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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府里齐玉琛讲典故时,小北很是喜欢提些问题,每次总是让一旁的采薇笑的肚子疼。
小北纠结的问:“那么好看的貂蝉,董卓怎舍得给人?定是好看的女人心里似毒蝎的。”
接着就乖乖的问齐玉琛:“我好看么?”
齐玉琛看着小北两手托着腮帮子,纠结着小嘴奶奶的模样,心里热热的。
手上使了点劲点着小北的头:“你不好看。”
小北欢快的转了一圈:“所以喽,你是不能把我送人的。”
随即又苦着脸看着齐玉琛,情绪激动的说:“吕布爱貂蝉,自是有真心的,美总是醉人的。貂蝉却是存了杀心,这样可不好。美人计使不得,倒是三十七计好的。”
采薇也是惊讶看着风淡云轻的小北,哦,懂了。
小北常常会趁齐玉琛忙的时候,自找乐子的逃避惩罚。
哎,齐玉琛叹口气,今天的故事又白讲了。
宫皖见两人不是很在意自己的意思,也是恼了。心里不免有些焦躁,消息说武帝就在这几天过来,为什么来信里没有说。
武帝的心揣测不得,但是她猜到和突厥久攻不下有关系。
武帝每次巡游身边不大前拥后护的,她的习惯都是暗卫。
人的位置决定心态,越是亲民的心里越是充实的,武帝很是自负的。
宫皖笑着好看的柔和表情看着小北,这个女孩纯洁的像清晨的露水,凉爽润泽。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保护,这就是眼前庆王最爱的吧。
自己也是一个花季女孩,身边却没有一个真心亲近的。那些的讨好不过是看中了自己手里的权利,而这看是能决定是非的东西,恰是自己用自由换来的。
她把酸涩咽下,依旧保持微笑着看着他们,心里已是百转千回。
武帝一贯独霸政策法规,定下的规则不得擅改侵犯。这也就给了一些新思想的人机会,他们拥簇武帝身边纷纷展示智慧。
但是强压下的倔强还是有的,朝中有人已经有了反心。常提起前皇的仁政,私议恩养的宫皖很有先皇的模样。
宫皖想是正好趁此时挑起鸢都的旧账,让更多的人有了口实反了武帝。
她要利用好这个机会,监禁武帝!替她掌管大周。
她是先皇的女儿,更是正统。至于鸢都不过是一个隶属的属地,给她一个名分,恢复鸢都的不过是一个虚设罢了。
庆王的金甲军是她需要的,她要斩断武帝的羽翼。
宫皖看着庆王护着小北,心里深处想着以后这些和小北没有关系,小北本就是一个没有名分的人,或是本就不该存在的人。
武帝接受不了小北的身份是一种耻辱关系,这就是先皇当时错误的直接挑战了武帝的尊严结果。
几人有些尴尬的站着,还是小北说了话,娇娇的看着傅子睿说:“庆王哥哥,既然耽误了就耽误吧,不如回客栈好好的聊聊,也让我们明白宫皖先生的意思。”
小北跪下真诚的磕了个头,嘴里说道:“你好,我叫小北,我不认识您的,想着这花儿能开在这儿,您一定是个极美的人。花有花相,您肯定也是心里很好的人。我给您磕个头吧,不知您有什么不了的心愿,托梦给我可好。我能办到的,我会尽力。”
小北擦去眼泪,一副什么都过去的神态走在前头。
傅子睿心里笑着想,小北的机灵劲儿回来了。
马车又在山路上嘎吱嘎吱的走,这回小北咬着傅子睿的耳朵说着话。
箐兰居客栈的老板站在门前,慵懒闲暇的逗着小猴。
“你都看到了什么?就是真的啦,你呀也真是痴心。就一怎就放不下了呢?今个罚你去树上睡吧。”一手扬起一物钉在墙上。
柜台里的匪波颠颠看去,纸上写了一句话:今日店里十年荷花酿,故事利耳,酒食费免。
匪波搓搓手向前道:“瑜爷,一视同仁吗?不限制吗?可有男女之分?”霸风扫来,“汪梓快来,爷有酒喝。”说完不待回音,翻向门外。
这一对活宝真是越来越调皮,是不是跟猴生活的太久啦。
马车喧哗,小北也是有些累了的被覃叶城扶下马车送进屋。
覃叶城握紧的手背过去身后,领着七人去看客栈里的行李。
乔瑜淡水云兰的坐在大堂里,等大家进来。
葫芦里清香的酒味四溢,小北也是渴了,拿起葫芦就喝。
再看乔瑜看着她的微笑,这个人还是很好看的嘛。
