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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安想起母妃一席话,忍不住梨花带雨哭起来,这么多年啊,三天两头往殊府跑,也不在乎别人用什么眼光看她,就是希望有一天殊词辛能看到她的付出和对他的一片痴情。
王妃帮她擦干眼泪,略带无奈的说“感情的事最没道理可言,也强求不来,你现在还不懂,只知道一味付出真心相待,以后你慢慢便懂了。”
晴安确实听不懂。
晚上景颢破天荒地没来找殊词辛喝酒,想必昨晚也醉的难受。
想睡觉一时半会又睡不着,于是拿了本《诗经》随手翻阅,殊词辛虽然有富家公子所有缺点,同时又兼备了富家公子所拥有的优点。
年少之时曾因一篇《春江赋》扬名京城,其兄因才华出众入仕途,他不愿入朝为官,当了个浪荡公子,想来晴安郡主就是那会儿缠上他的。
为了躲避晴安的纠缠,开始在酒楼流连,期间与不务正业的景颢郡王臭味相投,两人从此结伴而行。
说来,景颢郡王还是晴安郡主堂兄。然而两人的差别就在晴安过于粘人,景颢倒颇具义气。
殊词辛正翻越到
《诗经·邶风·柏舟》
泛彼柏舟,泛亦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这篇诗歌写的是主人公的遭遇,满腹辛酸。入夜,静静地思量这一切,不由地抚心拍胸连声叹息,自悲身世。
主人公的忧心,忧之深,无以诉,无以泻,无以解。
看的殊词辛不禁怅然。
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许是今天起的太晚,许是翻阅的这篇诗经读起来有点沉重。
想到下午晴安郡主一路跟随回宅院,一句话未说就把她打发回去。什么时候晴安郡主才能明白把心思放在他这人身上是没用的。
月光透过窗洒了进来,地上一片皎洁。
春天是最好睡懒觉的季节了。
日上三竿殊词辛还在睡,是被景颢郡王踹门叫起来的。对方来势汹汹。
“你还睡得着?聚贤楼出事了,门口围了一群人。”景颢郡王差点没把殊词辛从床上拖下来。
“你说什么?”殊词辛一脸懵懂不可置信的模样。
“我说,聚贤楼!出事了!”景颢大吼一句。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凶悍。
殊词辛一激灵,赶紧下床穿好衣服,外面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心想刚接手第一天呢,出了哪门子事啊?
两人一同走出房间,院子里殊遇气喘吁吁跑来“公子,不好了,不好了,聚贤楼出事了。”
殊词辛这才意识到事情严重。
安慰道“别急,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景颢往他袖子上一扯,“别磨叽了,边走边说吧,出了人命了。”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殊词辛以为自己听错了,脑海里马上闪出几十种情景
“是掌柜打死了小二?还是小二被暴躁客官打死了?还是谁打死了谁?”
一向沉着冷静的殊词辛听说人命两个字,迫不及待想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景颢扯着殊词辛快步向酒楼走去,“都不是,我早上从那经过,看到一个貌美女子跪在聚贤楼门口哭哭啼啼,旁边站了许多人围观。我跟旁边看热闹的人打听了下,有人说是姑娘她爹昨天在聚贤楼吃饭,昨晚回家后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
貌美女子?殊词辛在脑子里过滤一遍昨天在聚贤楼见过的貌美女子,难道是王大夫选房侄女?
此刻,殊词辛巴不得飞到酒楼现场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火急火燎赶到聚贤楼,门前果然人山人海,看热闹的,说长短的,叽叽喳喳没个停,每个人都在说着自己猜测的真相,每个人都在看聚贤楼到底怎么处理这事儿。
殊词辛和景颢扒拉开人群往门口走去,掌柜的面对一群人和一个身穿素服的姑娘愁眉苦脸慌了神,看到殊词辛来了仿佛抓住救命稻草。
声音里带着哭腔“公子,您来了?您看?这,这,这到底如何是好。”说完右手手背拍在左手手心里,掌柜是彻底没辙了,看来聚贤楼从未发生过如此严重的事情。
殊词辛看着跪在门口痛哭流涕的姑娘,左看右看,心里想,这不是昨天和王大夫一起来的姑娘吗?果然是她。再一看,王大夫也站在人群里。
殊词辛从嘴角扯出一个冷笑,道了句“姑娘可否站起来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一说,这么干嚎也不是办法,你来这是为了讨个说法,我来也是为了还你一个公道。”
