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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不得了的消息!秦风有些古怪,东方靓已经有所察觉,可万万没想到,他竟会和白莲教有关。
这个教派实在太过有名,往好听了说是“威名远播”,难听了讲就是“臭名远扬”,即便是远在西域边陲的月氏一族,历代族长也无一不将“白莲教”作为反面教材,用以教导族人。上至一个国家,下至一个家庭,最重要的便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而规矩最为直接的体现,是“上下尊卑”,再简洁一些可归纳为两个字——服从!
不论在哪,只要有统治阶级的存在,“造反”这种行为,都是绝对不被容许的。这白莲教,便是一个将造反作为毕生事业来干的组织。它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恐怕没人知道。就东方靓从祖父辈了解的情况,大夏之所以能统一天下,就是钻了白莲教造反,与朝廷拼了个两败俱伤的空子。大夏立国之后,曾将白莲教作为重点打击目标,不惜一切代价地全国清理,后者的确消停了一段时间。
可短短十年之后,便又死灰复燃,且有愈演愈烈之势。终大夏一朝,白莲教前前后后的造反举动,光是官方明确记载的,足有三十七次之多。换言之,就如女人来月事般,十来年一次,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围剿,清理从未中断过,最终的结果是大夏都亡国了,白莲教还在。。。不但存在,他们过的还很滋润,并且一如既往以事业为重,掉过枪头就开始造大华朝廷的反。
这些人,仿佛天生长有反骨,他们才不考虑朝廷是好是坏,皇帝是贤是昏,官员是廉是贪,只要天下还有朝廷的存在,他们的大业便不会就此终止。东方靓甚至怀疑,即便有朝一日,白莲教造反成功,当家做主得了天下,会不会本性难移地开始造自己的反。她对这些人的评价只有一句话——那是些吃饱了撑着的疯子。
从内心而言,东方靓对秦风的确谈不上什么好印象,这个人不走正道!明明拥有着普通人难以企及的条件,例如优渥的家境,雄厚的背景,很多事情明明可以坦坦荡荡,光明正大地去办,可他非得反其道而行,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这种行为模式,东方靓无法理解,他显然不是自己心中那种男子汉的模样。可另一方面,从平日里相处的点点滴滴来看,秦风绝不是个疯子!他的所作所为,有极强的目的性,或为了功利,或为了省力。
这样的人,是很现实的,画饼充饥的事,给自己添麻烦的事,他一准不会去干。东方靓很难想象,秦风怀着一颗造反的心。可偏偏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她不信,一时间有些心乱如麻。
“小姐,你怎么啦?”两人悄悄潜回了房间,蛮儿就见自家小姐时而蹙眉沉思,时而唉声叹气,一副心不在焉,魂游天外的模样。打量了许久,终是忍不住问道。
东方靓摇摇头。“你方才也听到了吧,没想到,他竟然是白莲教的。”
“那又如何?”蛮儿满是不解。
“白莲教,是白莲教!”东方靓解释道:“就是那个。。。”
蛮儿呆呆地接话道:“就是那个整天没事造反的白莲教么,我知道啊,那又如何?小姐,你好奇怪哦。咱们都快要回去了,你管他是白莲教,红莲教,黑莲教的,与咱们何干?白莲教难不成还能跑咱们月氏来造反么?”
东方靓闻言刚要说话,猛地便是一窒。对啊!蛮儿说得一点都不错,那秦风与自己哪来半点关系,他是什么人,犯得着去追根究底么?东方靓不由失笑。正常情况下,这时候她应该顺势颔首,赞同下蛮儿的说法,然后该干嘛干嘛去。休息休息,便可以启程回家了。
奈何这一声赞同,东方靓横竖就是应不下来,她是真的很好奇呀。
他是怎么加入白莲教的?是天生怀着一颗躁动不安的心?还是被人唆使,引诱入了教会?这样一个怕麻烦的人,为何偏会去摊上这么大的一个麻烦?显然不是他的做派。而且方才看来,秦风在白莲教的地位还不低的样子,他年纪轻轻,是怎么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的?还有,他那几个兄长又怎么说?什么取苏州府,夺江南的,朝廷的地方是怎么好占的么?他凭什么去夺?莫非,他很快就要扯旗造反了?不对,这也说不通。苏州府防御使胡一海是他姐夫,他就算要造反,也该挑个人生的地方去,哪有与自家人寻不痛快的事?
