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哥哥身亡

丑橘嘎嘎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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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第七天,大牢外一个看守小吏来到牢门,他送进来一个红衣青年的同时,告诉尚文道:“你,出来一趟。”

    尚文进了惩戒司的审讯厅内,看到书案后坐着一个中年和一个青年,两人均是黑衣箭袖,肩头绣着天禄图案,只不过这个中年的天禄是用金色丝线所绣,要比青年红色丝线所绣的天禄高上一个级别。

    尚文跪在书案前面,他笑道:“两位大哥,今天能不能放了我啊,我家里真得有事,再说我也没有多大事,你们也不差这三天了,啊?”

    那个绣着金色天禄的中年,头发整个盘起来,在头顶束了一个锥子髻,用一根银蛇状的银簪子别起,他眼睛像菱角,满脸是褶。

    他侧头冲着青年道:“真得很像。”

    青年目光深遂,面孔凹凸有致,他点了点头。

    中年道:“你叫尚文?”

    尚文点了点头,他眨了眨眼,睫毛跟着跳动了两下,他的睫毛黑密且卷翘,每眨一下眼,睫毛好像在跳舞一样。

    他道:“大哥,上回那个主簿不是已经审过了么?怎么又要审么?这么点小事,不至于吧,呵呵。”

    中年面色阴沉,眼角还有一丝忧色,他道:“尚博尚熙和,是你的哥哥?”

    尚文面色僵住,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中年会突然提到自己的哥哥。

    那个绣着红色天禄的青年,有些不耐烦,他道:“到底是不是啊?”

    尚文道:“是啊。”

    中年神色更显悲伤,他道:“你哥哥平时做什么,你知道么?”

    尚文立时有些心慌,他眼珠一转,道:“我跟哥哥平时关系不太好,他这些年出门在外,很少回来,平时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中年叹了一口气,道:“你不用害怕,你哥哥,跟我是同僚,我叫海大山,他叫丘顾言。”

    尚文愣住。

    海大山摇了摇头,沉默半晌,抬头道:“没错,他是惩戒司的卧底,七天前,他已经死了。”

    尚文呆住。

    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但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求证道:“你刚才说什么?是……是说……我哥哥他……死了?!”

    沈水的丁香岛。

    后山的溪水旁的丁香树后,一个白袍青年长身玉立,他面色冷冽,他看向面前伏地跪着的一少年道:“崔走遭,说什么?我堂哥死了?”

    少年满面泪痕,他泣不成声,道:“是,咱们刚跑下山,就让惩戒司的小将堵住了,杨和寡当时就被他们杀死了,咱们的人,就我一个跑回来了。”

    白袍青年声音有些发颤,他道:“行了,我知道了,走遭,你不能在这儿久留了,你去艳粉村躲躲吧。”

    惩戒司的提审牢,关的都是罪罚很轻的修士,走廊的巡守兵也不会看得太紧,牢门上仅刻了一块木制的符箓,那是为了防止有些修士用隐身术逃跑的。

    尚文倚在牢门的铁门处,他对着的那个刚关进来的青年已经背对着他,躺在草铺上酣然大睡。

    走廊内微弱的烛火照到尚文的身上,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随着烛光,身影一动一动的,那影子看上去恸极悲哀。

    “尚博是我亲自选定的得力助手,在两年前,他去了沈水马家做了卧底。他一直想回来,照顾你,我也同意了。”

    “这次是他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本来回来后,打算让他在惩戒司做了参将,没想到被沈水马家的人内部处决了。”

    “现在无法找到他的尸体,也招不回他的魂识,但已经判断出,他确实已经死了。”

    “我找你,一是告诉你这件事,二是想让你顶替你哥,接着做卧底工作。”

    “我知道在你失去亲人的时候,跟你说这件事很不适合,可是,你哥是杀在那邪门修士之手,只有潜伏进去,你才能为你哥哥报仇。”

    “如果你办成这件事,我会跟上面申请,上你顶替你哥哥,以后留在惩戒司任职。这是给你哥在天之灵的慰寄,也是给你以后一份出路。”

    尚文面无表情,脑子里却不断回想着海大山在提审厅跟他说过的话。

    他的脑子乱糟糟的,思维也很跳跃,他想起,小时候哥哥带他用弹弓打鸟,下河抓鱼的情景,还有他跟哥哥一起修炼,一起读书的情景。

    哥哥跟他说过,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这也是他们两人名字的由来。

    突然间哥哥出现在他的眼前,他面露喜色,伸手一抓,又什么也没抓到,哥哥突然间消失了。

    他怅然若失,仿佛失去了全世界,他咣咣地往铁栏门上撞头。

    他身旁不远处一个虬髯大汉被这声音吵醒,很不耐烦,他霍然坐起,粗声粗气道:“哎,小子,大晚上不睡觉,你在干嘛?”

