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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阁,紫薇花开得正香,水仙丝毫没有睡意,屏退了丫鬟,一个人徘徊在屋内。月华皎洁,照射在黑衣人的身上,留下长长的影子。
水仙推开门,正巧看见血印站在门外。血印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被水仙突然瞅见自己站在她的门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他向后退了一小步,想离开可又不想离开。
他的一只手背在后面,手里紧紧的攥着一只耳环,正是水仙丢失的明月珍珠耳环。
他想把耳环还给水仙,因为水仙说过那是她找了很久的耳环。血印不知如何开口,可是当他要拿出耳环的时候,却发现水仙已经戴上了连蔚然送给她的白玉凝脂水仙花的耳环。看起来水仙真的很喜欢那对儿耳环。
血印将手攥得更紧,他没有把耳环拿出来,悄悄地放进袖子里。因为她已经有了新的,更漂亮的。而且是连蔚然送的。
“你来了,请进吧。”水仙一点也不惊讶,淡定自若,悠悠的让开一步。她见血印依旧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的,仿佛还在刚才的情境中没有出来,便又开口道:“这里是连卓堡,连蔚然的地盘,你站在外面,很容易被人看见的。”
血印这才进了屋,关上了门。
“我想知道为什么。”水仙直接的目光对上血印有些回避的目光。她不想再兜圈子了,她要知道答案。
血印的眼睛终于看了过来,他似乎正在等着水仙接下来的话,水仙问道:“那天你明明是来抓我的,而且你已经得手了,为什么又放弃了?抓住我,你就是大功一件,我是要拿匕首刺你,而你又为什么以德报怨,要替我挡那只箭呢?”
血印不语,其实他是无言以对,总不能说是因为他见到了一张美得让他不忍心下手的容颜,所以本能的为她挡去了射来的毒箭吧。
“等一下。”血印转身欲离去,水仙喊住了他。
“这是毒箭的解药,你虽然逼出了大部分的毒,但是余毒残留体内,伤口根本无法愈合,那箭上喂了禾黄草的毒,你可不要以为两毒相克相杀,能够两毒俱消,恰恰相反,他与你体内的蚀心散的毒相辅相成,都是我师祖钟步凡研制的毒,至阴至寒,所以那日在金光宝殿内你才会连站都站不稳,否则以你的内力即便是蚀心散毒发,也不会狼狈至此。”
水仙从袖中取出了一粒药丸,递给血印,又道:“这是禾黄草的解药,你快服下吧。”
血印看着那颗解药,却没有接,水仙抓起血印的手,干脆直接的将那颗解药放到了他的手心里。
血印慢慢讲药丸放入口中,服下了。
“谢谢。”一句谢谢从他的口中说了出来,一向内敛沉稳的水仙突然又惊又喜,道:“原来你会说话呀,我来这里几天了,这是第一次听到你开口说话,不用谢,应该的。”水仙故意把“应该的”三个字拉长了音说。
“可否借你的手一用?”水仙挑逗的笑着说道。
血印把右手伸了出来。
“右手可是你拿剑的手,原来你这么信任我呀,不怕我往上面刺一针呀?”水仙饶有兴致的挑逗着眼前这个奇怪的杀手。
她扶上了血印的脉,道:“果真是蚀心散的毒。你中毒已经有些年头了,这毒我是解不了的。蚀心散的毒是我师祖钟步凡最厉害的毒之一,毒花,毒草,毒虫,相生相依的几种毒物任意调配,每一种都是奇毒无比,没有解药。否则凭你的本事,进一步,可以声震武林;退一步,也可以潇洒地行走江湖,这就难怪你会甘愿屈居连卓堡,当连天雄的杀手了。”
血印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情绪,他就像个雕塑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低着头。
水仙却总有无数个好奇心,想要一次问个够。“咱们换个话题吧,那天你是怎么用那么短的时间,就从银镜塔的第三层石室中出来的呢?你知道吗,银镜塔是我爹的精心设计,第一层,叫乱镜,地面的镜子能扰乱人的心,让人判断不出暗箭的方向;第二层叫迷影幻镜,那里的镜子形态各异,凹凸不平,上面涂了一层特殊的麟粉,能使人产生歧义的幻觉,欲伤人必伤己,即便是再有定力的人,也不能避免。那迷影幻镜本是无人能破的,除非有人能一剑同时击碎三七二十一面镜子,这也就是说你做到了。至于那第三层,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为的是吸引人的主意,然后放下机关才是重点。我家的银镜塔被你全毁了,你得赔偿我。”水仙心里是很佩服血印的,可她偏要挑逗他,故意这样说。
