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罗敷有夫

人儿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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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个屁!秦风险些破口大骂。妈的,几十文钱你就这么折腾人家一个小美人?丢不丢人啊?这柳家娘子似乎天生带了“可怜光环”,让秦风一见之下便不由升起了一股保护欲,他倒也没有更深层次的想法,只是很单纯的觉得,美好的东西就应该人人去维护,为了这屁大的事去为难人家,作不作孽啊?

    他正要开口骂人,却忽地想起自己的人生目标,面色顿时便冷清起来,带点麻木不仁,还有些嚣张不屑,微微点点头,淡淡说道:“富贵,把东西先给我娘送去,本少爷累了,要回屋睡一会,没事别来打扰我。”说着,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入了秦府。

    “吱呀”一声,待众人散去之后,关闭的秦府后门不多时便又重新被人从里头打开,接着便有一个贼头贼脑的人影探出头来,秦风瞄了眼已渐渐走远的柳家娘子,左顾右盼一番,见周边无人,这才跨出几步,将大门关上后,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跟踪?不!秦风早已脱离了这种低级趣味,他这明明就是尾行。倒不是存了什么坏心思,这光天化日之下,也干不出什么龌龊事来。只是出于混混的本能,瞧见美女若是不多瞅两眼,总觉得是吃亏了。秦风对这个充满灵性的小妇人可是好奇的很,他想看看,究竟是在什么环境下,才能生出这般震撼人心的精灵来。

    柳家娘子顺着街道一路西行,去的正是秦风转悠了一整个上午的西华街。此时已过正午,街道上的路人明显比方才要少了一些,两侧的小贩百无聊赖地围坐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人影稀稀落落,秦风也不怕跟丢,远远地瞧着,不多时,便见柳家娘子转身入了一家店铺。

    秦风快步追了上去,抬头一打量,一块悬于檐下的木匾便已印入眼帘,上书“和春堂”三个大字。这是。。。药铺?秦风稍一愣神,便迈步移向窗前,透着那微微敞开的木窗,伸长了脖子朝里头望去。

    “这位小娘子,是瞧病么?”一见有生意进门,坐在柜台后方的药铺伙计忙挂上笑脸迎了上去,待看清楚来着容貌后,他不由恍然道:“原来是柳家小娘子,又来抓药么?”

    “谁啊?”未等柳家娘子开口答话,一个发须皆白,年过六旬的素服老者甩着刚刚清洗过的双手从内堂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王大夫。”柳家娘子脆生生地唤了一声,微微屈膝福了一礼。

    瞧见她,王大夫顿时展现出了一抹笑容。“是荫儿啊,怎的?又来给婆婆抓药?”他开口便唤对方闺名,显然十分熟稔。王大夫捻须而笑,话一出口,忽地一顿,细细回想了一阵,又道:“不对啊,老夫记得前两日你才来抓过,该是还没用完吧?”

    “嗯,家中还有几副尚未服用。”夏荫儿含蓄地露出一抹笑容,接着从腰间摸出方才挣来的六个大钱,走出几步递了过去。“奴家正巧经过这里,便想着把先前赊欠的药钱还上一些。王大夫,这里是六十文,您先收下,余下的一百四十文,改日奴家再给您送来。”

    “你这丫头,老夫说了多少次了,不急,不急!”王大夫摇摇头道:“老夫一生行医,却也不惧遇上什么疑难杂症,只是对妇人生产毫无法子,当初若非你婆婆半夜里冒着大雨赶来,老夫那宝贝孙儿怕是也没机会来到这世上。几副药而已,当得什么事?你还紧巴巴送钱来,这不是。。。不是让老夫心里过意不去么。”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王大夫不必多虑,奴家的夫家虽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却也是书香门第,婆婆这一生也不曾占人便宜,该给的岂能赖账?您就收下吧。”

    王大夫皱眉想想,这才颔首将铜钱收下,后又转过身走至药柜旁,抽出几个抽屉,麻利地抓了些草药包好,递给夏荫儿道:“这点剩下的药沫你带回去吧,虽说卖相差了一些,不过药效是一样的,也能用个几日,权当老夫送你的。”

    “谢谢王大夫,那奴家就先回去了。”夏荫儿甜甜一笑,又是一福,这才接过药包,与王大夫打了声招呼,转身向门外走去。

    瞧瞧人家,一百多文说不要就不要了,再看看自己家,几十文钱还要克扣别人。秦风在外头越瞧心里越不是滋味,他堂堂一个纨绔子,如何还比不得一个药铺掌柜?不成!这场子必须得找回来。想着,他再次贼眉鼠眼地跟了上去。

    可未等他追近,莲步轻移的夏荫儿忽地止住了步子。秦风心中一惊,贼性让他本能便想寻个地方躲起来,却不想夏荫儿已转过了身子,远山黛眉微微蹙着向他看来,待看清楚秦风之后,她脸上闪过一抹愕然,奇道:“秦公子?”

    就这么被发现了?秦风是死的心都有了,这简直就是耻辱!对方若是个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也就算了了,再不济,若是个拥有一些反侦察手段的衙役捕快也行,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子,竟然让他这个身经百战的尾行高手无所遁形,怎么会这样?秦风是抓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

    让人抓了个现行,秦风有些尴尬,他目光微微一闪,顿时打了个哈哈。“哦,是柳家娘子啊,真巧,怎的又在这碰上了。”

    “巧?”脆生生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狐疑的味道。

    “咳。。。”清了清嗓子,秦风强作镇定地问道:“你这是要上哪去啊?”

