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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夫正在家中吃晚饭,听说殊公子此时有请,想必有什么重要之事,招呼江兰芝父女慢用,自己先出门一趟,放下碗筷带着药箱,拿了把大油纸伞和殊遇一齐向宅院走去,外面的雨实在大,乌云覆在头顶,势必要把房屋压塌。
若不是大雨让天色提前进入暗夜,这会应该只是刚过傍晚。
两人不敢耽误,一路踩水而来,王大夫不顾靴子里透进的水,长袍上花花点点的泥渍。
走进殊词辛宅院,就被带到妄何房间。
床上躺着的那人,脸色苍白,眉似柳月,双目紧闭。
未曾记得殊词辛宅院里有这么一位面生的姑娘。
殊词辛对他微微颔首。
秋姨把妄何手臂从被窝里拿出来,王大夫捋起袖袍,便开始为她把脉。房间里静的能听清呼吸声。
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王大夫身上,只见他眉头微蹙,摇了摇头,露出不解之色。
片刻之后。
他放下妄何的手臂,重新盖上被子。
殊词辛迫不及待问道,“王大夫,如何?”
王大夫面露难色,显然不知怎么开口。空气中再次静的可怕。
“老夫行医数十年,如此奇特脉象还是第一次见,这姑娘若是风寒感冒,脉象应如石投水往下沉,而这脉象既不下沉,也并非无力之感。既不像脾虚也并不是体寒血淤之象。”
“我先开几副药方,你们去药铺抓药,一日两次,煎服。先把温病退下再看看。”
殊词辛一语不发点点头,王大夫开好药方,殊遇揣进怀里,道过谢,送了大夫回去,顺道一起抓药回来。
殊词辛颇为疲倦,本以为把妄何带回来,是酒楼的转机,没想到她自己先病倒了。
既然来了,只能等她身体恢复再商议酿酒之事。
秋姨进厨房把饭菜备好,特意拿了壶酒给殊词辛去去寒气。
殊词辛站在回廊间,看着外面的雨嘀嗒嘀嗒落下,溅起一个个小水花,远处的房屋已经看不清楚,灰蒙蒙的与天连成一片。
此刻他的内心跟升腾起的雨雾一样,飘忽不定,迷茫万分。
殊遇抓药回来,看见公子在回廊里愣神,远远望去,身姿似与薄雾汇聚在一起,格外清冷飘逸。
他轻声唤了句“公子,小的药抓回来了。”
殊词辛并未回神,秋娘从厨房出来,看见主仆二人伫立不动,喊了句“公子,吃晚饭了。”
二人才同时转身向秋姨看去,秋姨莞尔一笑,添了句“公子,快过来吃饭吧,您奔波一天了。”
他这才觉得饥肠辘辘。
吩咐道“秋姨,待会把这药煎好,拿去给她喂了。”
“是,公子。”
边把酒给殊词辛倒上,“公子,您喝口酒去去寒气,我看您也是湿透一身回来。”
殊词辛面色温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秋姨是对他照顾最多的人,小时候身边只有殊遇兄弟两,都是秋姨陪伴他们,后来他自立门户出来,只把从小带他的秋姨和殊遇兄弟两带了出来。
殊父殊母虽极力反对,终究拗不过倔强的殊词辛。
秋姨在生活上对殊词辛照顾的无微不至,故而,他对秋姨有几分别人得不到的尊重。
自公子把那姑娘抱回院里,忙到这会,还不知姑娘姓名。
秋姨和殊遇兄弟俩心里也多少有些好奇,虽说殊词辛号称花花公子,但还从未带女子回来过。
殊词辛看三人脸色如出一辙,道“姑娘是我重要的客人,叫妄何。日后她若有什么吩咐,尽量满足。”
三人不敢多问,齐点头称是。
殊遇虽去过无忧客栈,但乌漆麻黑的夜里未曾看清过妄何面目,自然不知道她就是无忧客栈店小二。
殊词辛用过饭,准备回房歇息,殊远回禀“公子,您不在京城这几日,景颢郡王每日都来,明日应该也是会过来的。”
殊词辛没想到景颢三日都来,不知可有什么事情。
又问了句“聚贤楼生意如何?”