难以理解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可偏偏每一件都能充分调动起东方靓的好奇心,她都想知道。没有什么原因,这就跟渴了想喝水,饿了想吃饭一样,完全受本能驱使,没得商量,无法违背。
“蛮儿,要不咱们晚些再回去吧。”东方靓琢磨了半晌,才开口提议道。
蛮儿定定地看着她,道:“你是小姐,你说了算。可是小姐,你先前有说,那个与他两年的约定,只是一时气不过,赌气之下随口说出来的。可我总觉得。。。你若是继续对他的事这么好奇,早晚得出事。莫说婆姨早有过交代,便是我自己看来,都觉得有些不安呢。”
东方靓闻言一愣,随即摆摆手道:“不用多想,我心里有数。不管这人究竟有多少秘密,可他终究是个让人瞧不起的骗子,还是个偷儿,这样的人绝非良配。我打小性子就直,最瞧不起的便是那样的人。只要认准了这一点,就出不了事,还怕他吃了我不成。再说了,那废物根本打不过我,真是白长了一副男儿身。”
“好吧。”蛮儿应地颇有些不情不愿。
“行了行了,改日再走,蛮儿,你忙自己的事去吧。”东方靓立刻下起了逐客令,秘密这种事,独享才是乐趣所在,她打算就在屋里守着,等那秦风自己回来,然后好好盘问一番,势必要问个清楚明白,疑虑尽消才是。想着,她似又有些不太放心,补充道:“一会不准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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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乌老大的一番会谈,还算比较顺利,谈完之后,秦风便告辞离开了。
这乌老大本姓王,的确是千宗王道全的胞弟,说起来这哥俩都没走什么正路。王道全是没办法,他老子就是千宗,挣下了一份家业自然要传下去。到了王道全这一代,他是想干也得干,不想干也只能硬着头皮干。还是那句话,一入白莲深似海,入门容易出门难,历代的隐宗宗主是绝不会给千宗脱离白莲,洗白自己的机会。想来就来,想走便走?哪有这么容易,内部资源被人白白使用还是其次,谁知道一两代后,这些出了门的千宗会不会掉过枪头,帮着朝廷来对付自己。
脱离白莲这种事,莫说是干,想都不能想,否则就等着莲瓣侍女杀上门来,给你来个屠戮满门,下了黄泉自然也就脱离了。王道全没这胆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尽量边缘化,当一个人人能看见却想不起的隐形人。久而久之,便也就疏远了。从内心而言,他是个没什么野心,很懂得知足的普通人,家业要这么大做什么?树大招风呐!当个太太平平的富家翁,比什么都强。
可王道乌这厮就完全是另一种情况了,他不学好!打小就不学好,整日在外惹是生非。苏州府这地方,又不是什么穷乡僻壤可以由着他折腾,若是继续放任,等他哪天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可就一切都晚了。未雨绸缪之下,王道全他老子就将这让人头疼的小儿子送去了远方亲戚家代为抚养。
这么一来,山高老子远,王道乌就更是无法无天了。他走上响马这条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至少作为兄长的王道全极为自然地就接受了。他知道自己这个小弟胆子大,为了闯些名头出来,没什么事是不敢去做的,可万万没想到,王道乌的胆子竟然大到了截杀白莲显宗的地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显宗才是真正的白莲教众,前后数十次的造反大业,全是显宗一力承担的,血是他们流的,人是他们死的,闯下的硕大恶名却是无私地奉献给了整个白莲教。至于隐宗,从未露过头,也正因为这种韬光养晦,深藏不露的行为模式,才让隐宗躲过了朝廷一次又一次的清洗,再借由隐宗的财力,势力,被打成鸟兽散的显宗又能一次又一次再度崛起。
白莲教诛之不尽的秘密,也正在此处。
