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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是太府寺少卿崔皋,他身边还跟着西市署丞左琏以及一大批市署官差,这些市署官差手里的装备与金吾卫甲士和州署官兵们可就有着明显的差距,他们大多只带了棍棒,连刀都没有几把,就更别提弓弩箭矢了。
李诲皱眉看着崔皋:“崔少卿可真是稀客,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崔皋年近五十,比李诲还大几岁,太府少卿的官位比李诲这个雍州长史还大一级,他笑道:“太府寺辖下的西市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某这个少卿怎能不来呢?既然是我西市之事,那还是由我西市自行处理,就不劳李长史费心了!来人,查封丙六号店铺,逮捕铺内一切相关人等!”
“诺!”市署官差们纷纷应诺,一个个拿着棍棒就往里挤。
“且慢!”李诲哪里肯甘心让崔皋摘桃子?他冷嘲热讽:“某从来只知道市署掌财货交易,度量器物,辨其真伪轻重,却从不曾听闻市署还管除此之外的事情!看看这些人,平日里欺负商旅百姓还行,让他们查案,这不是开玩笑么?”
市署官差们一个个气得不轻,怎么说话的?没有他们,这东西两市能有今天的繁华?
崔皋却并不生气,他道:“李长史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谁说市署官差就不能查案了?某偏偏要让这些官差把此案查个底掉!”
苏扬有些哭笑不得,他还真没想到太府寺会插上一手,这就好比让工商人员去从事反间谍的工作,不是辖胡闹么?
他对崔皋说:“崔少卿,我等不是怀疑市署官差们的本事,只是卑职很好奇,就算他们发现了更多吐蕃细作藏身之所,他们要如何进行抓捕,要如何挖出他们的同伙?要知道这些吐蕃细作可不是善男信女,他们是有兵器和弓弩的,个个凶狠,悍不畏死,杀人如杀鸡一样容易,就您带来的这些人能顶用吗?只怕还没看见吐蕃细作就一个个都尿了裤子吧?”
这话说得这些市署官差们一个个心中惴惴不安,诚然如李诲所言,他们也就能在市场里吓唬吓唬那些客商和百姓们,让他们去跟悍不畏死的吐蕃细作拼命,他们还真没有这个胆量。
来都来了,崔皋当然不会这么就被苏扬糊弄走,他冷冷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苏扬脸色也不在随意的模样,他严肃道:“崔少卿,倘若跑了吐蕃细作又怎么算?是算你的责任,还是算他们这些人的责任?”
这下可拿住了崔皋,如果要追究办案不力的责任,他还真不敢随便拍胸脯,毕竟他这个位置是奋斗了多年才有今天的地位,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而丢掉。
他突然转念一想,不对啊,这个小子是谁?凭什么以这副口气跟他讲话?他一脸难看的瞪着苏扬:“你是何人?有何资格与某如此说话?”
苏扬冷声道:“右金吾卫左街使苏扬就是某,店内的吐蕃细作就是某及下属最先发现并查到这里的!你们这帮管市场的人管好交易之事就好了,竟然也想参与侦办敌国细作之案,是不是已经自大到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真把国家大事当儿戏吗?校尉姬平、旅帅霍撼山听令!”
“卑职在!”马背上的姬平抱拳大声回答。
苏扬抬手一指“把这些不知所谓的人全部赶走,谁要是不想走,给本官打,不要给本官面子,你们要是打轻了,本官就找你们的麻烦!”
“遵令!”姬平抱拳答应,当即对手下兵将们大喝:“众将士听令,把这些无关等人全部驱散,谁敢反抗,往死里打!”
“诺!”
霍撼山作为骑兵旅帅,他提着战刀对骑兵们大吼:“骑兵将士听令,弓箭准备!”
骑兵们纷纷张弓搭箭对准了市署官差们,他们居高临下,以弓箭很轻松就能控制局势,而两百余步兵排着整齐的队伍在姬平指挥下端着长枪一步步向市署官差们逼近,周围又有弓箭瞄准了他们。
“刺——”
随着姬平一声大吼,两百名全副武装的金吾卫甲士端着长枪一个箭步上前刺了出去,明晃晃的枪头刺过来,这些没有经历过阵仗的市署官差们哪里还敢留在原地被捅?一个个吓得转身就逃,瞬间就化作鸟兽散。
“你们回来,都回来,谁都不许跑!”崔皋气得直跳脚,但那些市署官差哪里还听他的,此时保命要紧。
无论崔皋怎么呼喊,可就是一个市署官差都没有回来。
倒是市署丞左琏脸色发白、战战兢兢的指着苏扬叫道:“苏扬,你要作甚?某告诉你,你可别乱来,朝廷自有法度,容不得你放肆!”