“对不起。”血印低声说道,水仙看得出他是发自内心真诚的道歉。她一下子笑出了声。“呵呵,我是逗你的,慕容山庄技不如人,又怎会怪别人,我们甘拜下风,不过我慕容水仙只佩服你一个,仅此而已,至于连卓堡,我们不畏亦不惧。”
“连卓堡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你赶快离开这里,我送你出去。”血印认真的说着,他的眼神流露着担忧。
“不要,我来这里是为了取得九炫涟漪剑剑法。剑法没拿到,岂有离开的道理。”慕容水仙直言不讳,也不知怎么了,她竟然脱口而出,只是见到这个血印,让她很放心,也很安心,否则以她的性格是决计不会将心中的秘密告诉任何人的。
“你。”血印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我知道我的话很直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因为是你才这么说的,但是我也知道你不会说出去,也不会出卖我的,对吗?”眸华凝上眸华,水仙亦用认真的神情望着血印。
“恩。”血印点点头。
“可是你不会武功。”血印像是突然顿悟的事情,有些着急了。
“我有我的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水仙漂亮的脸颊露出一抹笑容。
“好了,你别担心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吧,你服下的是用禾黄草根提炼的解药,但是伤口在后背,没有人给你涂解药吧?”水仙想岔开话题,因为她的办法是利用连蔚然。
血印沉默不语,水仙见他不说话,又道:“那我帮你上药吧。”
血印犹如麋鹿一般清澈澄亮的双眼惊讶的望着水仙,随后说道:“你早些休息,我先走了。”
“你要是不让我给你上药的话,我就告诉连蔚然你来见我的事,不知道他听了之后会怎么做呢?”水仙盈盈的笑意迎上脸颊,声音温柔的犹如悄悄绽放的初荷,她从曼妙的薄纱水袖中取出一个黄色的小药瓶,将上面的塞子取下,对依旧愣在原地的血印道:“还愣着干嘛?江湖儿女本就不拘小节。涂个解药而已,难道名震江湖的第一杀手,连这都不敢吗?”
血印的眉头划过一丝的犹豫,他呡了一下嘴唇,水仙又催促道:“快点呀,穿着衣服我怎么上药啊?”
血印的心砰砰的跳个不停,水仙背过头去,再回过头,看到那结实的却又布满伤口的背部。
夜,清冷深沉,屋内鸦雀无声,静的可以听见血印扑扑的心跳,慕容水仙的手还没有碰触到血印的背,血印的双臂就开始颤抖了。
“伤口不深,你恢复的还不错,果然是内力深厚。”水仙小心的帮血印上了药,将清凉的药膏涂抹在他的伤处。又道:“估计明天就可以结痂了。”水仙盖上药瓶的盖子,血印飞快的穿上衣服,脸憋得通红,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因为慕容水仙的接近,几乎令他神驰到窒息,慕容水仙在他的心目中就像九天宫的仙女一样,神圣到遥不可及的地步。
水仙看到血印那布满伤口的背,有一点点的心疼,不过理智告诉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是取得九炫涟漪剑法剑法,抓住一切可以成事的机会,利用一切可以起到助力的人。“好了,谢谢你为我挡了那一箭,我不想欠你的人情,伤口会很快愈合,我们两清了。”慕容水仙欲擒故纵,温柔的说着,她张弛有度的拿捏着与这个倾慕者的分寸,不可以太多,也不可以太少,所以这次为他上药只能是还他一个人情,仅此而已。
但是,水仙终于知道这个叫血印的杀手缘何如此奇怪了,她的心有那么一刻的时间,也跟着这个叫血印的杀手骤然乱了,浓密的睫毛眨了一下,星眸闪烁,一瞬间她又恢复了理智,心中喃喃的思索着:难道杀手也会有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