    他看尚文并没有理他,他怒气上涌,走到尚文近前,一把薅住他的衣领,道:“哎,再不住手,我要的你了啊。”

    尚文任由他薅住,他双手抓住铁栏杆,还是要往上撞。

    那虬髯大汉照着他的丹田处就是一拳,可拳还没到,红光一闪,那一拳感觉锤到了棉花之上,与此同时,那拳头被一个红丝绦缠住。

    大汉还没反应过来,被那红丝绦用力一提,提到半空,随后他一个后空翻,摔到地上。

    虬髯大汉来了个狗吃屎,当他抬头,看到对面那红袍青年已经把丝绦收到手中,他把丝绦又缠回腰上,对大汉怒目而视。

    他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虬髯大汉很明显被摔得很重,他呲牙咧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红袍青年来到尚文身前,他看尚文目光呆滞,瘫坐地上一言不发。

    他看尚文本光洁如月的额头此时已经血迹斑斑。

    可惜身上并无药物,他扯下丝绦一条,给尚文的额头包扎起来。

    尚文感觉到了丝丝疼痛,他眉头一皱。

    红袍青年立时停下手中的动作,他道:“弄痛了么?忍一忍,好不好?”

    尚文目光回转,看向红袍青年,他把头上的红丝绦摘了下来,递给了红袍青年,一搭眼,看到丝绦上绣着几个字:何涧何春华。

    红袍青年一时间不知所措,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

    尚文突然站起身,对着铁栏外面喊道:“大人,大人。”

    巡逻的兵卒不知到哪里睡觉去了,他听到喊声,才慢吞吞地走过来,道:“什么事?”

    尚文道:“我要见海大山。”

    海大山的密室之中。

    书案上放着哥哥的那把长剑,还有一个已经失去灵气的金蝴蝶。

    尚文跪在案前,拿起哥哥的那把长剑,剑身通体泛着银光,剑鞘之上雕着一只仙鹤,剑柄之上刻着剑的名字:以和为贵。

    这是哥哥的法器,除了哥哥只有他能拨出长剑,因为他跟哥哥可以互通灵识,长剑根本辩别不出。

    只不过灵识是各自身体之最浅显的记忆,做到随时跟踪记忆,和对方深藏的秘密,那彼此根本寻查不出来。

    书案对面,丘顾言正伏笔画着画像,而海大山则抿着嘴,欲言又止,道:“你可想好了,不要太草率,我希望你去,但也不想你这是一时冲动。”

    尚文把剑别到自己腰间,又托起那金蝶观看,他道:“我想好了,说说那边的情况吧。”

    海大山叹了一口气,道:“糖山城的温家是武道世家,他家的堂子易缘轩在沈水城和旅顺城都有分堂,你哥的等级,根本接触不到糖山城温家的人。

    在沈水分堂掌堂叫马安,字天意,在沈水非常有名望,他手下有五个亲信随从,熙和就是其中一个。”

    尚文听到哥哥的名字抬眼看了一下海大山。

    海大山跟他对视一眼,接着道:“给马天意做事的五个随从里,一个被关在惩戒司里面,一个在糖山温家那里,一个是你哥尚熙和,一个叫花洛阳,一个叫赵正豪。

    赵正豪跟你哥的关系不错,而花洛阳跟你哥在一些事情上有点矛盾,这次的事情,很可能是他让杨和寡去做的,因为杨和寡是他的堂哥。”

    尚文把那只金蝴蝶捏在掌心当中。

    海大山没有发现他这细微的动作,他道:“可能花洛阳并不知道你哥哥是惩戒司的人,只是仅仅因为利益关系,在某些事情上,你哥哥可能挡了他的财路。”

    尚文把那金蝴蝶注入一些灵力,那金蝴蝶的翅膀微微启动了。

    海大山看到尚文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他道:“孩子,我必须要告诉你,虽然你哥死可能是花洛阳害的,但是你要控制住情绪,马天意可不是白给的,一旦让他们怀疑到你,那谁也救不了你,你的处境会比你想像的要危险。”

    半晌,尚文道:“我知道了。”

    海大山接着嘱咐道:“虽然你是马天意的亲信,但地位在花洛阳和赵正豪之下,你来的比他们晚,马天意派你哥的任务也不多。”

    海大山沉思了一下,道:“你哥跟花洛阳和赵正豪平时接触得也不多,所以你要是表现得不太激进的话,他们不会怀疑你什么的。”

    尚文低头不语。

    海大山往前探了一些,道:“孩子,我说的,你一定要往心里记,因为在关键的时候,能救你的命。”

    尚文点了点头,随后把金蝴蝶托到嘴前,说道:“告诉马天意,我明天回去,明天……”

    尚文说罢,手一扬,那传送金蝶扑扑翅膀飞走了。

    尚文道:“我现在就是我哥了,以后尚文再也没有了,我以后就是尚博,尚熙和。”

    海大山嘴唇有些发抖,他道:“熙和。”

    丘顾言已经画好一幅,他停下笔,把画像递到尚文面前,道:“这是沈水老大马天意的画像。”

    尚文拿过来看看,果然跟刚才他跟哥哥共灵时,看到的那人一样,他把画推了回去,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