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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今天要讲的是江湖。
无论是红尘花楼,还是坊间酒肆,人们每每提起江湖,总要念叨上那么几句江湖话。
羽生六道轮回转,补天又见屠世刀。
狂狮御剑飞天日,鬼手发财入梦来。
白衣方无傲雪梅,步入红尘鱼龙霸。
这不是什么绝世武诀,也不是什么无敌心法。
这是江湖最强的十八人。
江湖有四风骚,分别是羽生老祖、六道地藏王、补天神笔聂小枫、屠世魔刀沈无欢。这四风骚,代表着近三十年来,江湖武者的最高战力。
接着是朝廷的四圣将:狂狮铁拳魏无季、御剑帝师侯霄凌、无相鬼手柳东宫、升官发财萧石让。这四圣将,则是拱卫皇朝天子的一道铁闸。
最后,便是十名天下间最出类拔萃的兵器大家:排名第一是十方无敌方战,第二是剑开山河无昆仑,第三是鬼剑仙傲疯子,第四是吹雪剑段宏易,第五是惊鸿飞刀梅晴明,第六是惊神弓步天,第七是武侯尘凡,第八是无影鱼肠,第九是新晋的用刀青年龙曦,第十是黑刀楚霸。
或许有人会问,这什么四风骚,四圣将,十强者,谁最强?谁最弱?
这一十八人,无所谓最强最弱。
每一个人,都在用自己手里的兵器,谱写着一个个只属于他们的故事。
故事里有花,有梦,有血,有酒。
有敌人,有朋友,有生,有死。精彩万分,有滋有味。
这就足够了,不是么?
大凰十年,小皇帝杨景颁令,在断神峰峰顶设擂台,举办第一届天下最强兵战。
最强兵战每十年举办一届。
每届由当朝天子选定两人参战,无特殊理由者,必须参战,违者定欺君罪。
胜者可在断神峰千丈涯壁上,用兵器刻壁留字,字数在十以内,享天下美誉,供万世敬仰,朝廷另赏金万两,赐鱼龙佩一枚,凭鱼龙佩者,可自由出入皇宫一次,直接面圣诉求。
小皇帝说,每届最强兵战,乃江湖之盛事,临场观摩绝世强者之争斗,练武者定收益颇丰。怎奈场地有限,江湖人士须持天蚕金令方能入场。这天蚕金令共八百枚,全部悬挂在半山腰的紫竹林里,诸君自便行事,前五百位持金令到达峰顶的侠士便可入场参加武林盛宴。
这第一届参战双方,分别为十强者第一的方战,与第十的黑刀楚霸。
这黑刀楚霸是谁暂且不提。
可白衣战神的名号,谁不疯狂?
离对战还有一日,朝廷开放断神峰紫竹林。
数万江湖豪杰,从山外几里开始,便开始了打斗。
到了断神峰峰底,已经血流成河。
下午,陆陆续续有人杀到了山腰紫竹林。
擅长轻功的逍龙派仗着脚下功夫了得,利用山林树木一路潜伏,已有二三十人悄悄摸到了天蚕金令,然后攀到紫竹上,借着紫竹弹性,纷纷弹向更高处的树冠之上。
以机关暗器闻名的鲁公塔和蛊毒出众的叶花盟不乐意了,从斗篷宽袖、口鼻耳发、坛子罐子匣子以及各自想象不到的地方里头纷纷掏出自己门派里的压箱神器,各种明火暗雷,飞镖箭弩,飞蛊剧毒,不要钱似的丢向空中。随着一声声惨叫,有大半逍龙牌精英从半空跌落。
有人身上插满了数千枚细如牛毛的无痕飞针,有人被火器炸成了大小不一的焦肉,有人四肢开始冒烟消融,有人被毒虫啃咬得满地爬滚哀嚎。
两派见势,刚欲上前捡漏,忽然从斜方杀出十余个浑身灰白的恶僧,个个浓眉大嘴,手持月牙禅杖,各类暗器激射在他们身上,都被那怪异的灰白皮肤全数阻挡弹飞,那些平日里见肉即咬闻血便噬的爬蛇飞虫,也彷佛看不到恶僧般,漫无目的地在泥土里、竹叶上缓缓爬行蠕动。恶僧就像来自修罗界的杀神,力大无穷,挥舞着禅杖怒瞪着一对牛目,连人带着紫竹悉数被一铲子削飞数段,瞬间就清开一片区域,随后六人警戒,六人摸索着逍龙派弟子尸体上的天蚕金令,摸够十二枚金令后,最为高大的一名恶僧怪啸一声,其余十一人交替掩护,向山上飞奔而去。
鲁公塔的几位高手拉不下脸,三人快速将自己手臂上的复杂机弩拆卸、重组成了一把巨型鸟翼弩,一人负责固定支架,一人调整射击角度,一人负责扣动扳机,只听得一声令人肾脏猛然一缩的闷响,百步外的一名恶僧被钉飞,带起一蓬血雨。
鲁公塔这组装鸟翼弩,射出的利物叫“捕天”。整个门派开创至今已有三百余年,这数百年来,集历代之珍材异宝,在数十位匠师的日夜闭关锻造下,每十年才得出一根“捕天”,不到事关鲁公塔生死存亡、荣辱与共之刻,绝不会轻易搬出来使用。
