背受敌，北部怎能不败，奸佞横行，妖姬惑乱，君主愚昧，无一不是北部沦陷的引子。
里头的人出不来，外头的人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