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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卿从晏道馆出来时,背着手迈开腿,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脸上一副怡然自得、泰山压顶我自岿然不动的神态。
身后屋檐上,四五个黑影,掠过高高低低、起起伏伏的楼阁,不紧不缓、身手矫健地跟着。
萧人凤在身后低声冷道:“有暗哨,约五人,会是黑鸦组织吗?”
徐子卿坦然一笑:“无妨,让他们跟着,一会儿自会散去。”
他拐过一个街角,在一处门口悬着两排白灯笼的屋檐下站定,抬头望了一眼,牌匾上写着:云中草堂。草堂的门虚掩着,从里面飘出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夹杂着临风的细雨,居然分外好闻。
他抬脚欲进,被萧人凤一把拉住:“你不是说要带我见一个人?来这草堂做什么?我又没病,不需要看大夫!”
“进去了,不就知道了?”徐子卿侧脸望了望那只扯着自己长袖的纤纤细手,说道。
“不等和尚他们了?还有我表姐薛曌呢?”萧人凤收了手,神情闪烁道。
一只手,宽大有力,缓缓向萧人凤伸来,徐子卿道:“我们原本就约了在此地汇合,放心,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萧人凤斜了一眼那只伸来的手,振振肩膀,将长袖“哗”地一甩,打落了那只善意的手,盛气凌人地抬脚迈进了草堂。
徐子卿望着那个背影在原地愣了两秒,不禁笑出了声:“这才是嘛!这才是你。”他注意到,此时屋顶上的人已没了动静,就像忽然销声匿迹一般,他心想:朋友,都到了你老巢,也不下来请小爷喝杯茶,真是失礼!他嘴角“切”了一下,抬眼见萧人凤已走远,不禁又冲那背影嚷道,“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做什么?”
穿过天井和屏风,来到草堂的会客厅前,这里的一切都布置得简洁大气,朴素中不乏格调,处处透着主人那与众不同的品味和志高洁远的隐士风范。
站在厅门外,一眼便能望见正前方从梁上高高悬挂下来的一整幅纱幔,飘飘渺渺,影影绰绰,只能大致看到些书架、桌椅、香案的轮廓。
“请止步。”门后忽然闪出两个女子,皆面部罩着紫色的薄纱,将二人的去路拦住。
“我是你们城主的朋友。”徐子卿赔笑道,“二位姑娘,可否放行?”
“来的都说是我们城主的朋友,但不知公子,是属于哪一种?”两个女子眼皮也不眨一下。
“我若是自报家门,只怕你们为我端茶送水,都还不够!哈哈哈哈……”
“公子莫狂妄,还是老老实实按规矩来的好。”女子道。
“规矩?什么规矩?”萧人凤冷冷说道,在其他任何场合,任何人面前,他都是一副高冷狂傲的姿态,说话也是惜字如金,不过好像碰上了徐子卿,算是一个意外。
“公子还好意思说是我们城主的朋友?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知道……”其中一女子嘲讽道。
女子未说完,徐子卿便一下将其打断:“几年前,我和你们城主打了个赌,现在我赢了,是来取回赌资的。”
这下换作两位女子愕然,正在踌躇犹豫间,纱幔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玲珑娇媚的身姿。
“你来了。”厅内响起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听上去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她缓步轻盈地走到纱幔前,掀起了帘子道,“紫藤,小青,你们退下吧。我来应付!”
“是,城主!”侍女拱手告退。
萧人凤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此女,高高的云簪挽起,一双温柔似水的大眼睛下,同样也罩着一层蓝色薄纱,看不清楚鼻和唇;通身着一袭蓝色的长裙,步履轻盈缥缈似仙子。
“阿瑶,好久不见。”徐子卿眼中闪过一丝亲昵。
“好久不见。”付瑶顿了顿,吐出几个字,“子卿哥哥。”
萧人凤在一边,见两人情意绵绵,大有一副相拥而泣、互诉衷肠的样子,不觉抬起袖子,干咳了两下。
此刻付瑶抬眼看了萧人凤一眼,冷不丁说了一句:“公子,看来你有所误会。”
萧人凤不禁有些莫名其妙:“误会?我误会什么了?”
付瑶没有再解释什么,只是冲徐子卿微微一笑:“恭喜你!”
徐子卿两手一摊,笑道:“人,我找到了;你瞧,还是我赢了!我的东西,是不是该物归原主了?”
付瑶从袖内取出一方丝帕,上有淡黄色绣着云纹,她一边垂下眼睑,缓缓将其展开,一边柔声说道:“我本就替你暂时保管一下而已,不过怕你弄丢;赌不赌的,当初也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如今物归原主了!”
萧人凤上前一看,那方黄色的丝帕内,赫然躺着一只翠、蓝、金三色相间的孔雀翎,在摇曳的烛火下显得流光溢彩,分外好看。
奇怪,这物件怎么这么眼熟?就像是自己的随身之物一般,他百思不得其解,便从袖内掏出一把扇子,“哗”地展开,频频摇出些风来,没成想,这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让厅内两人迅速投来两注火辣辣的目光,纷纷盯着这把扇子。
忽然一只手,有力地抓住了他,将他捏得有些生疼。
“徐子卿!你放开我!”萧人凤喊道。
“紫霄星罗扇!”付瑶在一边不觉喊出了声。
“阿瑶,你竟能说得出它的名字?!”徐子卿死死地抓着萧人凤的右手,瞪大了眼睛,“阿瑶,你说,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这下,我终于确定,你要找的人,就是他没错了!”付瑶长长舒出一口气来。
“你们两人,到底在说什么?怎么我一句都听不懂!”高冷如斯的萧人凤,此刻也急得要跳脚。
“能让你甘心赠其紫霄星罗扇的,你说还能是谁?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吗?”付瑶叹了口气,“也难怪,你以前最讨厌轮回之事,我现在大概能明白为什么了,不过就是...你并不想过别人的人生而已!”
“什么轮回,什么紫霄星罗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人凤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