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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龙门渡而归,赵武打消了再去木罂渡、少梁渡戏扰宋兵的念头。若是被霹雳炮所伤,得不偿失。此番掠了龙门渡,该叫西军jǐng觉些了,若是再去袭扰,怕是叫范致虚等人惊吓过度了。
恰巧魏欧自绛县回返,得了李肃之信,便飞马赶到河津苍头镇。“谈忠那厮不肯归顺,执意南渡黄河,奔回河南。”魏欧见到赵武,赶忙说道。
“哦!却是为何?”赵武不解的问道。
“那厮放言,这河东之地皆归金人,便是做贼做鬼也不在金人辖地上做。”魏欧悻悻的说道。
“好!听起来像条汉子,实乃畏敌如虎。”赵武叹道,“这谈忠却是贪生怕死之辈?”
“看起来倒不似。贪生怕死之人何以起兵,攻占城池?”魏欧不解的问道。
赵武笑了笑,“说的也是!”回身吩咐邹霆把缴来的粮草辎重兵器诸物带回军寨,仅留少许物什交与滕骏,以备完颜活女来问时,充作缴获物什。叫河西旅水军士卒把所获船只驶去木瓜坪,权作战船。把那弩、神臂弓、霹雳炮带回军寨军械监,叫工匠照样打造。
赵武叫卫都士卒稍作歇息,又与邹霆、滕骏细说了rì后若是金人来问,该如何应对之事。叫滕骏把那会使船的士卒暂编一队,立下水面巡哨船,小心提防西军前来报复。“但有西军来袭,要提早察觉,擂鼓鸣锣,鼓噪驱之,切不可与之交战,坏了自家袍泽的xìng命。”
邹霆、滕骏领命,送小将军与魏欧带卫都人马离了苍头镇,自去布置人手依赵武将令行事。
赵武引魏欧、石竚带卫都快马赶到绛县,已是翌rì饷午。远远的望见绛县城,赵武勒马止住脚步,端详那绛县城池。“绛县城周围五里十三步,高二丈,护城河一丈深。这城池颇异于河东诸县城池。”魏欧禀道。“哦?”赵武笑道:“何异之有?且带本将瞧个究竟。”随即打马绕城一周,把那五里许的绛县城瞧了个完整。
自古州府县皆有城,城皆有门,城门多寡,诸县不一,四门者居多,再多者有之,少于四门者罕见。这绛县城乃前朝唐武德元年移建筑城,东西南共有三门,东曰镇峰,南曰绛阳,西曰太安,皆上筑门楼,独无北门,却是不知为何。墙高二丈,也是河东诸县治里较高的一座。难道是为拱卫垣曲县境而设?许是吧!绛县治东二十里便是太行山脉,山極高险;西北绛山等诸山多其支脉;西南有焦山,阻隔闻喜;南有横岭山,有关隘通往垣曲。若是金人自东京汴梁而往金西京,唯此路可通也!若是自平陆而来,却是绕道许多。
此城若是谈忠占据,那金人可否走这河东,便是未知了!赵武叹道:“谈忠啊谈忠,不是赵某不许你占据绛县城池,而是义军据了绛县,那金人便不打此路去往西京,却使虎威军不得施展。”若是那样,虎骑旅几月余的秣马厉兵岂不白费了?
赵武吩咐石竚引军去焦山扎营,那里距闻喜县横水镇不远,与和葆联络方便。自己却带魏欧前去绛县,拜会义军谈忠。石竚那里肯答应?执意带士卒与赵武同行。赵武拗不过,便许石竚带上一卒同往。
来到绛县城下,却见城门紧闭。赵武不禁乐了,也难怪,二三百士卒顶盔披甲骑在马上,虽隐了旗号,却是耀武扬威的,围着城池转了一圈,任是谁人也心存疑虑,没遣兵出城来袭,便是天大的造化了。魏欧大叫守城义军禀报谈忠,说虎威军主帅赵武前来拜见。
候了一炷香的工夫,谈忠现身在太安门城楼上。瞧城下十几人马,只识得魏欧,便问道:“在下已言明心迹,魏营校为何去而复返?”魏欧高声叫道:“通报的兄弟没说清楚吗?我家小将军在此,前来拜会谈将军,有要事相商!”
“原来是权知慈州的赵将军!失敬!失敬!不知是何要事,便在此说来听听。”谈忠打着哈哈,却是无意打开城门,放诸人入城。
赵武也不气恼,便在城下说道:“既是谈将军无意与在下兵合一处,赵某绝不勉强。在下来此,别无他意,只为谈将军与诸义军兄弟的安危虑,劝义军离开绛县。若是去投官府,那绛州城赵钤辖乃朝廷所差,可去投之,也可借道慈州,去那陕西。愿与义军连营,便去太行山去寻八字军。若是执意南奔,垣曲行不通,在下可保诸位走平陆过河。劳烦谈将军尽快抉择。”
“为何不能占据这城池?”谈忠不解的问道。
“此地战事频仍不可久留!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赵某不便多说,还望谈将军见谅!”赵武只怕这城墙上下,人多嘴杂,难免有金人细作潜伏。如何细说意yù借此地为预设战场,引金人过境之事?
