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姻亲

神秘的行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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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堂靠北的地方,摆放着一架白鹤展翅屏风,紫檀装框上镶满翡翠玛瑙,大概能卖很多钱……

    薛牧坐在矮床上,无所事事地打量四周,思考这些名贵家具到底能卖多少钱,可以资助多少平康坊小娘子。

    “二郎,不要分神。”

    管家见他倚靠在软垫上,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心中有些无奈,如今薛牧的兄长不在长安城,府中一切事务均由自己负责。

    可是,一旦遇到大事,总得跟主家商量一下,才能做出决断,而薛牧又懒得管事,真让人劳心费神。

    事实上,薛牧本来就不愿意过问这些琐事,但架不住管家执拗,总是主动告知,而且每次都要来正堂,把气氛弄得极其庄重严肃。

    此时此刻,连行事粗犷的冯义都收敛神情、正襟危坐,薛牧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拱手说道:“叔,您继续说,我听着呢,刚刚谈到了虢州张氏……”

    说到一半,他突然顿住了,因为管家说的话薛牧根本没听全,天晓得虢州是什么地方,翻遍记忆都没有任何印象。

    见状,管家长叹一口气,又一次重复道:“老爷在世时,曾为明诚定下一桩亲事,如今,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都已经办好,只等他从洛阳归来,就可以去迎亲了。”

    薛牧愣在原地。

    沉默中,思考起前因后果,而冯义见他满脸茫然,补充道:“薛长史要娶虢州张氏的嫡女,再过一段时间,你要为兄嫂奉茶了。”

    就这?

    又不是自己娶老婆,至于搞得如此严肃吗?非得来正堂叙话。

    薛牧在心中暗自吐槽。

    而管家与冯义相视一眼,两人对自家小郎君的性格有了新认知——惫懒、根本不管事!

    或者说,对大部分事情都漠不关心,表现得像个局外人一样。

    “虽说虢州张氏的嫡女尚未过门,但两家之间早已有了来往。”

    这次,管家留了个心眼,没有将要办的正事直接说出来,而是先点明关键,引起薛牧的重视。

    “嗯,是张氏出什么事了吗?”

    见他神色肃然,多次提及虢州张氏,薛牧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可自己尚未及冠,也不清楚官场规则,根本帮不了什么忙啊。

    刚说到这里,一个侍女缓步而来,走到薛牧身侧,低眉说道:“郎君,这水已经晾了有一段时间了,应该不会烫口。”

    “谢谢。”

    此刻,用来议事的正堂终于安静下来,三人耐心等待着。

    幽香传来,眼前这个侍女,薛牧也是第一次见,但很快就被她清丽的外貌所吸引。

    短襦上装、浅色长裙,外罩一件半臂衫,很常见的唐式搭配,穿在她身上显得轻柔素雅。

    “郎君,要加酥酪吗?”

    只见一张未施粉黛的俏脸,看起来还带着些许稚气,可能年纪也不大,十四五岁的模样。

    不等薛牧作出回答,她仰头微笑起来,朱唇轻启:“我听人说郎君正在静养,不适宜吃得太过油腻……可要是不加酥酪,这煎茶就不香了。”

    冯义一边摩挲刀柄,一边笑呵呵的打量两人,然后看向管家,似乎在揶揄什么。

    “你先下去吧,要是不合二郎的口味,他自己会调。”

    这一刹那,在薛牧眼中,薛叔成了世间最扫兴的人。

    闻言,侍女嘴唇轻轻抿拢,快速往茶杯里倒了两勺奶油酥酪,然后转身,搭住袖子,朝众人行肃拜礼,最后快步离去。

    “忠叔,她似乎不是最初那个去煎茶的侍女。”薛牧端住茶杯,随口说了一句,倒也没往其它地方想。

    无视了正在偷笑的冯义,管家微微点头:“嗯,接着谈正事吧。”

    “唔。”

    薛牧应了一声,一早上没喝水,刚好有些口渴,他低头微抿一口唐朝特色煎茶。

    茶叶的苦涩味、薄荷的清香味、大枣的甜香味、酥酪的奶香味,各种味道在口中混作一团,幸好没加动物油脂,不然真的难以下咽。

    看他心不在焉,薛叔摇了摇头,说道:“虢国公有两个女儿,你兄长要娶的是嫡女,她还有个妹妹,虽然不是嫡出,但母族也是一地郡望。”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心中升起。

    薛牧举起杯,又放下来,看起来无所适从,过了片刻,他才开口试探道:“那位姑娘也想嫁给大哥?来个亲上加亲?”

    “咳!咳!咳!”

    冯义以拳掩口,要不是提前知道了真相,心中有所顾忌,恐怕他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唉,你都在想些什么?”薛叔揉了揉太阳穴,应该是被气得不轻,怅然道:“她死在游览曲江的路上,尸体前天才浮出水面,被巡查青龙坊的武侯发现。”

    “今早,虢国公派了几个下人过来送丧贴,而明诚又不在长安城,为了表示尊重,只能让你走一趟。”

    听闻死了人,薛牧立刻收起轻佻,坐直身体,正色道:“应有之义,在什么时候?”

    见自家小郎君知晓分寸,管家抚了抚须,心中宽慰了不少,说道:“今天是盂兰盆节,国公在府中设两百僧斋,听说佛事会持续七天,前两天只接待同宗亲戚,你后天再去吧。”

    薛牧不太愿意出席这些场合,但兄长不在,他只好承担起责任。

    不过,曲江池、青龙坊、武侯,将这些讯息串联起来,他总感觉这位贵女死得过于蹊跷,或许跟青面妖魔有关?

    一念至此,薛牧眉头微皱,放下茶杯,看向长相彪悍的冯义,问道:“义哥儿,你去的地方多,可曾见过妖魔邪祟?”

    话音刚落,就听管家叮嘱道:“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失仪,也不许谈论什么鬼神之说。”

    子不语怪力乱神,在薛管家看来,薛牧是个儒生,年纪轻,对灵异怪谈心生好奇,完全可以理解,但绝不能让外人知道,不然有损名声,将来还怎么扬名科场、士林?

    见自家长辈苦口婆心的劝说,薛牧只能站起来,叉手行礼道:“喏!”

    “去书房吧,把那碗药膳喝了,出去玩了一上午,现在静心养神也挺好。”

    临走前,冯义无奈地耸了耸肩,给了薛牧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