“有事?那你为何这么看着我?我们有仇?那都不是,你干嘛笑的坏坏的。”乔瑜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摇着回小北。
宫皖款款衣摆,也准备拿起酒杯解渴,却被乔瑜的神色打断。
这个人今天有些玄妙莫测,像是一只狐狸。就是看你掉在坑里使劲的爬不出来,脚下踩着很长的绳索的狐狸。
她放下杯子,吞咽一下,表面平静的看向其他人。
匪波一溜小步过来,对着小北拱手,:“客人,薄酒一两一葫。”手伸得溜直,笑容真诚的无可厚非。小北摸摸肚子,走的急就是没钱。有钱的覃叶城已被她派去办事,在她下车时就递给他一张纸条。
傅子睿的兜里比小北的眼睛还干净,此时小北的眼睛里的火光就像输红了眼的斗鸡。
这个眼神傅子睿那天是见过的,有些替店家担心。
那天齐玉钺送来一条大鱼,李靖看着扑腾扑腾的大鱼一时无处下手。便和采薇商量吃法,采霞兴奋的说前些天出去购买,看着人家烤鱼甚是美味,嘴里吧唧吧唧的比划着。
几人二话不说在镜湖旁的凉亭,忙活起来。
傅子睿拉着小北的手聊着悄悄话走来,小北的头上落了一朵合欢花,这是刚刚背完书,开心在花丛里打了滚的收获。
采薇很是讨厌傅子睿的肤浅色艳的皮囊,想着小北每次看她的色相。气色不佳的问道:“戈哥是闲了吗?那就正好来帮忙吧。”
傅子睿笑笑,总是不能和她一般见识的,她也是知道采薇的想法,采薇喜欢看小北和那个戴面具的管家在一起的。
“你们在做什么呀?我来帮忙吧。”小北一跑一颠的过来,这是什么呀!和她的身高有了一拼。
脑中嗡了一下,鲲!这就是传说中的鲲嘛?是要炙烤它吗?
小北呆呆的看着大鱼的眼睛,一人一鱼一滴两滴落了泪,吓得几人无处放手的安慰。
这里的慌乱引来齐玉琛和齐玉钺,俩人也是奇怪的看着小北的悲伤。
“你们是要吃掉它吗?你们问过它吗?”小北的眼睛越来越红,转过头看着齐玉琛,悲哀凌乱的说:“我和你说过的我会陪你一跃成鲲的话你忘了吗?”指着慢慢游动的大鱼,更是悲伤的说:“这也许是一个和你有一样的梦想的旧人,也许是一个没有飞跃成功的鲲。”
齐玉琛苦涩的看了眼齐玉钺,说到:“那就放了吧,也许今天的劫数会成就了明天的鲲。”
那夜小北不说话的看着烛花,直到齐玉琛摸着她的头,给了她巾帕。
这个悲伤只有小北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开始,不能在这里陪着他了。
宫皖抬手喝下,清亮酸汁,很是解渴。慢慢的说:“我可以替她付吗?”
匪波摇摇头,顺眉利眼的恭敬说:“今日不行,这是箐兰居开业以来的规矩,各位也是有修养的贵人。”言下之意都不是会翻脸无赖的人。
小北哇的一声,叉着腰指着傅子睿梨花散雨的说:“书上说'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自芳也;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自臭。'怎的箐兰居就不在你说的范围里吗?你说过的话怎和书上的差了很多,你说鸢都的人的真诚是鹤鸣九天,鸢都人的善良声闻于野。鸢都人的骨气可做磨刀之石,看来你是骗人的,鸢都的人很是会欺人的吗?”顺手又指宫皖,气结的说:“人家是大周客人,也是善良的,就是付了我的酒钱就不是好人了吗?”
小北本是孩童的模样,声音洪亮,内里的精气神差了些,也给人震得真像是欺负了她。
几人一时无语,也是不知接哪句话合适,看来秀才和兵都还是好带的。
偏偏女娃是不好带的,特别是好看会哭的女娃。
傅子睿一副不好意思的看着匪波,拿下腰间荷包取了一个药袋递过去。
浅浅温言笑着说:“看阁下的手上有个伤口红肿,想是有些腐了的,这个药粉很好使。”
匪波一脸的不好意思接过去,刚要放进腰袋里,再看傅子睿的手伸着不动。纳闷的看着他的眼睛,就见他春光灿烂的笑着伸出一个手指晃着。
匪波掏出一两银子精神抖擞的放到柜台上,仔细的把药粉放进袋里,又仔细的拍拍。
乔瑜实是腹内笑的疼,憋的满面红光的饮了一杯。
笑看宫皖刚刚被小北带进坑里,依旧脸色自如,不愠不火。蹙眉起来心里嘀咕着:这个人真是屈似肱骨,伸为勾践。
小北转尔笑看匪波,欣慰的说道:“我是有个故事要讲的,庆王哥哥也是口渴的。你还有哪里是坏的?”