他这几日也是日日去聚贤楼看场子,遂低头道,“不太好,跟前几日一般。”
殊词辛也料到是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一身倦意涌上来,殊词辛踱步回了房间。外面雨声渐小,黑夜显得格外静谧。
秋姨拿湿毛巾给妄何来回敷了几遍,炉子上的药也快熬好了。既然公子说是贵客,那便要好生伺候着。
何况还是个姑娘。
眼看亥时都要过去,秋姨把药倒出来,放在一边吹冷,夜里静悄悄的,只有厨房和妄何房间有些光亮。
秋姨拿着勺子试了下温度,舌尖舔到的苦瞬间让那张脸皱成一团。
啧啧,啧啧。真苦。
秋姨把药端进房间,把毛巾从额头上取下来,扶起昏迷不醒的妄何,一手环着她后背,一手喂药。
这个姿势确实太难了点,所幸的是一勺下去有大半勺进了肚子,秋姨不禁喜上眉梢,待喂下半碗后。
妄何忽然昏昏沉沉的睁开了眼睛,只见一位陌生的女人抱住自己,手里还端着碗药。
妄何大吃一惊。
秋姨见她已醒来,便从床上站了身,放好碗。还未开口,妄何迅速卷起被子靠在床中间,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这是谁?我在哪?
殊词辛你个骗子!你把我骗哪里来了?
妄何不顾夜深人静,使出刚恢复的几分力气大吼一声“殊词辛,你个骗子!”
这一声响彻院子内外。
秋姨上前安慰道“姑娘,姑娘,这是殊公子的宅院。”
妄何并不听,搂着被子瑟瑟发抖,“别过来,你别过来,别过来啊。”
殊词辛从睡梦中惊醒,刚才那声音…
随便披了件长袍便往妄何房间赶去,妄何房间的灯光在深夜里显得格外亮,殊词辛三步做两步走了进去。
妄何醒了,穿着他的长袍显得弱不胜衣,脸色分外惊恐,看到殊词辛走来才稍稍放下了戒备之心。
“醒了?看来你还有力气,这么大声音谁都被你吵醒了。”
“我,我以为你骗我。”妄何嗫嚅道。
殊词辛不屑笑道,“骗你什么?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一个乡野村姑,除去一把骨,身无二两肉。一场雨都扛不住。”
妄何低头不语。
“秋姨,把晚上剩下的饭菜热一热端给她吃。”殊词辛吩咐道。
妄何一听赶紧打住,“我不要饭菜,我想,我想喝酒,给我一坛酒喝。”
“你不是在马上就喊饿吗?”
“现在不饿,只想喝酒。”
“去,给她拿坛酒。”
说完,殊词辛便回了房去。
秋姨大半夜的还拎了坛酒到妄何房间。
如此饮酒的姑娘还是头一回见。生病了不吃饭不吃药,要酒喝。
更让秋姨惊掉下巴的是,妄何喝酒并不用杯子倒,直接开封拿着酒坛喝,咕咚咕咚咕咚。
然后用殊词辛的长袍往嘴角一抹,好不尽兴。
秋姨看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了下来。
这一抹才发现,什么时候换上了殊词辛的长袍。
料子倒是很舒服,有钱人的生活质量就是好。
妄何把酒坛子放下,见到殊词辛后,也没刚才那份惊恐不安,一股倦意来袭,轻声跟秋姨道“我困了,先睡了。”
说完把被子蒙住全身,一点不露。
秋姨看着妄何如此孩子般,眼里不禁多了分怜惜。
把酒坛带了出去,关上门,让她休息。
自己也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