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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宝树大师!”
人群中一名中年男子脸色惊讶,说着走上前来,尽力压制着冲动,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崇敬道:“听闻,您在后院禅房当中闭关修行,久久未曾现身,今天这事静极思动了吗?”
被称为宝树大师的僧人还是保持着双手握着扫帚的姿势,脸色沉静,眼如古井无波,看了这男子一眼。
“真是糊涂,宝树大师修为精神,开口便是禅机,说了你能听懂?没事瞎问什么。”一名同样年纪的妇人走上前来,说着便伸手一提这男子的耳朵,将其往回一拽,倒有几分泼辣。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求神拜佛,大多都是为了解决一些自己没法解决的事情,这些人来上香,对待泥胎塑像尚且恭恭敬敬,而直接遇见了一个僧人,看起来还是一个颇有名望的僧人,似乎就看到了事情可以解决的希望。
一群人不分男女,一窝蜂似的围拢上来,将宝树围在当中,叽叽喳喳的声音像是几百只鸭子一样吵闹。
“聒噪。”方沐低声说道,拉了豆包一下,道:“咱们走吧。”
“哦。”豆包答应一声,似乎有点不太情愿。
看起来她也跟着周围人一样,想跟宝树询问一下,但最终还是听了方沐的话,跟随离开了,不过二人刚刚绕过人去,迈出一步,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施主,请留步。”
可方沐还未曾反应过来,紧接着感觉脑后一阵劲风袭来!
风声呼啸,这感觉让方沐身子绷紧,这段时间以来他经历了不少战斗,积累了不少战斗经验,而这种脑后生风,是武者大忌,一直紧绷的神经,立刻将其判断为偷袭!
他的应对也是迅速,先是将豆包抱在怀中,然后缩颈藏头,双腿微曲,风声还未完全过去,他就已经开始了转身的动作。
一步跨出,他现在的身子半侧,为的是挡住豆包,同时也是因为这样可以方便发力,右拳打出,气血之力流转起来,虎虎生风,但拳头走了一半,却发现了情况不对。
以往方沐所经历的偷袭,都是在战斗当中,而在那种情况下,他要应对的自然是敌人的下一步进攻,不论是攻是守,一拳发出虽然仓促,但却是能用多少力气就用多少力气,这一切都出于下意识,但此时方沐眼前站着的却不是什么对手或敌人,却是那个和尚!
宝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而且贴的很近!
“躲开!”
方沐大吼一声,因为他想要收招已经是来不及了。
可说时迟那时快,方沐感觉自己的拳头已经触碰到了对方的袈裟,可宝树却始终没有动作,显然这一拳是要挨实了,但他的这一拳上的力道,一般人可承受不住。
“砰!”
然而现实却是宝树的胸膛和方沐的拳头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
宝树身子在原地没动,宽松的袈裟和僧衣却是一阵鼓荡,猎猎作响,脸色没有半点变化,显然没有受到伤害,方沐收回拳头,站直了身子,拳头上的触感有些奇怪,没有对撞的感觉,自己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一样。
嗯?
他眉头微皱,这一切只有一个解释,宝树将自己的力量吸收下来,然后传导出体外,这从他僧袍鼓动就能看出来,但能做到这一点,说明宝树的内功修为十分深厚。
“大师内功修为十分深厚,方某佩服。”方沐放下豆包,沉声问道:“但出手偷袭,这种下作行为应该不会是诵经礼佛的僧人行径吧。”
“大胆!宝树大师自然不会做出如此事情!”
人群中有人替宝树辩解,但话音未落,人群中就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可飞过去的的确是宝树大师手中的扫帚啊。”
一个身材略胖,看上去憨厚老实的男子或许是因为局促,说话时都低着头,而这就成了争吵的开端。
“就算是宝树大师手中扫帚又如何?那也不能证明是大师扔出去的吧。”
“这……宝树大师又是怎么到那里去的?这一点大家应该都没看到吧。”
“嘿呀!好你个黑狗子啊,今天这是怎么了,处处质疑宝树大师,忘了当初又是烧香,又是磕头的,为了能有个儿子,几年下来都没有效果,最后宝树大师出手,为你媳妇诊治,结果第二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是不是?宝树大师乃是佛陀转世,不仅有求必应,而且还未卜先知,那扫帚就算真是宝树大师扔出去的,也一定有原因!”
