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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花总是万艳齐放,百花争香。
那晚的香港红磡灯火辉煌一如白昼,万人齐聚唱响云霄,原本挂在天边的月牙这刻也显得只是衬托罢了。混在人类中的我们和其他都在这一刻没了身份,我们都是歌迷,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一人一句“自信打不死的心态活到老”,只有那一刻每个人都是没有压力都是自由的。
我看着台上的几个人,这是何种的感受啊,这样近距离地看到他们,恍如隔世一样,这一切真实地像假的一样,可这一片土地和那一片土地分明是一家的啊。所有人都在跟着唱,不得不说从古至今音乐直击人心,这是有着共同理想的一代人。
站在前面的明月和珠珠两个人这会又粘在一起,挥动着胳膊大声唱着,宴衡就站在她们后面,我环绕了一圈没有见到聂扬,可能是我太过投入了吧完全忘了他的存在。我焦急地找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可却一无所获。
我从人群中出来,外面有几个小摊没有什么人,但是他们也都闭上眼睛坐在凳子上听着歌,我找了好久都没见到他。就在我准备回去的时候,聂扬出现了,就站在我前方的远处,看到他的那一刻我不自觉的笑了出来,他向我跑过来,我能感觉到我的面上又是火烧一般。
聂扬从背后拿出一顶花圈,上面百花正艳,他帮我戴在头上,从他的眸子里我能看出来这真是极美的。身后灯光绚烂,面前这个人也是璀璨夺目。
“这个和你很配。”他说。
我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痴痴笑着。他将我揽入怀里,坚硬的胸膛紧紧贴着我,我的头埋在他胸前,我能很清楚的听到他心跳的声音。他的唇冰凉柔软轻轻落在我的眉间,我终究是陷进去了。里面是万人狂欢,外面的世界仿佛只有我俩,这一刻空气中弥漫着花香,沁人心脾的味道。
“有一天若是你必须要我这个躯壳了,我想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给你吧。”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聂扬脸上的笑容瞬间全部消失了,他双手握着我的肩膀很认真很正经地说:“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没关系,躯壳而已。”我略显轻松地说着。
他面上尽是失落,又狠狠将我抱在怀里,生气地说:“这么久了你还是不信我吗?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会不一样了呢。”
我无动于衷,但我承认我对他的感觉的确不一样了。
“千秋不变的日月,在相惜里共存,姑息分割的大地,划了界限……”我喜欢的那个乐队还在唱着歌。
正当此际天上划过一道白光,速度之快,身后还跟着微弱的蓝光。“怎么回事?”我看着那道一晃即过的白光疑问着。
聂扬也看过去,身后珠珠快速地跑过来,喘了一大口气之后才说道:“宴衡不知怎么了正看着演唱会呢,突然说了句不好,然后就对二姐说了句在这等着我就走了,二姐也跟上去了。”
我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那是去南海的方向,这确实令人不解,难道是魔迹重现了?身后的演唱会还在进行着,齐声合唱着“唏嘘的感慨的一年年”。
聂扬和我带着珠珠也赶紧跟了上去,远远的就看见聂扬一袭白衣站在海面上的一个小岛上,幽蓝色衣裙站在他身侧的是秦明月,两个人好像在等着什么一样。
我们下来,也站在岛上,宴衡直直地望着那边的海面,不过一会海面上有一人独自撑着小船往这里划来。海面上不知何时起了雾,白茫茫地一片,就快要遮住了那个人。
我看着划船的那个人,是桑惟仁。再近些,他还是我当初见到的那个样子,一身挂满军功章的军装,脚上仍然穿着那双黑色的布鞋,但是不一样的是那张风霜刀刻的脸上没有了疲惫感,十分有活力地撑着船很激动很轻松地划过来。
“回家了。”他把船停在宴衡面前,宴衡的嗓音哽咽。
就一句话桑惟仁就已经泪流满面了,他沧桑沙哑的声音响起:“是啊,终于要回家了。”他的眼中又出现那道光来,不再是空洞了。
夜空中的月牙就像站牌一样指引着未归人,我们就静静跟在划船的桑惟仁身后,这一刻是他期待多久的啊,不经意之间他就哼起了歌,宴衡也跟着哼唱。我记得宴衡说过,这是他母亲在他小时候哄他睡觉的歌,时间长了他也就学会了。我看着这一望无际的海面,那本不应该出现的界限阻碍着未归人回家的路,什么时候一个家竟分成了几部分!这可真是荒唐!
踏上家乡土地的那一刻,桑惟仁跪在了地上,手里捧着一把土,泪水不住地滴在黄土上,这个离家几十载的孩子终于回来了。走到记忆中母亲送他当兵的那个路口,一切都变幻了,当时景,当时人都又再重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腰杆挺得板直,匆匆道别一个敬礼一句再见就是几十年的归家岁月。
“爸,妈,你们别送了我走了。”当时的少年轻轻擦拭掉母亲挂在眼角的泪珠,故作轻松地对着他们说。
“儿啊,妈在家里等你,你可一定要回来啊。”他的母亲死死拉住他的手,她怕啊,她多想自己永远不放手。
少年重重点头,身后的父亲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他面前庄严地敬了个礼,父子两人面对面敬礼,多少年的时光变迁辗转,物是人非,少年已是老态龙钟,父母亲也已经不再人世,可是他却始终没忘母亲的话,如今他回来了,一身的荣章,一身的伤,还有一颗热切的心。对着空空的街道他再一次站直,手在微微颤抖,对着自己的母亲,对着自己的家乡,对着自己的祖国,他庄严敬礼,军人的气概尽显无疑,“我回来了。”
顷刻间,几十年前的他的父母出现在眼前,还是当年的模样,母亲跑过去拥抱着自己的小儿子,哭声震天动地,这一句承诺,母子两个人都等得太久了。渐渐地,父母的身后出现了他的两个兄长,他曾经的战友,他的同村好友,他每每午夜梦回时出现的每一个人,今晚故乡来接自己的孩子了,今晚迷失了大半辈子的孩子终于归来了。
他变成年少模样,左右牵着自己的父母,一群人往前方走去,还是像以前一样,他的二哥还是喜欢欺负他,两个人追逐打闹着,一群人嬉笑着,一个时代慢慢往前走着。
年少的桑惟仁扭过头,大声地唱着那首妈妈唱过的歌,望了一眼这边便头也不回的追着自己的哥哥去了。
空荡荡的街道时不时吹来一阵风,珠珠在我的怀里哭着,宴衡干涩的唇微微颤抖着,明月站在他身边,站了很久他一直望着这条街,我早已是看不清前路了,若不是聂扬扶着我,我恐怕站立不住了。
“我们走吧。”宴衡牵起明月的手说。
聂扬牵着我的手,我牢牢握着珠珠的手,我想很快吧,很快这片土地会迎来他所有迷失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