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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窈感受到项无生的情绪波动,听到这样的故事,不禁神色悲戚。
同样看着湖泊的近北心思流转,感受着湖泊中隐隐传来的邪恶。南遥当时将无忧老母重伤后,并没有将其留下。也不是留不下,而是那代价让当时摇摇欲坠的各派望而怯步。
能够镇压无忧老母千年,当年的人值得敬佩。那时的殷都国师,不负古史留名的盛赞。
项无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又慢慢的道:“重伤残缺的无忧老母,有十万精兵也许能与之相抗。但是得到神魂弥补的无忧老母,我们不是其对手。最后,是国师带着国玺,还有一条镇国龙脉前来,才镇压了她。付出的代价是国师和十万精兵血祭了自己......最后,只留下了我。我想随同他们而去,随蓉儿一起。但最后国师要我活着,等来到此地,并且让柳树发芽的人。”
“国师预言,双柳生时,就有人来彻底解决掉这个后患,为千万生灵报仇。”
说到这,项无生看了眼近北,还有一旁的姚窈。然后又看向湖边的柳树,有冒着微弱的绿意。
姚窈凝眸仔细的盯了一会那两颗柳树,果然已经是有点点的绿色,内心也不由暗自称奇。
“国师说的是你们吗?但不论怎样,时间不多了。”
“千年来,其实有很多人无意间发现了双柳村,但都是无缘人,他们进村就陷入幻境,最后成了无忧老母的养料。我在幻阵中,只能看着一个个人变成尸体。也没法阻止无忧老母夺取他人的性命来与修炼。而这么多年来,无忧老母力量在不断的恢复。特别是这百年来,当初血祭的十万人,他们的魂魄在渐渐的被无忧老母吸收。如果,无忧老母破湖而出,那么天下将不知道有多少生灵又遭涂炭。”
因果明了,近北抱手道:“前辈大义,孤守千年,世间都欠你们了!”
姚窈也学着近北抱手,恭恭敬敬的弯腰。
“那前辈需要我怎么做。”近北直起身问。
“有两个办法,其一,在撤出镇压的瞬间,无忧老母行动凝滞,我们趁机将其击杀。”
项无生刚说完,又摇头道:“这个太难了,我们只能用第二个。”
近北也在心里认同,一击必杀,以现在的实力不太可能。
现在,哪怕自己有知升中境的修为,距离满境也是一步之遥。但是以此修为去秒杀一个巅峰时期有着飞禁实力的天魔,哪怕如今被困。但却是不知实力如何,贸然撤出镇压有太大的风险,如果不成,无忧老母重见天日,那......
“第二个办法,国师留下的秘法可以激发十万人血祭的最后力量,使无忧老母短时间里陷入沉睡。然后需要你带着国玺下湖去找到蓉儿的灵魂,以国玺唤醒。这样可以让无忧老母又成为无魄的残缺状态,那时我们再徐徐图之,趁机出手。”
第二个方法也很危险,但已经无路可走,毕竟这是件义无反顾的事,不容退缩。
近北直接告诉项无生:“事不宜迟,开始吧!”
姚窈有些担心,她感受到自己的内心有一阵阵的不安。抬起刚才一直在努力理解那么多幸秘而埋着的头,看着近北言表于情。
近北则是安慰语气道:“好好呆在这。”
然后大步的往湖泊走去。
随近北踏在湖面,项无生开始舞动双手,指尖翻飞,一道道光线缠绕在他的面前。嘴唇轻轻的一张一合,全是晦涩难懂的咒语。
在一道道的口诀和手印打出后,项无生的面前浮现一血红色的符箓,犹如鲜血汇聚而成,血液还在流动。
姚窈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丝的邪恶,她仿佛看见的是已知必死,万人还同往矣的大义。
项无生面前的符箓已经完成,抬头看见近北也已经到湖中心。
仰头悲怆道:“以我微灵,唤之无衣。十万英魂,皆我同袍。”
“血祭应封,修我戈矛,镇!”