看来这个宝树在此地人心中的地位的确很重,简直就把他当做佛陀在世。
“阿弥陀佛。”宝树双手合十,口中颂念佛号,而他一个人的声音却盖过了在场的所有声音,可正对面的方沐却并未察觉到有多少压迫感,宝树扫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扫帚,缓缓道:“贫僧一时失手,没有拿住。”
方沐微微一顿,他知道佛门向来有狮子吼这一门绝技,但能够将其练成之人,无不是内力深厚,像宝树这样举重若轻,声音大却无震慑之意,完全消掉了其中的攻击性,显然是将这门功夫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宝树内功修为之高远在自己之上,完全可以吸收自己的力量,让后通过内力流转将其排出体外。
可这样的高手,会一时失手,连一把普通的扫帚都拿不住?
若不是宝树自己的原因,就是真有意外发生,但怎么才能发生这种意外?
方沐百思不得其解,而这个时候,宝树轻轻一笑,伸出右手,手指一根一根的打开,最后手心向上,露出了一粒漆黑的小颗粒,将他的注意力转移过去。
方沐低头看了一眼,他向来不喜欢跟僧人打交道,完全是因为太费脑子,在他看来,和尚和道士不一样的地方,在于道士是有话不直说,云山雾罩的说一大堆,好像哪哪都有用,但仔细一想都是废话,而和尚在这方面,干脆就什么都不说,随便做个动作,就是禅机,需要自己去悟。
嗯………
方沐对僧道有些刻板印象,但那也是他前世出于兴趣,接触佛道的时候遇见了太多的假冒伪劣,而眼前的宝树跟冒牌的完全不一样,但也正是因为修为高深,才更是麻烦。
完全猜不透,悟不出他想要表达什么。
宝树身子不动,还是那个姿势,不得不说,僧人的定力就是好,坐得住也站得住,不过对于方沐来说,这就是一颗黑漆漆的颗粒,普普通通,难道盯着看就能看出花来?
“大师有话不妨直说。”方沐忍不住了,他也不想继续在这里耗下去。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宝树轻声开口,嗓音里似乎混合着其他的东西,没法形容,但能让人不自觉的产生一些震动。
而且,似乎有一幅画面,在脑海中浮现,正在慢慢变得清晰。
那是一棵树……菩提树!
三个字没有任何征兆,就这么跳了出来,方沐也不知道菩提树长成什么样子,而脑海中的树木原本模糊,却在这个名字清晰之后,变得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对了!
那四句诗!
之前二人碰面的时候宝树就曾说过,方沐当时顿了一下,因为他觉得这四句诗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后来被人一多,乱糟糟的就给打断了,现在又重新提起……
方沐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来了,这是一个很著名的典故,他在书里看到过,是神秀和六祖慧能的故事。
而宝树所说的四句诗,跟神秀当初说的一模一样。
方沐回想了一下,缓缓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嗯……
豆包抬起头看着方沐,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充满好奇之色,同时也带着一些崇拜。
方沐哥哥真厉害,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就连辩禅都这么厉害!看来师父的下落可以放心交给哥哥,完全不用呢!
豆包心里想着,毕竟她学过文武医术,禅机佛学也有涉猎,虽然说不上懂,但其中一些细节她还是能够分辨的。
“好!好!好!”
宝树大声连说了三个好字。
“公子出身医武世家,医者有治病天职,武者也有匡扶正道之意,还望公子日后秉持本心,救治一番病入膏肓的武林。”
又一个一眼就看出我如今的身份的人。
但泰老的身份和自己的身份有渊源,看出来也说得过去,可跟宝树却没有联系,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方沐心中思忖,也就没有抬手去接这黑漆漆的颗粒,而宝树手掌一晃,那种子就立刻被塞到了手中。
“此物与公子有缘,贫僧便将他送与公子,此物在适当的时候种下,可伴随公子一同成长,其中倒有许多妙处。”
“明心见性,清静自在,灵风如意,菩提绽开,百草滋养,无垢无尘。”
宝树看着方沐,又说出了四句箴言。
方沐现在云里雾里的,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而宝树说完之后,也不再多留,转身便走,身子一晃,就在眼前消失,进入人群当中,在一晃,就到了院子的拐角,但手里却多出了一个人。
是哪个刚才出言反驳,看起来憨厚的胖子。
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宝树的身子彻底消失,但却留下了一道声音。
“魔教教徒,为祸江湖,贫僧身在寺院,却也愿为武林略尽绵薄之力,佛家不杀生,你便留下,与我共同诵经礼佛,以赎罪孽吧。”
魔教?
方沐楞了一下,可紧接着,似乎就是不让他有思考的时机,系统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主线任务二,已触发,任务名称,剿灭魔教,是否接受?”
今天突发情况实在太多了,方沐现在也有点晕晕的,看着宝树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黑色颗粒,缓缓道:“那就……接受吧,礼都收了,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