人群里一听,有劝姑娘起身的,有劝姑娘好好讨说法的,各不相同,也有对殊词辛一番话说的言辞中肯点头的。
姑娘闻言,抹干净眼泪,移步到大厅,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的人分外心疼,景颢郡王久久无法挪开眼睛。
殊词辛暗暗道,皇室子弟果然有着相同习性。
殊词辛示意景颢出门遣散群众,景颢虽然一直看着女子,此刻也是心领神会走到门口,大声喊“各位散了吧,此事殊公子会调查清楚给这位姑娘一个交代的。”
大伙见着也无趣,各自从门口散开。
姑娘泪眼朦胧看着眼前这位公子,虽然昨天已经见过一面,但确实不知这么年纪轻轻就是酒楼幕后老板。
殊词辛眉毛紧锁目光如炬看着女子“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女子被这眼神盯的又开始哭哭啼啼,殊词辛有些不耐烦的开始敲桌子,景颢赶忙过来,轻声细语安慰道“别哭了姑娘,你告诉我们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才好给你解决啊。”
女子一听这才止住哭泣,断断续续讲述事情来龙去脉,原来,这位女子叫江芝兰,江南人氏,家中只有父女二人和一些侍从,父亲做木材生意有点小积蓄,前几日忽然想到多年未见面的伯父,便带她来京城探亲。伯父对他们的到来甚是欢喜,于是带他们来京城最好的酒楼聚贤楼吃饭,吩咐小二要了最好的房间和最好的酒菜。大家相谈甚欢,其乐融融。期间伯父只饮了两杯酒,一杯父亲敬他的,一杯他回礼。他是京城名医自然懂些养生之道,少饮酒也是情有可原,而父亲却道京城酒菜果然名不虚传,尤其是对小二上的酒赞不绝口,连喝两壶,才称过瘾。
说到这里,殊词辛脑子里不禁开了小差,想起半夜坐屋顶拿酒坛喝酒还说不过瘾的店小二。嘴角不由微微一笑。
这个很小的动作被江兰芝捕捉到,她小心翼翼问“公子可是在听我说话?”
殊词辛马上收回笑意,并严肃的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父亲在老家也爱饮酒,饮的酒却与京城酒不尽相同,直到桌子下摆了几个空坛子才罢休,从申时一直喝到酉时才尽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伯父安排了辆马车与我们一道回去,我们暂时住在伯父家里,晚上父亲并未有什么异常,回去倒头就睡了。今早我去喊父亲起床,在门外喊了好久,可是里面毫无动静才叫伯父招呼几个仆人把门撞开,发现…
发现父亲已经没有呼吸了…
说到这里,江兰芝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我并非想找公子麻烦,只是我父亲就到聚贤楼吃了一顿饭,他就,他就……”江兰芝说不下去,失去亲人的痛让她难以承受。
景颢递了张手帕给她,她微微抬起头哽着嗓音道谢。
殊词辛仔细分析一下,“这并不是酒楼的问题啊,大伙都吃了这里的饭菜,都喝了这里的酒。怎么就你父亲不行了呢?”
又吩咐掌柜“把昨天给雅致阁上酒的伙计喊来,把昨天上的酒也端过来。”
不一会儿伙计和酒都来了,殊词辛看着老实巴交的伙计,实在不觉得像会下毒之人,更何况没动机啊。又揭开酒坛口,直接往嘴里倒,几位见殊词辛这样倒酒都吓了一跳,殊词辛咕咚咕咚豪饮几口,把坛子往桌上一放,问了句“陈掌柜,这是店里最好的酒了吗?”
陈掌柜不敢隐瞒双手抱拳“是的,公子,这是店里最好的香泉,需要酿酒封土后埋在土里二十年以上才拿出来,这个时候的酒浓烈香醇,初饮略甜,无烧灼感,再饮芳香,让人欲罢不能,酒烈不在喉而在饮酒后的胸中。”
殊词辛刚才豪饮几口后,果然未觉得浓烈之处,原来饮酒后才会慢慢醉倒。果然是最好的酒。
又问掌柜的,若昨天那位客官喝了几坛香泉会如何?
陈掌柜面露难色,“这,这个老夫也不清楚,可能会失去意识沉睡几天。”
殊词辛一听,赶紧对姑娘说道“先别哭了,看看你父亲究竟死没死,说不定只是因为喝了这烈酒在沉睡几天。”
姑娘一听转悲为喜激动的看着掌柜,“真的吗?那我赶紧回伯父家里,告诉伯父去。”
殊词辛来的时候明明看到王大夫在人群里,此刻说不定还在人群里,景颢倒是动作快把王大夫从人群里请了出来,说明缘由,大家一起去王大夫家里一看究竟。
江兰芝父亲仍然躺在床上,看似已经死了。殊词辛走过去,拿出食指在人中掐了两下,一会儿就感受到浓烈的呼吸。然后请王大夫试了一下,王大夫一脸不可置信,没想到真有呼吸了。
江兰芝见父亲只是在沉睡,并无大碍,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破涕为笑一个劲跟殊词辛和景颢道谢。
殊词辛摆摆手,没事就好。
景颢倒是有点不舍,被殊词辛拉了回去。
真没想到酒楼的酒竟然醉人于无声无形中。想起往常喝的好酒,都不觉得是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