虽然已经变得年轻,但是此时此刻声音嘶哑。
随着项无生的叱喝,那血色符箓瞬间飞到湖中心的上空,又骤然变大,红光大放。刹那间,原本阴沉灰暗的四周,被湖水倒映得入目皆红。
唯有静静站在湖心的近北,仍旧一白衣孤立。
近北踏上湖面那一刻,就深深的感受到了天魔的邪恶气息。尤其是当他站到湖心时,那股邪恶更甚,直通心神,隐约间体内灵气的运转都慢下半分。在红光照耀下,感受到灵气恢复正常,近北抬头看了看那玄奥的血符。
“殷都国师,一介凡人。预言千年,易阁、同时恐怕与箓门关系也甚密。”
近北凝视着脚下的湖面,左手捏着剑指滑过双眼。眼睛就透着白色的光芒,看见湖水下有无数的幽灵鬼火随处飘荡。
就在这时,原本平静无比的湖水突然之间翻涌不止。湖面上也是狂风四起,阴风怒号的同时,无数的鬼火冒出水面,直直的向空中的血符飞去。
这些幽灵所化的鬼火其实就是十万人的魂魄,当初血祭龙脉,龙脉飞入湖中镇压无忧老母千年,但是他们的魂魄也就被困在这湖中千年。千年来,渐渐的被无忧老母控制,演化成了不明不灭的鬼火。
不进轮回,不死不生。
显然无忧老母已经察觉了项无生和近北的举动,虽然她被镇压在湖底,但是可以控制这些鬼火来破坏血符。
无数的鬼火逆天而上,去冲击着空中的血符。但是随着血符散发的阵阵光矛,鬼火一簇一簇的失去力量,落入湖水中,没有溅起丝毫涟漪。
湖底的无忧老母感受到了血符散发出来的威胁,自己的神智竟然在红光下慢慢的模糊,一记不成,就赶忙的另发一力。
只见那翻涌的湖水突然间又归于静止,也再也没有鬼火冒出。
下一刻,轰隆声不绝于耳。
姚窈看见那方圆十里的湖水都向天倒涌,形成数十根巨大的水柱冲击着血符。震撼的同时,湖水消失的那一刻,姚窈看见了湖心哪里躺着一具尸体,其不知多长的白发在无数的鬼火中缠绕纷飞。下一刻,无数飘荡的鬼火又将尸体掩藏,只是湖底现在绿色光芒大作。
大地,天空红绿光芒相互消弭。
而这时已经站到血符上的近北,感受到水柱的冲击。凝神,勾微剑光华一闪出现在手中。长剑指天,翻身飞起数丈后,人倒立而下,长剑直向大地。
“砰!”
一声巨响,勾微剑剑尖与血符相触。一道以近北为圆心的白色光波向四周的虚空中无限蔓延。那被水柱顶起离开原位的血符,直接向下移动了丈许又余。
而同样在湖边时刻注意着血符的项无生,也是再次指尖翻飞,一道道光线飞出。
“修我戈矛,镇压。”
号令既出,那血符力量又增加了几分,死死的向下压去,镇压着无忧老母。
“项无生...”湖底传来一道凄厉的吼叫声,摄人心神。
“就是现在!”项无生并不受影响,向近北大声的喊道。
近北也感受到无忧老母在说话时,气息就已经慢慢的弱了下去。直接就穿过血符避开那些水柱往湖底而去。
按照项无生所言,蓉儿的神魄献祭给了无忧老母,但灵魂被国师与国玺相连,保证其不散不灭。
但要在极短的时间里,在湖底十万魂魄中找到,这是极其不易的。需要的不仅仅是足够强大的神识,还要极快的速度。
近北有知升境的神识,还有云宫的云遮步,已然满足条件。剩下的就要看那一分的运气了。
说时迟,那时快。
一到湖底的近北大放神识,体内灵力快速的运转,身形随云遮步化作一道道残影。
终于,国玺闪烁。
近北一步就到那已经微弱无比的绿焰面前,国玺一吸,那绿焰鬼火消失不见。然后,近北冲天而起。
此时,那刚才逆天喷涌的巨大水柱力量大增,阻止近北的同时,向血符冲击。而近北身影多次闪烁后,出现在湖边姚窈和项无生的身旁。
微微喘着粗气,伸手就把国玺递给项无生。
项无生看着国玺却是眼神迷离。
喃喃“她……”
边说着却是赶忙的接过,手是颤抖,嘴角也是轻颤。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说完,国玺慢慢的飞到空中,金黄色的光芒大作。
同时,姚窈可以看见那国玺底部刻的八个大字,就是项无生所念的。
国玺最终稳定在空中,然后一个人影慢慢的出现在国玺的下面。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衫,头戴木钗的女子。女子未施粉黛,神色柔和,给人自然的舒适感。
项无生看着那人,神情激动。
“蓉儿!”
