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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二刻。
迦岚神峰之巅,炎宗祭坛。
苍炙转身疾扑向面朝迦岚城的山顶一侧,几乎是一次眨眼的功夫,便已稳稳立于斜下方,一块飞挑而出的巨石边缘!
其动作迅若奔雷掣电,身边五名“炎武骑”精英卫士中,只有那位留着“八”字胡,曾于明面上指挥宗王銮驾行止的中年骑士,差不多看清了全套动作。
其余目睹之人皆心中一凛,虽然知道这位副统领是一步一步,靠着实打实的军功和能力,才拼得今天的地位以至名动天下,但平时却罕见他出手。
此时其惊异之下全力发挥,顿时让大家明白了,作为宗国武人至高荣耀“烁煌之人”最有力的竞逐者,绝非好事之徒的恭维浮夸,又或沽名钓誉!
同时也知道了自己与他之间,如同天堑鸿沟一般的差距……
不过有一点,众人却是统一的——苍炙究竟发现了什么?以至于悍然打断正在进行的祈祀仪式!
献祭台上两名卫士尽管内心震动,但因职责所在只好强自镇定,因耳闻其语气中惊疑兼有,一时有点无所适从,不得不再次转首看向宗王,以寻求她的确认。
——如此神圣庄严的祭祀场合,除开宗王,任是何人贸然出声已是不妥,何况还要违反千百年来的惯例,干涉仪式中正要进行的关键环节?
茹桓闻言讶然转身,直到看见苍炙站在巨石上迎风而立的背影,多年来形成的默契,只让她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对着左右二人点了点头,示意暂停无妨。
苍炙目视山下,只可惜此处与迦岚城的垂直高度已超过两百丈,直线距离更是远不止此,根本看不清城中发生了何事。
好在神峰南麓上的步道,每隔一里便有一名“炎武骑”卫士值守,此时凝神打量之下,已看到靠近山脚西侧断崖处,有个小点正“飞速”上行,必是察知了情况前来汇报。
苍炙见状心中稍定,深知此际自己必须得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否则如此举动直与渎神无异,因此之故立时点足折身跃回原处,再度抚膝半跪下去。
“宗王容禀,刚才城中有一声巨响传出,属下侥幸听得,判定应有‘意外’发生,事急从权才鲁莽开口,等会山下卫士上来回报,便可一知究竟,敢请宗王听过之后,再治属下‘不敬’之罪!”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对他所言的“巨响”竟无一所觉,如非知道这位上司实力高强、深不可测,已近超凡入圣的境地,必然要斥为无稽之谈。
茹桓皱了皱眉,对他所言却深信不疑,更因听出了个中深意,当下胸中“噗通”作响巨跳了两下,随即为免他人察觉,又在超强的自控力下收束如常,心底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君父庇佑!这便要面对,最不想面对的那种“状况”了么?
众人屏息凝神、不言不动,安静等待着未知结果的到来,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却似乎有一个时辰那么漫长难熬。
直到气氛冷肃到仿佛要结出冰来,下方坡道上才终于响起了那串,让人不知是喜是忧的急骤脚步声,以及预料之外的……剧烈喘息!
众人听得心中一沉,就算方才还有点怀疑或者侥幸心理的,至此也都知道事态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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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岚城,城卫驻所。
怀燎一整甲胄站起身来,人还未从寝居走出,如金铁铿鸣般的声音已传出老远,整座城卫驻所都听得清清楚楚。
语毕大步流星,来到议事前堂主位坐下,不过片刻,装束整洁、形貌稳重,看起来已年过五旬的城卫驻所当值戍卫长分派停当,也匆忙赶了过来大声回报。
“禀统领,属下已选派了几名机伶些的军士和最快的健马前去打探,最迟两刻钟内,必有确切消息回报!”
“嗯!”
怀燎闻言只点头简短回应,紧蹙在一起的双眉,并没有半分舒展的意思。
他并不是个经不起事的人,否则也绝无可能以时年三十二岁之龄,便接掌了如此紧要的职位。
但在原本预定的几套方案之中,最有可能生乱的时机都早已过去,而且近几日来,城卫军在自己的严令之下,精神绷得有多紧,身体操劳得有多么疲惫,或许寻常百姓并未留意到,但身为统领将主的自己,又岂能不知?
——怎么早不早晚不晚,偏生在这个最让人倦怠的时候生出意外?
——如果这只是一场虚惊倒还罢了!可若是背后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那么这位主事之人挑选的时机,却简直真叫他娘的要命!
此刻再疑神疑鬼,实际已经毫无意义,怀燎咬牙甩开这些没用的念头,沉声问道:“今日各门进出有何异常?”
“禀统领,东、南、西三门进出簿册午时刚过便已送至,属下仔细翻看查验,并无任何可疑之处。”
胡须精洁却黑中染霜的初老戍卫长弯腰抱拳,简洁扼要、条理清晰的回禀中丝毫不显慌乱。
怀燎点了点头,虽然形势暂未分明,但心中仍对其遇事不乱的泰然自若大为赞赏!
“先坐下说话。”
“谢统领!”
等这位阅历深厚、经验老到的戍卫长行礼落座,怀燎才又继续问道:“城中各处可有回报?”
这回戍卫长闻言却有所迟疑,但转瞬之间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端坐在椅中抱拳回答。
“稟统领,其余皆一切正常,只东、南几处尚未回报,在统领返回之前,属下已派人前去催问,如无意外,一刻钟左右应能见分晓!”
——果然,最不愿见到,但却在情理之中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怀燎再次皱了皱眉,却一反常态,并没有出言苛责什么,这让坐在他左侧下首的戍卫长也有点意外,但随后稍想了一下,便又觉得释然。
——这位精明强干,眼中向来不揉沙子的上司固然御下极严,但与之相处数年的戍卫长其实心中非常明白,他绝非某些人眼中的不通情理之辈!
堂上一时静默下来,怀燎既不开口再问,戍卫长也无意于此时多说什么,接下来的一刻之内,果然陆陆续续有各处军士前来回报,所言均是未见异常。
但堂中的两人却都知道,这些回报的可靠程度,恐怕须得打上个问号,不过眼下他们只是静静听着,并没有对此多置一词。
直到城卫驻所外面马蹄渐响,光听声音,便能轻易分辨出是自西面而来,两人这才不自觉地挺直脊背,齐齐将目光投向了堂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