王道乌处心积虑,骤然发难的确是捞了不少的便宜,可显宗毕竟凶名在外,他哪里敢有丝毫大意,便让自己的大哥为他尽量多打探,传送一些消息。兄弟两来往书信自然也就渐渐多了起来,只是不曾想,最终机缘巧合之下,落入了宋濂手中,转而又送给了秦风。
按照秦风原本的计划,只是打算“借用”下乌老大,就与先前六子等人联系他所干的事差不多,一笔买卖做完,各奔东西,两不相欠。不想却招惹了这么一个大麻烦,偏这事旁人还真就搞不定,再没有比乌老大更适合的人选了。秦风无奈之下,只得走一步看一步,先应下了在说。
他一路溜达回了胡府,远远就瞧见了胡一海身着军甲,身姿笔挺地站在府门前,秦牧芸站他对面,似乎在交代着什么。秦风快步上前,打了个招呼道:“姐夫,这是上哪去啊。”
“小风啊,你来的正好。”胡一海挺起胸膛道:“过些日子就得出兵,我得先军营了,这两日就吃那住那,不回来了。府中就你姐一个妇道人家,你要没旁的事,就别整天往外头跑了。回头家里要有什么事,你也能帮把手。”
秦风颔首应道:“得嘞,姐夫你放心去吧。”
“好,那我就先走了。”说着,胡一海走下台阶,翻身上马后回头招了招手,使劲一挥马鞭,向着北城疾驰而去。
打从出了昨日那事,秦牧芸瞧见秦风便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压根就没什么好脸色。秦风挺自觉,也不敢去触她霉头,嬉皮笑脸地将堂姐送入府中,便径直向自个房间走去。方才跑了这么远的路,他得休息一会。
顺着走廊,来到后院偏房,秦风正欲推门而入,就见隔壁一间屋门大开,一副人去楼空的模样。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朝屋内瞅了一眼,当即便是一愣。
屋里有人!东方靓正泡着一壶茶,也不知从哪搬来了一张躺椅,悠闲地靠坐着,翘起二郎腿,手捧书卷,瞧得津津有味。
“你还没走啊?”秦风不由愕然,再看看屋子周边,那些打包得差不多的行礼已然没了踪迹,似乎方才出门之前所见的一幕就是幻觉,整间屋子没有丝毫的改变。
“回来啦?”东方靓目不斜视,淡淡说道:“上哪去啦。”
“没上哪去啊,就出门转悠了一圈。”秦风本能地回了一句,说完便是一愣,什么意思呢?这说话的语气也不对啊。这话活脱脱就是丈夫夜不归宿,媳妇兴师问罪的语气。“你。。。今个不走了?”
“不走了。”东方靓语气依然平淡,毫无波澜地说道:“我觉得你说的不错,难得出一趟远门,犯不着急着回去。”
“哦。”秦风木然地应了一声,道:“那你忙吧,我先回屋休息了。”
他正要转身离去,东方靓的声音从身后再次传来。“方才你来客人了?”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我正巧路过了偏厅,正好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话。”
“你偷听我说话?”秦风豁地瞪大眼,不敢置信道:“你怎么能干这事?偷听也是偷啊!你不是最瞧不起偷儿么?”
“谁。。。谁说我偷听了。”东方靓俏脸一红,顺势放下手中书卷,站起身来,回瞪他道:“我这是光明正大的听,只是你自己笨,没发现而已。”
“你听到什么了?”现在哪里是斗嘴的时候,事情可大可小,秦风面色渐渐阴沉了起来。
“都听见了。”傲人的胸脯微微向前一挺,东方靓毫不示弱道:“怎么?你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秦风眯起眼,直视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笨女人,心中琢磨了一番,忽地舒了口气,满不在乎道:“听到就听到吧,没旁的事我就先去睡了。”
他这态度倒让东方靓有些不解了,忙喊住他,试探着问道:“你。。。就不怕我去告发你?”
“你若真想去告发,现在又何必提前让我知道?行了,我累了,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吧。”秦风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等她多言,转身便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