血雨在空中飘洒得正欢,第二名恶僧似乎感觉到了致命危机,一双巨目瞪得血红,浑身灰色肌肉鼓起如山,禅杖舞起一轮满月,却见面前炸起一朵灿烂的火花,禅杖脱手而出,飞速旋转着翻砍向某个方向,破开了几个不知何时隐匿身形在林中暗处的家伙身体,几泼血肠脏物四处乱溅。只见恶僧也痛吼一声,双臂齐齐碎去,全身气脉崩裂,血水从大大小小的毛孔渗出,不多时便染成了一个血人,倒地不起。
剩余十名恶僧,几个起伏,不见了身影。
后来有个大帮仗着人多,全员跑到离峰顶不远的地方,专门截杀已拿到天蚕金令的小股势力或者单个上山者,不多时就截得百余金令。半山腰剩余的三两千人看不下去,暂时达成共识,齐齐喊杀上去,与峰顶的八百余人砍杀在一起。
山下依然有十数股小队人马,在鬼鬼祟祟地搜刮着数千具尸体。金银财物,奇珍灵药,武器装备,秘籍典学,装满了一个个包袱,看他劳什子的最强者比武,命保住了,这一波捡尸绝对血赚不亏。
有十来人,同时盯上了一件匣子。匣子平平无奇,却刻了几字:花间落剑。
这花间落剑,是十强者后一名有力竞争者“落花剑”叶辞的成名剑式,据说剑式大成的叶辞,可以御十丈内的花草如剑,出其不意败敌无数,曾有富豪出金八千两买其招式。
叶辞有没有死,众人不管。眼前这宝贝,可不能视而不见。
这十余人各自为战。
一名皮肤黝黑的矮小弓手越上竹子上层,搭着一把精致小弓,无声无息地射出了四五箭,有两人捂着肚子翻下了山。
弓手略微调整角度,上箭,拉弓,瞄准一名看起来比自己高两头的双斧壮汉。箭在弦上,忽觉脖子一凉,随后无力感快速蔓延全身,他两眼一花,便跌了下去。
一柄树叶大小的飞刀,从矮小弓手左颈入,右勃出,回旋一圈,回到一名全身白衣翩翩的留须男子手里,男子全身衣物华丽,眉目细长,气宇轩昂,应是某位西域贵族,一步一步走向那匣子。
有三个用刀的黄衣青年,对视一眼,兵分三路,冲向白衣胡子男。男子双手翻飞,两枚飞刀以优美的弧线掠向左右两侧的两名青年。左侧的青年应是功夫不到家,脖子直接被飞刀划开一指宽长的口子,血泉向一旁喷洒着,染红了几丛野生白兰。
右边的青年举刀护颈,却有什么东西钻入了腹中,又从后腰飞出,自己全身的力气,似乎也从前后腰创口处飞速的外泄着,青年一咬牙,一个翻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给了小胡子一个劈斩。刀势意外的很沉,隐隐有虎啸山林之霸气,小胡子略微吃惊,退了几步,避开青年垂死挣扎的一刀,随后一个侧踢踹向青年肚子,青年吐着血,捂着肚子在地上不断翻滚。
中路的青年,终于靠近了小胡子,左手用刀,几招熟练稳重的刀法劈出,小胡子一时间再被逼退几步,青年逼得很紧,绝不给距离让小胡子再次甩出飞刀。小胡子把披风一解,犹如一张白网般笼罩向青年,青年一刀劈开,同时身体下沉,有一枚飞刀从披风后头飞出,射了个空。青年就地翻滚,用钝厚的刀背,拍向小胡子膝盖。剧痛袭来,小胡子痛翻在地。青年像一只觅食的蜥蜴,贴着地,摸向小胡子,照着左臂又是一刀。小胡子眼现恶光,似乎一个赌徒在倾注一博。
小胡子一整条左臂被砍了下来。
青年身子僵硬呆立。
先前甩出的两把飞刀,像是两只归巢的鸟雀,一左一右划开了他的脖子,大好头颅翻滚下地,满腔热血喷洒而出。
角度,站位,都算对了,膝盖也赌对了。唯独力度大了些,导致飞刀回来时间比预算迟了那么一丝丝。这一丝丝的失误,赔上了自己的左臂。不过,匣子终于到了手里。
一个木讷的小胖子,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搂着小胡子。
胖子咧着嘴,嘴角有唾液下流。
小胡子眼珠子瞪得贼大,动弹不得。
只见阵阵刺鼻的白烟哧哧地冒着,小胖子则笑嘻嘻地死死抱着怀中的人。
轰隆,半山腰震了几震,又有好些想做渔翁的围观者在爆起的火光中化为了尘埃碎屑。
这江湖,哪来那么多纷纷扰扰乱人眼目的刀光剑影。细细看来,这挥出的每一刀,刺出的每一剑,无非是人情世故四字罢了。为情为仇,为权为财,贪嗔痴慢疑,怨恨恼怒烦。
整个断神峰一片混乱。从峰顶至山脚数里外,泥土、植被、花草,全染上了暗红粘稠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