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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一般,浓重地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眼前那层雾时远时近,时深时浅,总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似的,裹携着那顶深红色的轿子一直往前飘。
他一路疲于奔命,跑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焦急、渴望、怀疑、等待,夹杂着许多的疲惫与点点的失落,让他一颗心狂躁不安,几乎丧失理智;两条腿已不似自己的,每迈开一步脚下都重如千斤,而他却仍然不管不顾,抛弃一切杂念地往前冲去,只因他心中有个信念:追上那顶轿子,看看里面坐着的人,究竟是不是他。
“停下!等等我!快停下!”他怒吼着,甚至,开始有些出离的愤怒。
无论他怎么努力,前方那顶轿子,始终与他刻意地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不快不慢,却让人可望而不可即。
“为什么?为什么?!”他像一头暴跳如雷的狮子,质问着前方的虚空之处。
突然,他想起什么,驻足念起瞬移心决。
“真该死!我居然忘了还有这一茬,白白枉费我跑了那么久,真是浪费感情!”
他嘴里抱怨着,眼看口诀将成,身体不由自主地漂移起来,周身的一切都仿佛像静止了一般,一片树叶从树梢飘落,却悬浮在半空迟迟不愿落下。他凌空飞过时,顺便将其采在了手心里。
眼看着快要追上那团邪雾包裹下的那一抹深红——
那顶轿子却忽地,在原地停下了。
他一个没留神,未及时收住心决,瞬移到了轿子前方,还好反应算快,旋即收去指法,却一个趔趄,摔着滚出去好几丈远。
拍拍土,他从地上爬起一半时,那顶轿子的轿帘缓缓升起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轿帘后那个未知的黑暗处,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终于从里面探出一只手,继而弓腰闪出一个人影,月光下,那人的额头处,有一道三色雀纹熠熠生辉。
他整颗心旋即放下:是他!
他冲过去,他要问问他,为什么不管自己如何叫喊,他都一直不理会不等他,到底是几个意思?
“子卿。”他莞尔一笑,从长袖内探出两只皙白如雪的手,做出迎接他的架势。
他的火气,瞬间被灭去一半。
“阿宣。”他走上前,握住了那两只期待已久的手,“你的手,怎么如此冰凉!”
“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孔宣嘴角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弧度,幽幽然道。
徐子卿心内猛然一惊:莫非,这是梦境?
哎,不管了!他此刻近在眼前,这般触手可及,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徐子卿心想。
这么想着,他的心开始狂跳,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底气,谦谦君子当太久了,他也想放纵一把,狂野一次,便趁这四下无人...?
他单手一把抓住孔宣的两只手,将其举过头顶,身体往前力压,将他逼退至轿内一屁股坐下,随即一条腿钳住他的下半身,将脸凑上前去,呼吸急促道:“还和我玩这一招鬼王娶亲?很好玩吗?”
孔宣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扬起:“嗯,好玩儿,怎么不好玩?你追,我逃~”
“现在呢?”他将身子又使劲往前压了一压,几乎堵住孔宣的胸口,“还逃吗?”
孔宣抿嘴一笑:“再逃,不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徐子卿当下没忍住,“噗嗤”一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调皮了?阿宣,你是我的,我要向整个三界宣布!”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孔宣,眉眼间柔情地掠过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的额头,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还有,他的...唇。
徐子卿看着看着便觉有些微醉,心中好生奇怪,他的酒量惊人,以往哪怕是后土娘娘的陈年佳酿,也从未将他迷倒,这会子自己竟...
他晃了晃了微醺的眼,将唇凑了上去,紧紧地和孔宣的贴在一起,他的唇如同他的手,冰冰凉凉的,又有一丝微甜,温润的鼻息时而缓慢,时而急促。
二人几乎同时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无与伦比的绝妙一刻。
徐子卿一只手不由自主地去扒孔宣的衣襟,不一时便露出了白花花的胸口。
“你...?”孔宣微微睁开眼,喉结一上一下地跳动。
“我...怎么?”徐子卿兀自扬起头,一头瀑布般的白发,此刻额前的发丝却有些凌乱,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有些不悦。
“我们...就在这里?”
“便在这里,有何不妥?”
“这也太随意...了吧?”
“那你说,该当如何?我都依你!”徐子卿嘴上嘟囔说着。
“子卿,你看我,快看着我!”孔宣语气中充满着迫切。
“嗯,嗯,我看着呢!怎么啦?阿宣。”
突然,他认真说道:“你听我说,我想你,想你很久很久了!久到...我还未化成人形之前!”
子卿心头旋即升起一股暖意,继而竟变得有些微酸,他的眼角不觉间湿润了:“阿宣,我也想你!我也喜欢你很久了!自从,昆仑山那一次真正认识你!”
说罢,他温柔地扬手去抚他额上的三色雀纹。
“我知道你的心意。”孔宣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冷意。
“那为何...方才...”他正要追问下去。
“......”
“哈哈哈哈哈”突然,轿子外爆发出一阵弥天的笑声,徐子卿一怔,转身掀起轿帘去探。
外面站着的,正是薛瞾。
“你们干的好事!”薛瞾猛地收去笑颜,伸出一手指指天,“这天下都乱成什么样了?你两竟还有心思在这轿内卿卿我我?!”
孔宣反手一推,撇过压在自己身上的徐子卿,整整凌乱的衣冠,优雅淡定地从轿内转出,立在薛瞾跟前,抱拳道:“表姐!”
“亏你还认我这个表姐!殿下!”薛瞾义愤填膺、振振有词道,“我们上京是为了什么?!你可别忘了!”
“弟万不敢忘!”孔宣大声回道。
“阿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被独自抛弃在轿内的徐子卿,委屈地望着孔宣,祈求他给一个答案。
“怎么回事?答案很简单,因为他是——萧人凤!是这萧朝天下万民的太子!”
“喂!喂!醒醒!”
薛瞾话音刚落,言犹在耳,徐子卿被人从一旁摇醒,此时他背上已惊出一阵冷汗。
睁开眼,慕容九正一脸嫌弃地望着自己。
“做了什么梦?脸上竟红成这样?不会是春梦吧?!”
闻言,他略微有些尴尬,恰被窥见了心事一般,嘴角抽了一下,别过脸去,淡淡道:“无事。”
方才的梦境实在太过真实,他陷进去的情感,此时需要时间来慢慢消解。
春梦了无痕啊!他自我解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