    戒备之色顿时就爬满了那张精致绝伦的俏脸,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夏荫儿这才说道:“奴家正打算回家。”

    “哦。”点点头,秦风抬手道:“那你先请吧,我就是到处转转。”

    点了点头,夏荫儿不再搭理他,转身便走。不多时,她再次停下脚步,转身一瞧,秦风竟还跟在她身后,一副左顾右盼,欣赏沿街风景的模样。“秦公子,你。。。要去哪?”

    “啊?我方才说了,没想去哪,就是随便走走。”

    “哦。”夏荫儿露出恍然的表情,忽地身子一闪让开了一条去路。“秦公子,您先请吧。”

    那不信任已然是摆在了台面上,饶是秦风脸皮向来不薄,双颊还是感到一阵火热,无奈之下,他只得强笑着点点头,越过夏荫儿继续向前走去。

    看这样子,今日怕是跟不去她的家了,此事只能改日再说。秦风边走边想,暗暗打定了主意。

    夏荫儿则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心中也在寻思。

    说起来,秦风在县城算是一个名人,旁的不说,十七岁的秀才便是全国都屈指可数,光这份才气就不是旁人能比的,加之容貌俊美,年少多金,想不出名都难。只是这人。。。坊间传闻,他为人比较轻浮,过于风流。前些日子,还与人争夺“天香楼”翠雨姑娘的梳拢之权,却不想着了人家的道,他带了钱,对手却带了人,一番胖揍之后,愣是从二楼给丢了下来,险些丢了性命。

    这么一个人跟上了自己,如何不让夏荫儿心中打鼓,这风流浪子,可别打着什么坏主意才好。

    她心中琢磨,目光却很是戒备地盯着秦风,寻思着待走到前面的岔路口,就甩开他赶紧回家。

    忽地,一声轻响自前方传来。夏荫儿回过神来,就见秦风依然还是一副风骚的模样,三步一摇,不紧不慢地走着。眼角处,却闪过了一抹亮光,夏荫儿低头看去,就见自己前方三步处似乎有一颗极为闪亮的小石子。

    夏荫儿蹲下身,捡起一瞧,那双清亮的双眸忽地瞪大。这是。。。银子?

    这倒不是她大惊小怪,而是这个时代而言,银子当真是太过稀少珍贵,寻常家的百姓是很难见到的。

    大华朝金银矿产不多,根本无法承担流通之用,百姓日常交易的货币就是铜钱,分为三种面额,一文的称为铜板,十文的称为大钱,百文的称为株钱,千文为一贯,也叫一吊钱,铜钱没有这么大的面额,且重量不易携带,千文开始便是用朝廷发放的宝钞交易,宝钞是纸币,虽便于百姓携带交易,但却逃不开纸币的命运,贬值。

    豪门世家是不会存放太多宝钞的,他们便会选择比宝钞价值更大,更稳定的金银作为货币存储。按照朝廷给出的比例,一两银子等于一贯宝钞,只是数百年来,宝钞的价值难以坚挺,加之金银稀少,如今民间的兑换价格是一两银子兑换两贯宝钞,也就是两千文钱。

    夏荫儿掂了掂手中的碎银,琢磨着怕是没有一两,也得有七钱,这就是一千多文呐!足够她家用上两三个月的。夏荫儿不待多做考虑,赶忙追上两步,开口喊道:“秦公子。”

    秦风愕然止步,回头道:“柳家娘子?何事叫我?”

    让他灼热的眼神一打量,夏荫儿俏脸再次浮上一抹红霞,期期艾艾地说道:“你。。。你的银子掉了。”说着,便抬手递了过去。

    这丫头,倒是个拾金不昧的性子。秦风目光渐渐柔和起来,漾起一抹笑容,伸手接过银子,只是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指尖竟在那充满弹性的柔嫩小手上轻轻滑过。

    夏荫儿“唰”地抽回右手藏于身后,一张脸已成了大红布。“你。。。你走吧。”

    “哦,谢谢。”秦风点点头,也不多做纠缠,转身就走。

    两人再度一前一后地在街道上走着,只过了几个呼吸的功夫,细微的“啪嗒”声再次传来,夏荫儿低头一瞅,方才那枚碎银子竟又躺在了她身前三步远的地上。

    “秦公子,你银子掉了。”

    “哦,谢谢。”

    。。。

    六次!半条街的路程,那枚坎坷波折的碎银子足足掉落了六次!这下子夏荫儿哪怕再天真,也该明白是秦风故意“掉落”的。

    他。。。他给我钱做什么?夏荫儿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还有些生气。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平白无故送她银子?这浪荡子定然没存什么好心思。她有心不去捡,奈何这是银子啊!一千多文对她来说已是一笔难以忽视的巨款,她不想占人便宜是一回事,却也无法坐视这笔钱让过路的其他人平白捡去。一时间,她那颗小心脏七上八下,甭提有多纠结了,攥着碎银的小手,掌心已隐隐渗出了些汗水。

    罢。。。罢了,收下吧,有了这些钱,倒是能买些东西给婆婆补补身子。大。。。大不了等地里有了收成,再寻个机会还他便是。想通了其中关键,夏荫儿仿佛第一次当贼一般,一张娇俏可人的小脸涨得通红,待行至岔路,她便如同一只被箭射中的兔子,慌不择路地向另一边飞也似地逃开了去。

    看着她逃命似的背影,站在路口的秦风嘴角不经浮现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笑不多久,他又喟然一叹。

    好菜都让猪拱了,前世是这样,如今又是这样。这般纯真善良,可爱娇美的女人,要能娶回家当老婆,当真是一生无憾了。只可惜。。。罗敷有夫,恨不逢君未嫁时。

    既然没戏,何必让我遇上她?

    长长叹息一声,满是纠结的秦风极为悲壮地竖起右手中指,直向天空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