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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与王毅并驾齐驱带士卒马不停蹄地赶往绛县,朱允知驮马不比战马,能负重有耐力,却是不如战马跑得快,凌晨时驮队按赵武吩咐出了绛县,士卒们便赶驮马健步快行,已是把马给累着了,若是连续驱马强行非把马累坏不可,虎威军可不许伤马,便是驮马也不行。朱允便叫一都士卒护着驮队随后慢行。也多亏了这驮队紧随骑兵把这安营下寨的辎重驮来,叫虎骑士卒安下空寨,迷惑金兵,要不然,真得叫士卒在山口守御了。
士卒们扫净战场,把殁亡士卒殓了,伤者抬进城里救治,缴得的财物驮进绛县。几员战将叫五营虎骑士卒就在城外安歇,也无需下寨,吃了城里士卒担来的热汤饭食,自马背上摘下毡毯,半边铺在地上,半边盖在身上,和衣而眠。瞭望jǐng戒一事便由城墙上的士卒担当。站的高看得远嘛![..]
耶律田横带五位营校进城向赵武禀报战绩。
此一役,杀敌四千五百余,俘获五百余,皆是伤者。缴获颇丰,金兵一路上的抢掠,凡在马上带着的,尽数归了虎威军。耶律田横叙述道,“只是有些器皿叫砲石砸瘪,折了价钱。收拢的马匹也是不多,区区两千余匹而已。”
“不少了!”赵武笑着答道:“骑兵对决,消耗最大的便是战马。先马后人,马军厮杀的要领。若不是金兵下营寨时冲杀,两千匹也得不到。”
“本军殁亡士卒千余人,带伤士卒三千余,重伤千余人。”耶律田横一脸肃容,恨悠悠的沉声禀报。
“伤亡与金兵不相上下!”赵武也是心疼的要命,忙问:“重伤者要不要紧?”
“听医官讲,会殁亡的不是很多,但少胳膊断腿的却要有些。”耶律田横叹着气,不安的答道。
“能活下来就好!”赵武心里稍宽,多少欣慰些。同时也是宽慰众将,复又说道:“杀敌一万,自损八千。为将者何吝生死?”说归说,损兵折将却是那个也不愿意。
绛县城本就不大,突地进来一万三千余人口,便将城里塞的满满当当。老总管带人拣无人的房屋叫老幼匠户人口安歇,青壮者便挨在房檐下稍作歇息。又叫城里士卒烧了热汤,拿来干粮吃食,让众人填饱肚子。直忙到大半夜,方才歇下。天明后,复又分派诸人,忙着照顾匠户人家。
有蒋歆在,叫老总管欣喜万分。蒋歆吆喝同来的敢勇们,把匠户分作三十都保,一都保十保,一保十户,诸sè匠户皆按本业编进保甲,各有所依,却是如在东京一般。
蒋歆叫众敢勇各自担了大小保的保长,遇事皆听老总管招呼。自己帮着杨吾忙前忙后的,喝呼着众兄弟,照应着匠户人家。
两个虎砲营的驮队空车闲马,此时派上了大用场。大车皆装满了虎骑旅缴得的钱财、兵器、铠甲等物什,尚余些许马匹。杨吾等人收拾停当,只待赵武令下,便启程往慈州进发。
士卒们在城外和衣而眠的同时,赵武就在绛阳门的门楼上小息个把时辰,复又站在城墙上,望着远方。
“再等等!”见老总管与诸将上来,询问何时启程,赵武淡淡的答道。
小将军在等什么?诸将皆是不解,然再问,叫等便等!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耶律田横暗暗嘀咕着,便带虎骑旅众将下了城墙,去城外约束士卒去了。
“老总管,匠户人家收拾妥当了吗?”赵武望着横岭关方向,口里问道。
杨吾也是极目望着,听赵武问话,忙答道:“收拾妥了!只待小将军令下,便可开拔!”