那个女子神色却是有些迷糊,还有些呆滞。
好像是本能一样,紧紧的看着项无生。嘴角翕动,“项哥哥”但听得不太真切。
蓉儿却是明白自己的使命一样,下一刻慢慢的转身,面对着湖泊。闭上了眼睛,国玺的光芒更加的强大了,有些刺目。不时,一道光晕慢慢的从湖心飞出。光芒一闪,光晕与蓉儿融合。
一道虚影慢慢的从空中飘下,走到项无生的面前。
蓉儿伸出自己的手,轻轻的抚在了爱人的脸庞。却是感受不到温度,却是看着那个刚毅脸庞的青年迅速变成了一个老头。
时间,流逝在了他的身上,国玺的力量也在消减。
容儿泪目,看着眼前之人,以凡人之躯,承受了一千年的消磨,度过一千年的孤独,就守着她,等她回来。
项无生也感受到身体的再次变化,但看着眼前人的泪水。抓住那轻抚自己脸庞的柔荑,他觉得踏实,空缺被填补。
“要是杀了无忧老母,那么自己就真的无怨无悔了。”
就在此时,那被水柱一次次冲击的血符终于崩溃了。巨大的符箓上一道道的裂纹延伸,啪一声,如同境子碎裂,血符支离破碎,慢慢的消失在空中。
那空中的国玺也受到冲击一样,摇摇欲坠,最终还是不敌一般落了下来。
湖水平静了,所有的水柱已经消失。
慢慢的湖心出现了一个漩涡,无数的鬼火飘了出来,还有一个面色惨白的女人,也慢慢的从湖心升起。最终,那人身形全部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那瘆人的不是其飘荡的长发,而是那精致面容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你的眼睛。
“无忧,无忧,沉沦方可无忧。”
听着那好像在耳畔回荡的声音,近北眼神凝重,无忧老母变强了。
项无生看着湖心的人,不可置信的道:“怎么可能?没了蓉儿神魄的你,实力必然下降,怎么可能脱离湖底?”
“哈哈哈!”听到项无生的话,无忧老母疯狂的大笑,身边的鬼火伴随白发跳跃。
“项无生,我无忧老母只会坐以待毙千年吗?你不觉得一切都太顺利了。看这是什么!”说完,无忧老母的气息大变,竟然从至邪至恶变成正气祥和,还有一道道的金光从身体里放射出。
项无生看着此时此刻沐浴在金光中的无忧老母摇头失神。
“龙脉……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近北也是迷惑,龙脉是天赋予,不可强求。更何况,无忧老母邪恶至极,龙脉至刚至阳,她不可能吸收得了,也不可能承受得了。
那么,眼前的这一幕是?
无忧老母被困千年,枯寂般的活着。现在刚刚重现世间的感受到红尘的气息,她好像很有耐心。
解释道:“血祭最后的力量消散之时,龙脉就和那破玺失去相连。这就是我吸收龙脉的最好时机,龙脉啊!凡人神魄怎么能与之相比。至于我为什么能正邪同存,呵呵!”
无忧老母声音突然变得恭敬,还有憧憬的神色。
“你们永远也想不到伟大的天魔一族流淌着的是多么尊贵的血液。”
“给我时间,我当无敌于世。哈哈哈!”
无忧老母的身上不时透着邪恶又散发出光明,至阴至阳一体,如果真的能融合,打破壁垒,那将真的站在世间之巅了。
“趁现在老祖心情好,你们赶紧献祭!这么多年没杀人了,突然有些不习惯呢!”