匪波下意的摸着腰袋,急慌慌的说:“我不要了,我也是没有钱了。”
小北眉首抬起,脸上有意无意地看了宫皖一眼。
宫皖耸耸肩无奈的拍拍腰间,她的银两也是在家人那里,这时在让送些来是有些玩赖的。
现在宫皖明白,这个店家真是有心机的,这屋里哪个人像会把银两随身带的。便也不在乎的又端起酒杯喝了,葫芦里的荷花酿还是那个味,只是不多了。
小北把葫芦给了傅子睿,旖旎的笑了。
“我小时候遇到一个人,他说过:每个人都是被派来做大事的,只是需要我们先做好自己。我与他实是没有好好相处的,直到有一天我知道他不在了,我才发现自己是他有意无意的放出去了做大事的。
有一天他把我叫到书房,指着一幅画,那画上有山有水,有竹林,偏偏有一只猛虫独眼凶相猫在竹林处。半身隐藏,一爪下青花嫩草,爪尖微寒。
他问我:“人世间总是有些寒心的东西,你该怎样躲避?”
我也是害怕那猛虫的独眼,仔细回他:“我心里是看它的,它也是看我的。它露出爪尖是为了告诉靠近的人,它很厉害。可是它的另一只爪是半跪的,或是疾病缠身,或是求我看它的伤眼,我怕它我也不能舍了它的。就像别人心里面是看不到的好恶,只要看清自己的就好。我若因它的恶相而跑,跑得掉的是我不是我的心。”
这个人摸着我的头说:“有些人是不能看面相的,是要看他的心。他会用些障眼法,保护他要保护的。你要想做大事,就要先看清自己的心。”
小北靠近傅子睿,身体温热的靠近。她已感觉傅子睿有些激动的,鼻子在抖,眼睛也是微敛。
小北知道自己是武帝要找的人,尽管齐玉琛没有说怎样处置自己。
她也感觉到他的犹豫不决,直到齐玉钺回来管理鸢都。
齐玉琛就一点一点做好准备,他想把自己送给武帝,换下小北的自由。
匪波看了乔瑜一眼,把手上早就端起的葫芦送到小北的桌上。
宫皖又倒了一杯,葫芦已是倾斜,这杯酒已经不满了,示意匪波。
“我有一个故事,滋扰了我很久。有一回一个夫子询问我,天下是谁的天下?我说是当朝的。夫子打了我手板,严肃地说:天下是百姓的。
我也是这样讲了给我的家人,家人含笑风起的问了我:那这天下的百姓又是听谁的?总不能你来管一样,他来说一通吧。天下还是得有人说的算的,方能有方有圆。
我想想,这也是对的。
第二天夫子又提了问题,他问我有翼能远,有辙能使,我有何?我说:我有心,阔广无垠。我有眼,识珂。夫子夸了我,回到家。家人又问我今天的学问,我便如实的讲了。家人依旧是笑看我的眼睛问我:翼可有也可无,因是单翼,辙有宽有窄,不能同轨。你应该有大于心的东西,玉是最易碎的物品。我问她,那是什么?她拍了拍她坐的地方。”
宫皖把杯子转了一圈,幽幽的说:“第三天我没有看见那个夫子,坐在那里听另一个人讲仁义礼智。”
匪波识趣的要再给一个葫芦,宫皖笑的明眸皓齿,“我已是占了便宜的,应当再讲一个的。”
匪波也是顿了一下,就坐回去。
宫皖看着庆王,殷殷的送去微笑。
“小的时候有一个人是我一直忘不了的,她沉静时就像一珠美人蕉,雨后青翠,艳丽秀媚。
她总是变换着发饰衣着,时而清婉纯美,时而傲滟绝丽。
那个男人满足她提出的所有需求,他带她上城墙去看烽火。带她去市集浏览夫唱妇谁,那个男人像将军一样把她放在马上一起回来。她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仙子,快乐飞旋在男人身边逍遥。
我常会想着长大后我也要像她有一个人宠着,一直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
后来她不见了,有人说那个宠她的男人保不了她,她被遗弃了。
我曾疯狂的寻找她,哪怕有一丝的味道我都会发狂的嗅着。她就像是雨里的叶子,落在水里一荡一荡的流进河里,湖里,无踪无影。
一次我无意听到了对话,男人柔弱的说:“我只是喜欢她的年轻,是因为更像那时的你。”这个声音是那个宠她的男人。
我想我是哪里错了吗?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做的事吗?那我是不是应该做些事,我是很想她的。”
小北看向宫皖,笑得清爽,滟氲熠熠。
这一笑震了乔瑜,震了宫皖。俩人不自觉的站起来,乔瑜走了几步滞了一下,取出一块巾帕试手,假意失手捡起来又坐了回去。
宫皖失神的看着乔瑜的背影,看着他坐回去。
她想起山上的木槿花,想起了小北握着她的手时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