那谈忠然以为然,只道是赵武诈其开门,便冷冷的说道:“既是赵将军不说,谈某也无意知晓。谢赵将军提醒,绛县义军自会防备。若无它事,谈某便不远送,就此别过,择rì再去虎威军拜会将军!”说罢,拱手作揖,算是拜别,撇下城外诸人,自顾的下城去了。
魏欧与石竚气急,便yù拔刀,却被赵武止住,“怎么?二位意yù抢上墙去,杀了谈忠?没瞧见墙上守兵的弓箭皆对着众人?”说罢,拨马引军便走,径去焦山营地。
焦山阻隔在绛县与闻喜之间,山南便是闻喜,山北却是绛县,距绛县城仅二十里地。横水镇属闻喜,和葆只有少许斥候散在此地。赵武令石竚把营地安在山北,遣士卒快马去闻喜,唤和葆带一哨士卒来此地待命。
餐罢晚饭,赵武与魏欧、石竚商议如何迫使谈忠离开绛县。
“谈忠那厮,榆木脑袋,怎么说也是不开窍!看来劝说是不可行了。”魏欧忿忿的说道。
“榆木脑袋?简直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犟驴。干脆潜入城里,缚了谈忠,叫义军降了!”石竚开口,便意yù收了义军,夺了绛县。话一出口,有觉不妥,复又说:“若是金人来袭绛县,虎威军前来救援。那厮该不会拒绝吧?”
赵武听罢,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金人听汝摆布?便劳烦都尉叫金人退兵,莫要杀戮百姓。”
待和葆到来,已是夜深人静。赵武叫士卒歇息,几人复又计议一番。定下计策,方才睡去。
翌rì,赵武带石竚扮作行脚商人,绕道绛阳门进了绛县。寻到隆盛久货栈,便进了去,眼见一人却是识得,在军寨教习谍者时便在其中。赵武过去搭话,询问货sè价钱。那谍者眼尖,再听赵武说话,便认出赵武,忙引到后堂落座,抱拳参拜。
“那谈忠心胸狭窄,生xìng多疑。意yù促其离开,便应反其道而行之,方可凑效!”谍者纪成邦坦言道。“这伙义军不比寻常,却是散兵游勇聚得,没四下里劫掠百姓便是绛县的福分。”
赵武疑虑的问道:“这么说,那谈忠倒是个带兵的将领?”
“正是!据说还颇有韬略,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纪成邦说道。“义军的战力尚可,只是兵器奇缺,也没马匹,与金人对垒然占优。”
“看来赵某来这城里却是对了!”赵武起身,对纪成邦说道:“今rì进城的人颇多,且寻个清静的客栈,要上十几间客房,供军寨弟兄落脚。”
“成邦领命!城里还有二十余壮士可供驱使,但凭小将军差遣。”
赵武点头,“叫诸人备好兵器,随时待命。”又问了县衙的所在,便与石竚离了隆盛久货栈,在城里四处闲逛。
县衙在城里正街上,衙内官吏皆无,谷仓空空如也,却正好叫谈忠安营,省却了占据民宅的争执。二人绕着县衙走了一圈,除却大门与后门有义军兵士把守,围墙外然见有兵士巡视。与县衙比邻的房屋大多不高,唯东侧一深宅大院墙与之等高。城里也有不少空宅,许是逃难的人,带了家当,无奈弃了屋舍。
赵武与石竚在县衙对面的一间茶坊里坐定,要了茶水,顺着敞开的大门,正好瞧见县衙门外的动静。只见义军大小头领,往来穿梭,进进出出,倒是一派繁忙景象。“这谈忠却是挺忙的。”石竚低声道,“然知有何事。”
赵武眼睛瞧着门外,口里说道:“兵者,非利不动。怕是有什么好处了,叫谈忠起了贪心。”
石竚连忙说:“不是yù去袭焦山营地吧?”
赵武轻摇手指,“不会!此去焦山二十余里,半路上不见有人行走,也未曾见到义军细作,那谈忠不会贸然去袭。”
二人正谈论着,却见十几人自县衙鱼贯而出,往东门去了。“那里可有谈忠?”赵武瞧的不太仔细,便问石竚。“好像是有,高高壮壮的那个,为何也不骑马?”石竚眼尖,却也叫不准。“走!瞧瞧去。”赵武摸出些铜钱,搁在桌子上,与石竚出门远远的跟在那十几义军的后面,向东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