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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本狐之愁,愁上额头。
冥界依然是十里云海翻腾,万丈金芒流霞,风轻云淡。
莫说这几日还真清闲,日子都是掰着狐爪子过的。冥尊与青龙神君去血河冥渊炼化冥瀛草梗燚火之气。我估摸姑姑离去前,唯恐我又出什么幺蛾子,特将后土老头放出来与我“解闷”的。不过与其说与我解闷,不如说是与南宫舞解闷,两者似乎很能聊得来!
人族《凡界·生死簿》长、宽、厚各十丈的巨本,在轮回塔里晕七十次、吐五十次,嚎上千次,愣是丝毫没影响小老头的舌灿莲花与才辩无双。
初头二日,后土还与我凑的亲近,且乐呵呵问我身周气血否有不畅,生怕我突晕厥了去,不好向冥尊老人家交差。后个三、四、五日,小儿老头连影儿都没留下,倒是鬼女在亖灵殿院梀花石下终日总能瞧见它,跟南宫舞谈之甚欢。
不知论个什么,这么个起劲……
今日里,我寻个时辰幻狐狸形瞪上瓦片殿顶去,探探个究竟!原本,本狐好奇上古臭石头偷论个什么大事,结果令我颇为震惊……尽是个些人族秘辛王族私传!
如,七王宫里的侧宫娘娘簪头珠钗掉了某个太监的袖兜里,侧宫娘娘的庶出女特找此作把柄,威胁正宫嫡女,结果庶嫡两小姐妹争执拧巴了一起掉了河,等至第二世转了个颠倒,庶女投了正宫娘娘的胎,嫡女却成了侧宫小女儿,正值七王宫迷糊王爷脑袋遽然灵光开窍,发现自个儿脑袋被正宫戴了顶尘年绿帽子,溘然震怒下把带胎正宫娘娘给一窝端了去冷宫。
凡界三世轮回的怪缘颇多,总是因果轮回,再由孟婆灵心情而定。然我对人族生灵风流韵事一向听之无感……可能,除了成精的蛤蟆,有能令我瞬间狐狸毛尽数立起的本事!
蓦地,颔首低头去……
忽想去往事,真一言难尽。
冥空中,飘来三三两两朵祥云,头顶日头铺的正好,栗色瓦片殿顶十分暖和,是个适合晒阳晾毛的好天气。本狐九条狐狸尾巴舒坦地甩了甩,蜷缩着成了团,擎等睡意上头。
待少冥主我酝酿许久快迷糊时,似有听到后土老头在闹说笑,像是在说:凡界一个诗人逃过了孟婆灵的忘魂汤,在第三世时轮回成了蛤蟆王,却仍然记得前世痴念的画中女子,却苦苦癫狂寻找不得的呆事。
本狐挺着惺忪睡意唏嘘,诗人这篇事似早听过般,总觉老套的很。迷瞪中,我细数算今日已是第六日,冥尊与青龙神君明日该归矣。
左一睁眼,右一闭眼,两眼一眨眼,本狐便懒洋懒洋睡了一觉。
这次,我没被鬼女的菜香引诱醒,没被后土的笑声闹醒,反而被一股淡而有力的气海醒了脑……
清檀木?!
清檀木若炼化,乃纯阳气海。
冥界婆娑五境,五行生厌,喜阴不喜阳。清檀木,品为无花神木,更与冥界缘份浅薄。是矣,冥界向来无此品神木。此外,清檀神木自上古而生,非崇山峻岭山脉龙气鼎盛之地不长,今多植于青丘与昆仑境。神木气海之戕,众灵若非神袛之后血骨不堪受用,更无从炼化。而今六界,能将上古清檀木修化气海上纯粹者,唯昆仑,不能……
本狐伸脖,去嗅冥空中兀现的纯阳气海,耷拉眼皮与睡意搏斗。恹恹地睁眼时,眼前竟悬生出两根嫩木芽。清檀木芽,半空生新枝逐渐透明,又幻而消失……气海栩栩如生,必是稀客访冥!
此时,亖灵殿院,空空如也。
后土老头与南宫舞已不知去向,若不是……也好奇跑去见了稀客。本狐,四脚踩着晒暖烫的殿顶瓦片,甩了甩头,抖了抖毛,伸出九尾巴,紧仔细嗅出清檀木纯阳的方位,蹬蹬地蹿了去。
亖灵殿后……弯绕处!
