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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八荒六界五域皆与人族地界接壤。人族为中,西为昆仑、东为青丘,北有冥魔,南则妖域。人族弱势以结界自防,是上古神袛女娲神殒坐落所化。
十里流坡是个有名的热闹地,常有神君隐仙雅饮陈酿嚎谈阔论。虽属人族的地界,却因昆仑与人族结界地而繁盛,因“杏花百年雨,酒酿香碗底。”而闻名。
“杏花百年雨”意为流坡上终久盛开的杏花淋雨百年方偶有飘落。“酒酿香碗底”则是杏花雨落未染尘土时,被人族酒家拾去酿成的酒,极为香醇,故有美名。
传闻,此美名还段典故。
一位人族不学无术的王室贵公子以酒招揽门客,蹬门雅士皆拎了酒坛子,府邸堆满也没有留下一个门客。一天,府邸的屠夫拎了两大坛子酒献上,称三碗必醉。这贵公子连喝三碗醉意上头茅塞顿开,竟写出传世名句:杏花百年雨,酒酿香碗底。
最后,屠夫领了官位御内总管大监,贵公子则继承了王统。因故,十里流坡的酒酿自人族王室始盛行。
后而,六界闻趣皆往之,更热闹开来。
杏林阴木清香流溢飞扑十里,妆浅远远洁白一山坡。
冥界往西南好一阵子才到人族与昆仑交界地。本狐常跟后土小儿老头偷溜出去玩耍,但从未野出这么远,莫名有点心慌。早闻人族地界是个特殊的存在,不曾想落地即刻近乎没了修为。后土修为底子厚还好一点,像我这血骨不全的半吊子神女,与人族弱女子无二。
难怪,本狐惦念十里流坡许久,后土却一直推三阻四。
此番,我在人族失修为出岔子,小儿老头怕不是被冥尊姑姑骂罚那么简单,估摸他的小老命怕是要交代了。
事实是,确实要交代了……
原本后土听人族论似十里流坡刚落了雨,人族拾花酿酒者蜂拥上十里流坡,很是拥挤。太过热闹地方,总是不安全。于是,它决定先去探路!
小老头走之前特意往我脸上落了块疤痕,十分惹眼……
本狐真心等三刻,仍然不见小儿老头回来。倒是走过路过的闲散人族,都往我脸上瞅上一瞅,眼神还带着些许嫌弃。着实脸上疤太惹眼,本狐不耐看寻了个蹊径躲去。
一路弯行至深处杏木遮天密不透风,欲往回走……却似迷了路。
杏花含着晶莹的水露,一簇簇好似凝香的雪团,甚是安静。阵风卷地刮起杏花飞扑裙袖,转身竟发现一座亭子,帘帐被白玉勾挂起的杏亭子里,竟是——一位仰身饮酒的少年公子。
墨发未束衣袍松垮披身,胳膊随意搭在八尺身曲起膝盖上,两指弯着酒坛子口,醉眼迷眸暗如深潭,下颚骨轮廓清晰呈现,咽喉骨在结实脖颈突起,少年公子浑身散发着亦正亦邪威慑感,令望之出神。
当下本狐竟有种被掏走七魄的感觉,愣在原地有些出神。人族,竟然会有如此俊俏少年……
“小丫头,看够了么?”那俊俏少年声音低哑,徒添几分魅惑。
本狐有些紧张,侧过有疤的半脸,故意躲开少年魅惑的深眸。当下,莫名有些羞涩……岂料,少年公子恍然起身流星几步立于本狐身前,手指拎酒壶玉树临风笑,似懂非懂道:“山有榛,隰有苓。巧笑兮,美目兮。云一緺,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姑娘,你可是我见过最美的……”
少年萧萧肃肃爽朗吐芳,八尺身躯凛凛若蒹葭玉树。如此公子气度翩翩,本狐几分诧异心动乱曲。
可我这脸上疤着实惹眼……他是瞎了么?
若非不似人族之辈!
“这位兄台,你醉酒了……?”这少年与本狐贴的紧,我本分向后挪小步且附上一句,抬手摸脸上疤。
少年目不斜视一双眼光射寒星,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脸颊扑以醉熏色,俯身移近,再移近……直到……那般精致的五官足放大两倍映在我一双狐狸眼中,本狐方意识到:他……这是要发情了么?!
我且攥了攥拳,犹豫这时要不要把这醉酒少年公子推开。只是推不推是一说,推不推得动又是一说。
此刻,那少年公子倒是突然意外停止戏耍本狐,且顿时神情肃穆,瞳孔骤缩一圈,眼眸瞬间闪动千色琉璃的光芒!
少年转身当下显身青袍,眨眼腰缚,且左手中多了件玉清笛。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公子青衣黑发不扎不束,杏花微微飘浮于衣发,侧身肃目道:“杏林起风不太平,神女——当是早早回去的好!”
此话音落,本狐定半晌方回神。
结论是他应是神君……
人族地界,若不是修为极深,岂能看穿我神女之身,想必也定晓我九尾狐身。原猜定少年公子或是个寻常仙或妖君,此番竟是我打了眼。
公子忽化青烟去矣。
本狐在原地讷讷发愣有一会。
然则,且不管少年公子是何来路,我自小便是一个听得懂话的聪明狐狸,不然如何在冥界乖乖呆三百年没被撵回青丘。此公子踏落人族地竟还有修为,匆匆离去怕是出了事,本狐这番孑然一身尚不能自保,便不凑这热闹罢了。
十里流坡坐落在一方偏僻郡县,非地处偏僻,而是名为偏僻郡。此郡名甚是好笑,人族九督重镇竟取名偏僻二字,才也。
偏僻郡县的街巷酒集是出名的飘香,集市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我特扯了衣角纱遮了脸上疤痕。摊位排排堆满了大小酒坛子,大的以缸口满盛,小的杯子不及指深。
风吹杏花十里飘酒香,街头姬女拈指与客尝,金陵子弟空杯各饮觞。酒本是后土心头好,眼下只能我先尽饮一番。
街头酒家老实本分是极好说话的,我饮尽酒给块石头或白或金就好,有年岁大的老摊主难为情地讲我给的石头大了些,我便把石头换了碎石子。
实民风淳朴。
喝了个酒饱后似乎觉自己幻听了,一路总觉得有奇怪的声音。直到整个集市街头酒家往客都往我身上看,这才反应过来脸上遮疤的面纱不知何时掉落了。
再蓦然回头时,竟发现身后!
啊——
尖叫声破喉而出,我皮疙瘩掉一地双腿连着脚打抖!
数不清的虾蟆咕咕地叫着,拥挤着排排而列一直甩到街尾。整条集市街巷人群默退两边屋檐下摊位,挤攘着携酒壶交头接耳探头探脑看着热闹,纷纷热论:
“都说这癞虾蟆喜吃天鹅肉,这般长相的姑娘,竟被这么多蛤蟆盯稍——”
“这姑娘丑的可以!”
“如今虾蟆换了喜好,太重口味了!”
……
我瑟瑟苦笑几分向后退几步,随之转身向深巷幻成四脚狐身接着跑……左转,右转,向前,向后——街巷穿梭跑穿了整个城池。
人族地界,真是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