面对这恐怕已经是飞禁的无忧老母,近北心里却是丝毫没有恐惧,只是担忧身后的人。
姚窈早就习惯性的躲在了近北的身后,她实在是没有见过这样阴森诡异的场景,不时悄悄地偷看白发飘飞的无忧老母,一眼后又赶忙的收回目光。
“啧啧!真正大魔头。”
近北觉着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但如果直接退回,心中气势一泄,那么就真的毫无生机了。
一抬手,勾微剑在悬在空中,寒光彻彻。
提剑一瞬就到无忧老母面前,无忧老母偏头,躲过近北的攻击。白发凝练,如同利剑一般向近北飞去。
近北退后,脱离白发的包围,然后又是一道剑芒劈出,瞬间,就又上前与之缠斗。
姚窈根本看不清湖面上的局势如何,只能看见人影浮动,在原地焦急的踏着碎步。
同时,又恼怒毫无实力的自己。
项无生看着近北与无忧老母大战,又转头看了看在身侧的蓉儿。
容儿感受到那眼里的战意,轻轻的点了点头。
“去吧!我等你。”
受到鼓舞一般,项无生拿着国玺就飞身到湖面上。以国玺为武器,打出一道道的大印。
无忧老母虽然吸收了龙脉为神魄,但是还没有巩固。再有国玺对龙脉的压制力,所以渐渐的气息越发不稳。
两人合力渐渐立于不败之地,三人打得难解难分。
可是,项无生早已不复当年。现在老态龙钟,能坚持那么久已然不易。
只见项无生最后的头发也掉了,精神萎靡。
他却是向前一步,猛地拿着国玺拍向自己的胸膛,哗一声,一大口鲜血喷散在国玺上。
又是一道道大印打了出去。
近北也是渐渐的感到了无力,云宫最强,也是世间排在前列的攻击剑诀,云剑式,他已经在短时间里强行打出两遍了。
虽然只是低无忧老母一个境界,但是这犹如天堑。一境一世界,何况这还是大境界之隔。
终于,项无生被无忧老母的攻击的一阵余波打飞,躺在了那两颗的柳树中间。蓉儿连忙跑过去,想要抱起,却是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他的身体,一切的无能为力。只能趴在项无生的胸膛上,无声的啜泣。
项无生手里的国玺已经有细小的裂纹,光芒也是忽明忽暗。
灵力损耗大半的近北,没有了项无生对无忧老母的牵扯,终于也是独木难支。
被无忧老母一击得中,打飞到湖边,一口鲜血就喷散在胸前。
姚窈还没有跑到近北身旁,就看见无忧老母的长发化作利剑一般已经到近北的身前。
那一刻,姚窈双目圆睁,感觉世间颠倒,自己却是无知无觉的呆愣,还有一阵的心悸。
近北已然是避无可避。
可就要打在近北身上时,一道从天而降的身影挡在了近北面前。
无忧老母锋利又柔韧的长发,被那人脚尖轻点一下,就寸寸破碎飘散在湖水里。
“兰先生,麻烦你了。”
近北躺在地上,听到面前的人淡淡的吩咐道。
然后,湖面上突然慢慢的走出来一个穿黑袍、带青铜面具的人。
只见其身影划过湖面,瞬间就到那已经在逃跑的无忧老母身前。单手成爪,打中其肩,下一刻无忧老母带着她白色的长发撞击在湖面上。湖水涟漪未平,面具人又出现在无忧老母的身前,一脚踏在无忧老母的腹部,无忧老母口吐鲜血。却是立马的用手抱住面具人的腿,满脸魅色的道:“饶了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话还没有说完,面具人脚上使力,就看见无忧老母化作飞灰,沉入湖中,一道金光从其身体飞出,最后飘在空中。
无忧,无忧。世间怎么可能无忧,生老病死,爱恨别离...
当年天主坐下四大魔仆之一的无忧老母就这么死了?
近北被面具人吸引,其深不可测的修为,让人吃惊。
回过头就看见那个刚才救了自己的人,现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而自己也看清出了那人的面容。
身姿卓绝,穿明黄的衣衫,衣衫上还有引人注目的精美纹饰。乌发一丝不苟的盘起,面容柔和,眼神里还有太多近北无法看清的情绪。
近北对这个中年的妇人却是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
“嗯?”
近北仰着头对那向他伸出的手有些不知所措,朝着面前人微微一笑,赶忙的双手撑地瞬间爬起。
“多谢!”近北抱手深深的弯腰道。
对他的拒绝妇人毫不介意,看着近北的拘谨,绽放出笑容。
然后就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扶起近北,看着近北的眼睛道:“实力不错,但行事要小心。”
此时,姚窈也走到近北的身前,满脸关心的看着近北。姚窈也感受到了那柔和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驻了,她也好奇的偷看了几眼。
“好美,清淡如雅,芬芳似兰。”
下一刻,妇人深深的看了一眼近北,就踏空而起,瞬间消失不见。
姚窈还沉浸在那种不在世俗的美里。
近北却是心思成麻。
“踏空而行,进仙的实力,又有冥生花。是谁,又为何救我?”
少顷,距离双柳村数百里之外的山顶上。
被称作兰先生的面具人看着身前的背影道:“回去了?”
“回去,一个月了,现已出手,再留...不能了。”
那轻轻的声音,却是极其的悦耳,里面藏了太多。但好的坏的,一切都被吹散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