三合之殿?
三合之殿,可是上古冥尊闭寝内殿阁,鬼女、后土与冥界万灵都无召不入的私殿。
虽为稀客,可冥尊姑姑不在,又为何冒冒然来此?若不是,上古的脸皮厚些或不知冥界礼数?虽修为如此者,却也不能坏了我冥界礼数!虽与冥尊为旧识,可闯闭寝之殿,若非……唉,情这个东西?
本狐,好奇心作祟,想着趴墙角的本事还可以!于是,便不管不顾地轻轻,垫脚爬了过去……私殿寝阁前,我从门缝向里看去,一双白色步履踏着徽绿祥光身步缓缓,很是熟悉,好似见过。
“冥瀛草梗,蚩尤帝魂魄水化落去冥渊,无尽山崖狱火熬烤生长的阴木草梗。上古冥阵引冥渊之力洗血骨,亟需冥草护骨。此草梗,虽能助其修复血气,但仍除不尽蚩尤族的阴木浊气。穷奇,曾是蚩尤神帝神袛坐下獠兽,也是上古凶兽,也是兽骨浑浊。固然,蚩尤神帝造九黎蛊虫洗穷奇兽骨浊气。不过是,以阴木浊气换兽骨浊气。而青丘九尾狐族神袛后裔,血骨单纯,令体内纯与浊相抗,必不能尽修血骨。青丘太子承狐帝遗命,守着屠啸古龙林。而如今这般,怕是难以开启屠龙古阵法门,青丘今势力微矣,古阵中困兽……”清音利落出肺腑低沉利落,凌然透着正气。
果然,上古神尊,昆仑琴墟无名道尊也。
“道尊若分析青丘局势,当回昆仑琴墟再论的好。”余音绕梁,轻短直言道:“道,六界?罢,尽与吾冥界无甚关联,本尊只想知小女额上为何物,以及血骨周全之门法。”
本狐四腿一抖,从她的声音里感到一丝凉意。
我惊了把虚汗,竟是姑姑!何时回来的?!本该与青龙神君去七日,今才六日怎归……
本狐趴门缝,见里面那双白色步履,徽绿祥光清然样子甚是熟悉!狐狸九条尾巴突散开,脑海里即刻浮现出些狰狞狼狈片段,倏忽间回忆翻了翻,似是幽冥司的亖灵殿内,被姑姑强行渡修为那日,我昏然落地神思弥留之际,正印在我狐狸脑子里的便是这双白色步履……
难道,九天玄女神袛发怒怒动八荒大地,无名道尊也有来捧场?
待我整张狐狸脸贴到门上凑近一瞧,霎时那白色步履却直愣愣向我走来,我即刻心虚地头一缩身一蜷,整颗狐狸心紧张吊起,下边四只爪子原地一直颤颠着。直至离我一尺之距时,那昆仑道尊突定足,淡淡一道:“兽血。”
最后,我整个狐狸身子僵挺在门缝,一动不敢动!奈何内心一叹,趴墙角这事真不好受……
不过,兽血?本狐,食饮辟毕雕之兽血三百年,连血骨都与辟毕老雕儿串通一气,还与上古神兽兽灵互相感应,被九黎蛊虫盯上,动不动招来穷奇,连冥界都出不去……我说,能不能出点好点子?
好歹也是上古神尊啊!
“去昆仑琴墟,如何?”殿门乍然敞开,门缝中那双白色步履踏着徽绿祥光清然走来。此刻,本狐怼缩的模样被一览无余……
论尴尬二字,实在窘迫非常。
莫有想到,我出场的这样突然不留余地。更莫有想到,堂堂上古道尊出场的这样利索……当下,本狐九条尾巴齐抽筋,眼珠子使劲瞪出几滴水来,一爪轻抬道:“额,头,疼。”
此情此景,蹦出来这三个字,我也是佩服我自个啊!!!
亏的本青丘九公主天生丽质,瞬间成了无名道长的怀中宠狐,被抱着、摸着、夹着顺理成章进了寝殿阁内……不然冥界规矩还是守的!
寝殿阁内,白衣道尊身上清檀木气海很是舒服,不过本狐实乃冥界一方少主,已不是当宠狐揣抱的身份。随即,我便蹬腿去了冥尊姑姑脚边,藏了起来……而后,正当我想抻头瞅瞅上古道尊模样时,忽地眼前雾朦朦一片!
本狐即刻晕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