“嘿,某当然知道朝廷自有法度,朝廷法度是市署管好市署交易斤两之事就行了,没叫你们来插手侦办敌国细作之事!某倒是想问问崔少卿,你们是不是太放肆了,太不把朝廷法度放在眼里了?”
“你······你目无尊卑,某一定要狠狠参你一本!”崔皋浑身颤抖的丢下一句狠话打马掉头狼狈的跑了。
周围的兵将们见状都露出嘲讽的神色。
苏扬再看向李诲,李诲却说:“苏扬,你别以为打发了崔皋就想把案子从某手上抢走,如此答案必须要经由我州署侦办,你们金吾卫把巡逻之事、宵禁之事做好就行了,别参合这些不该你们管的事情!”
这话可就得罪人了,许久不曾出声的闻安定终于忍不住,以官职而论,他的品级比李诲还高两级,他冷哼一声:“李长史未免也太不其他人放在眼里了,此案是我金吾卫先介入,李长是半途想把案子接过去未免也太想当然了,并非是谁都怕你李诲!你想要把此案接过去也可以,去请圣人旨意吧,只要圣人下达旨意,我金吾卫就把此案移交给你雍州署,如若不然,还请李长史把人带走,别妨碍我等办案!众将士听令,封锁西市各个出口,闲杂人等一律驱赶出去!”
“诺!”金吾卫甲士轰然应诺,以队为单位开始行动,他们拿着兵器踩着整齐的步伐毕竟李诲带来的州署官兵。
李诲见金吾卫如此强势,他脸色铁青,怒气冲冲道:“好,好得很!希望你们能在某拿到旨意之前破案,否则就等着乖乖把案子移交过来吧!我们走!”
州署的官兵们在李诲的带领下很快就离去,闻安定带来的金吾卫甲士们正在封锁各个路口,对西市进行清场。
闻安定走到苏扬面前道:“小子,虽然某看你很不顺眼,但好歹你我好歹都是同属右金吾卫,大将军既然把侦办此案的重任交给了你,某希望你能不负众望尽快侦破此案,别到时候灰溜溜的把案子移交给雍州署!”
苏扬抱拳:“闻将军仗义,某虽年轻,却也不会打无把握的仗!”
“好自为之!”闻安定深深看了苏扬一样,转身带人兵士们离去。
苏扬对彭九斤挥了挥手:“你去把人押出来!”
不多时,彭九斤就押着浑身是伤的丹增走了出来,苏扬下令让姬平带兵把丹增押到金吾狱关押待审。
等人被押走后,苏扬把彭九斤拉到一个无人处把手一伸:“拿出来吧!”
“校尉说的是甚?”彭九斤装傻充愣。
苏扬眼睛一瞪:“你知道某说的是什么!一个毛皮店的掌柜就算他开店一百年也不可能挣到这么多钱财,这笔财宝肯定另有来源,说不定它们的来路还不正,你拿的这些东西一旦在市场上露面很可能会引起有些人的注意,到时候若是有人顺着这条线查下来,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
彭九斤听完当场就泄气了,乖乖的把身上藏着的金子和珠宝都拿了出来交给苏扬,他说:“丹增除了交代了他知道的另外一个据点和三名吐蕃细作之外,还交代了这批财宝的来历!在大约三年前,东市那边有一家名叫萧记的质舍被人在一夜之间烧了干净,这萧记质舍内所有财宝消失无踪,这批财宝就是萧记质舍消失的那一批!”
质舍是刚出现不久的一种以替客商保管财物的店铺,它与后来出现的柜坊的功能差不多,只是名称不同罢了。
苏扬问:“这么说,当年萧记质舍是被丹增带人入室杀人劫财,然后付之一炬的?他们为何这么干?他们是细作,可不是强盗劫匪啊!”
“据丹增交代,是一个机缘巧合之下被他知道了萧记质舍的财富数量,于是他起了贪心!”
苏扬听了忍不住摇头:“嘿,真是报应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