堪堪到了五更,金兵的第四起人马便拔营启程,望横岭关进发。领兵之人高庆裔,辽东渤海人,通晓契丹语与女真语,原本是辽国东京(今辽宁辽阳)户部司的译员,聪明能干,jīng于世故。与之打过交道的宋人皆说其尤桀黯,颇知事,虽外为恭顺,称恩颂德不绝,而稍稍较求故例无虚rì。才华出众,计谋不凡,自降金后,颇得完颜宗翰的赏识,对他几乎言听计从,双方交好几近兄弟。此番以谋士自居的高庆裔带一万jīng兵押解太子、祁王、缨络帝姬等从官、侍女一百余人,往横岭关而去。“事成之后,当迁公为西京留守之职。”自东京汴梁启程时,完颜宗翰许诺道。
昨rì前起大军未使人来报行踪,本军前哨也不曾回报军情叫高庆裔心里有些不安。故今rì早起,急急的赶往横岭关。这起金兵的所领将令便是为后起金兵的开道,为前起金兵的援应。当然是以前条将令为先,后起大队押解的可是宋国当今皇帝。
前队骑兵来到横岭关下,守军然叫过关,直嚷着要过关牒文。直到关卡下金兵越聚越多,把那关下的道路塞满。两下的兵士相互谩骂,言语相讧便yù动手。关城上的兵士随手扔下一块石子,不知击中了那个金兵,被击中的金兵便以弓箭回敬,一来二去的,两下里便打的不可开交。
汤雷见金兵已把道路塞满,便挥手下令,叫虎砲营士卒几百具旋风砲齐发。顿时砲石便如雨下,把金兵们砸的灵魂出窍,哭爹喊娘。
高庆裔得知前队滞在横岭关,便打马来到近前,却见两下里已经打了起来。看着大片被砲石砸死金兵人马,不禁心生怨恨。怎奈自己乃降将,多少有些卑微,不好发作便问明原委,便叫手下兵士停止shè箭,吩咐亲兵大声叫道:“喂!守关的弟兄们听好了,我家将军来了,叫关上的将官出来说话!”高庆裔见关卡上不搭话,只道是去叫守将去了,便前行几步大叫道:“吾鲁罕!元帅叫汝守关护卫,尔等如何与本军自相残杀?”
关城上的守军静悄悄的,始终不见有人搭话。高庆裔心生疑虑,想到直到现在也不见前起大军斥候音讯,便觉一丝寒意自心里蔓延,把整个身躯都僵住了。莫不是这关卡遇袭?高庆裔赶忙拨马退出一箭之地,却叫一队金兵前行,大叫扣关。
等待金兵的没有回话,只有倾泻的箭雨,登时把这队金兵淹没。这边厢汤雷叫士卒觎准金兵,冰雹般的砲石突至,直砸到高庆裔的脚下。高庆裔暗暗叫苦,忙引军回撤,退出砲石的shè程。“不要再去叫了!收拾攻城器具,抢关夺城。”高庆裔吩咐手下金兵。
横岭关,嵌在大山的垭口里,扼住南北要道的咽喉,把方圆四里的横岭山尽皆掌控在手。山高一里,皆陡峭山崖,自古往今,不知多少人为抢关夺隘魂断于此。金兵抢关,一如夺城,把云梯推到关下,蚁附而上。后面的金兵弯弓搭箭只把弓弩箭矢向抛shè,压住关城上的守军。史顺喝令士卒shè箭,顿时箭如飞蝗shè向金兵,伤敌不少。汤雷只叫士卒发shè砲石,专往人多的去处砸。金兵连番攻击,几次挨不住砲石的轰击,皆败退下去。
“伤亡惨重!”高庆裔在写给完颜宗翰的信札里写道,“某yù使五千人马押解宋俘与元帅汇合,望元帅引军绕道阳武境去往西京。某带半数人马在此攻打,拖住宋兵。”
完颜宗翰见到高庆裔急信,方知完颜昌一部生死畏。横岭关一时间是拿不下了,便依高庆裔所谏,返回黄河南岸,自河阳而经阳武去往西京。当下写了回信,叫兵士快马传递。又下令本起大军前队变后队,复又过河,往河阳进发。
五千金兵轮流攻打,却叫砲手军的颇费砲石。汤雷瞧着越来越少的砲石,大声吩咐士卒,“节省些砲石,觎准了再打!不许胡乱发shè。”又叫随军匠人就地取石,敲作斤半大小,以备长久之计。
高庆裔见金兵云梯蚁附未果,便叫兵士稍作喘息,又以洞车冲之。大股金兵冲到近前,一起shè箭,护着洞车抵近关下。洞车里的粗蛮大汉,手持利斧,一阵狂砍,意yù把关城大门劈开。虎威军砲石齐飞,砸散shè箭金兵,又把火油瓦罐引燃,丢了下去。瓦罐砸在洞车上,火油四溅,片刻便把洞车烧坏。里面的金兵淋了一身的火油,皆变成了火人,负鸵叫。不一会便烧成焦炭,不再挣扎。
金兵的攻势减次趋缓,每次攻击的间隔越来越长。时近饷午,高庆裔吩咐金兵埋锅造饭,饱食一餐,略作喘息。史顺也叫士卒稍歇,吃些干粮,养jīng蓄锐。待金兵再次发起攻击,却是人数见少,攻击乏力。“金人似乎已无意抢关,只在此间消磨时rì了!”史顺对汤雷说道。“嗯!人马也是少了许多,怕是分兵回撤了。”
“撤了?”赵武见史顺使人递来的战报,也是一怔,望着老总管问道:“金人可退往何处?”
杨吾手捻胡须思虑着,缓缓的答道:“退却是无处可退,只怕是绕道阳武,自平阳府往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