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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译官有译官帽,这让灰发的叶子,更喜欢天天穿着译官服,进出都督府。
左凌丰压根不同意她搬去译官所居住,但是也不能逆了叶子的心意,他便想出这个大家都有个台阶下的办法,让叶子做为译官,日常穿着译官服、跟随自己在都督府的前厅呆着。这样也能避开左老夫人在自己不在身边的时候,对其做什么动作。
日常遇到东瀛的商户报备或者是关于调查东瀛暗探进出港口的事宜,并不多,一年里,叶子忙碌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两个多月,外出更是机会不多,不过她还是顺道去东滨城,看到了魏无恙。
是左之瑛带着魏无恙来见的叶子,魏琳带兵去了北方做后备增援。——左凌丰就是选这个空档,让叶子见了儿子。
左之瑛见到叶子,和叶子见到儿子的表情几乎差不多,都是吃惊不已。
叶子,行了拜见礼,看到魏府的大夫人是左之瑛,她万分心安,因为自己不能陪伴左右的男人身边,有了善良可靠的左之瑛。
左之瑛看到面色依旧苍白的叶子,直接问,是姑母仍然误解你?怎么瘦成这样?
叶子,笑了,没说话,因为她竭力压制冲动,在儿子面前。
她凑近了问儿子,你今年多大了?日常喜欢做什么?
四岁的魏无恙,面对叶子的灰发,说,阿婆,我喜欢和妈妈在一起。说完,他走回左之瑛身边。
左之瑛第一次看到笑中带泪的人,能笑得那么灿烂、眼泪仿佛汩汩泉水。她也跟着陪了好多眼泪。她回家的告诉魏琳,说叶子的情形很不好。
魏琳,低头不语,半晌才说,“我想再见见叶子。”
左之瑛说,“可以的。”
译官的工作,忙的时候是很忙,见过魏无恙的叶子,反而对儿子的思念,没有半分减少。
左凌丰以为叶子已经度过了同时“失去”两个儿子的痛苦,因为她又面上带了些许笑意,服侍自己的时候,也更加用心。但是这日听亚琴过来悄悄说,叶子背地里仍然会吐血,方才她又看到叶子夫人自己在井边洗绢帕,上面隐约有血渍。
一旁的桂英首先有些紧张,她白天见不到叶子,晚上偶尔想起来了去看看她,只觉得灯烛里的叶子,清瘦了很多,但气色还看不出什么差别。而左凌丰听闻,沉沉叹气,他知道叶子不能恢复,原因全在自己的那一掌。如果那个孩子保住了,叶子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夫妻二人,对望了一眼,对此都不说破,叶子活下去的希望,没有了。
桂英暗中捅了捅左凌丰,说,晚上母亲大人我来陪着说说话,你赶紧去看看吧。
左凌丰只要在母亲不在府上的日子,让大夫来瞧病,然后开了药,叶子也是半喝半倒掉。
有一次,左凌丰出门之后,忘记拿房中的佩剑,半路折返回来,却正好顺着西向的窗缝看到里面的叶子,正在将药碗,倒进东向后窗的墙根下。
“你这是在干什么?”左凌丰大为不悦。
他知道,叶子始终不能原谅这个世界给与她的一切,而眼下的她,活着非常痛苦,所以她情愿听凭身体的安排,拖着病体迎接死亡。
被身后的左凌丰吓了一跳,碗掉到了后窗外。见无法遮掩,叶子再次挂上她的浅浅冷笑,低头不语。
“叶子,我知道你心里不能好过。”左凌丰走近她,一把拉了她,感受到她的身体,瘦得见了骨头。
“你要我怎样,你才肯乖乖吃药?”
“大人,你不是说尊重我吗?身体是我的,你就让我自己做主,行吗?”
“不行!你的身体是我的!”
“你要再这样,我就借了你的东西,再不还了!”叶子说的可笑,却语气一点不容置疑,这让左凌丰先是一愣,随后扳着她的肩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我不借!”
叶子,低头不语,任凭年纪不小的左凌丰,额头青筋暴了、冲她发着孩子气。
晚上,左凌丰又是深夜等着母亲安寝之后,偷偷跑到小偏房,却发现叶子上了门闩和窗户销子,怎么叫唤都不开。他不是第一次这样被拒绝,这一年多,叶子几乎没再让他,进过房门。
叶子拒绝他的理由是,被老夫人知道了会招致不必要的非难,她不想再当众让大家为难。
左凌丰当时无力反驳,他知道叶子气不过母亲对她如此成见,因而带她出了两次门,说是巡视海防,查看东瀛商船,其实就是为了能让叶子放下心念,和自己欢愉。他知道叶子心里有自己,不想这么苦着她。
这会儿,叫不开门,左凌丰仿佛一个赌气的男孩子,干脆靠着门、坐在地上。
“你不开门我就一夜守着你。”说完,他双手放在膝头,低头回忆着叶子曾经的莹润和丰美,现在的叶子和死掉了也差不多,他有些心焦了。
原来以为在东滨城安排她和儿子见面,她回来之后能改善,结果反而更糟,她仍然不肯好好喝药,甚至当着面喝了、转身就去吐出来。
大概不到半个时辰,入夜的寒意沁来,左凌丰交换了坐麻的双腿,搓了搓手、裹紧了外衣。
他后来猜想,叶子应该是一直隔着门缝,在看自己,因为他刚刚觉得寒冷不好对付,房门便开了。
叶子,缩在门里,眼中含着泪。
看到眼泪,左凌丰知道自己还有希望。
叶子很想问她最初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这样对我。”
但是担心让左凌丰太晚睡觉、明天为了不露馅他还要很早便偷偷跑回桂英那里,导致没有安睡的黑眼圈,在左老夫人面前,不好看。
“怎么没放大毛褥子?”左凌丰一上床便问。
“日子还早,这么早拿出来,不太好。”叶子不敢说,万一让他母亲知道了又引起不必要的责难。
“那半夜,不是要冷吗?”
“这不是有大人吗?”叶子感激左凌丰的心思,忍不住说了句调笑。
左凌丰见她突然说这个,心里立刻暖和很多。
“那明天晚上不许这样,等我。”
“明天我就铺上大毛,大人……”
不等叶子说完,左凌丰吻了她。他其实就是单纯担心叶子怕冷、再半夜冷出病来,此刻听到对抗他的叶子,语气里的家常味道,就情不自禁地上手来。
叶子暗中推了他,说,“大人累了,快睡吧。”
“为什么还是不肯接受我?”
“我还没有忘记魏琳。”
“我都不在乎,你还这么计较!”赌气的左凌丰,一翻身平躺着,只是搂着叶子的手臂,没有分毫远离。
“大人,快睡吧。”
“我们再要个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