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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小赵不要我了,他要跟我离婚!”一路上都痴痴傻傻一言不发的张母,却在到家见到母亲后一下子哭了出来。
“怎么回事啊?小赵今天去了?这个挨千刀的,跟我们丽云说什么啦?”老太太一把搂过了女儿,满面焦急的问后面的人。
张贺姥爷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凳子上,眼望着张贺一脸落寞的答道:“被你孙子说着了,今天小赵跑医院提离婚去了。”
“啊!离婚!这他妈的就是畜生啊,这是要干嘛呀?是不是想逼死我闺女啊?他娘的,我他妈找他丫的去。”老太太瞬间泪奔,说着就要夺门而出。
“妈,妈,您先坐这儿,听我跟您说。”四姨见状忙一把拦住了母亲,红着眼睛将母亲推回到床边,自己则坐进了旁边的沙发里,盯着张贺一脸严肃的问道:“贝贝,你是知道你爸今天会去,所以才叫姥爷去的吗?”
“不知道,我就是今天早上有点心慌,老觉得要出事。”已坐在方桌旁的张贺,看了一眼母亲向四姨答道。
“那你怎么知道他今天就是去提离婚的呀?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生告诉离婚协议书就在他爸兜里揣着呢。”四姨边询问张贺,边用吃惊的表情给了母亲一个眼神。
“真揣着呢?”老太太瞥了一眼张贺向女儿确认道。
“可不揣着呢嘛,这贝贝当着病房里所有人一说,他爸脸儿当时就绿了,我一看他上衣兜里,果然叠着一张纸。”四姨答道。
“你怎么知道的呀?”姥姥和四姨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我要说是我梦见的,您们信吗?”张贺有些心虚的答道。
“梦见的?又是你说的那个老神仙?”老太太问道。
“什么老神仙啊?”四姨满脸疑惑的问母亲,而一旁的张母也在这时止住了哭泣,向母亲投来了问询的目光。
张贺姥姥看了一眼张贺姥爷,向女儿们解释道:“就上回,一个月前,贝贝不是发了三天烧嘛!然后等好了,他就跟我和你爸说,他梦见一个老神仙,说你二姐这次手术一准儿能好,能去根,阳历年前就能回家。”
“是吗贝贝?”四姨似惊非惊似笑非笑的向张贺这边问道。
“怎么又说上我了。哎!”张贺没去回答四姨的问话,而是突然冲姥爷伸手道:“姥爷,把我爸那张纸给我看看。”
“你看得懂吗?”四姨在一边不可置信道。
张贺一脸不屑的瞟了四姨一眼,接过了姥爷递过来的纸打开一看,只见这让他作呕的字迹以及从纸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味道中,赫然传递着他父亲想要表达的用意。什么性格不合,导致感情破裂,什么经友好协商,所以决定离婚。什么最终决定所有婚后家具电器皆归男方所有,儿子赵雷也归男方抚养,女方须按月给予男方抚养费30元。
“呵呵。”张贺不禁被他父亲这“洋洋洒洒的诉求”给逗笑了。以至于在看完这封离婚协议书后,他仍旧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好像乐的快直不起腰似的,举着手将信纸在姥爷面前一个劲儿的抖动,示意姥爷拿回。
不明所以的四位长辈,一见如此先是板起了脸,随后又面面相觑的几秒,再然后才由他四姨率先发难道“你这笑什么呢?看懂什么意思了吗?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这傻逼就是一精神病,而且还是晚期,没治了。”张贺突然板起脸骂道,随即又一脸严肃的冲四位长辈说道:“您跟姥爷也都看过了吧?您们知道这孙子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呀?不就是想跟你妈离婚,想把你带走,所有东西都归他,咱家还得每月给他钱嘛!”四姨答道。
“妈,他要带走贝贝。”张母又一次要情绪失控。
“妈,妈,谁也带不走我,您把心放肚子里。”张贺完全恢复了一个成年人的神态,向母亲摇手道。
紧跟着又补充道:“他就是抓住我妈这弱点了,觉得我妈板儿定会为了我放弃所有。逼着我妈自己从嘴里说出什么也不要,只要儿子的话。这孙子,呵呵,想的挺美。”
随之又趁家人还在消化他说的话的时候,继续说道:“干脆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得了,看他怎么办。”
“将计就计?”张贺姥爷终于在此刻开了口。
张贺笑嘻嘻的扭头冲姥爷回道:“对啊,您就跟他说,我妈同意了,所有家具电器都给他,只要他能对儿子好就行。但是他说的这每月30块钱我妈可给不了。跟他示弱,说我妈就算出了院也上不了班,得在家吃劳保,拿不出钱来。”
“贝贝说的什么意思啊?什么就全给他了?他是想跟他爸走吗?”不懂成语的老太太误以为张贺这是要跟着张父走,于是立刻就表情不善的一边瞪着他一边向女儿确认道。
“妈,贝贝不是内意思。他是说,先让我爸跟他爸这么谈,看他爸怎么说。”四姨解释道。
“什么怎么说啊?东西全给他,儿子也给他。都养这么大了,他一点累也没受。他巴不得呢!”老太太有些激动道。
“姥姥,呵呵,您也太不了解您这姑爷了!他能要我?得了吧!他就是拿我说事儿,逼着我妈为了我同意他的条件。然后,等着把东西一拉走,诶,再把我甩给我妈,丫好能过好日子。哼,我早把他看透了!他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货,没感情,外加一百个不要脸,逮(dei)着软柿子往死里捏。但是”
张贺故意停顿了一下,同时加重了语气道:“他绝不想到!咱家还就同意了,诶,还就把我给他了,什么破家具破电器的,咱还一样都不要。您看他会不会同意?哼,他一准儿得码爪儿!”
“他要是同意了呢?你真跟着他走吗?”四姨斜眼追问道。
“不能够!呵呵,他现在一门心思想着的都是怎么甩了我妈,捎带手多占点便宜,压根儿就没考虑过如果咱家不要我,说让我跟着他走,他该怎么办。”张贺颇为自信的解释道。
“那他也横不能为了不要你,就自己净身出户吧?你爸能是这人吗?”四姨疑惑道。
“他当然不是内人!所以咱得给他点甜头啊,他才能往坑里跳啊,得让他自以为占了多大便宜,咱才好办事啊。”张贺道。
“什么甜头啊?办什么事啊?”四姨满脸疑惑道。
张贺眼神犀利的扭头看了一眼姥爷,又回头看了看母亲,以及正死死盯着他的姥姥和四姨,慢条斯理道:“等他反悔说不要我的时候,再让姥爷去跟他说,说儿子咱家可以帮他养,每月也不用他掏抚养费,所有家具电器也可以全让他拉走,但单位分下来的房子得留给我妈。要不然,耗到死也不会放他去过好日子。”
张贺本以为自己这套掷地有声的说辞会引起家人的共鸣,可是没成想等来的却是母亲的一声哀嚎:“我不离婚。”
张贺被母亲的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没过几秒,他却又像“鬼附身”一样,突然皱起了眉,冲母亲朗声道:“妈您说说,您为什么不想离婚啊?是他对您好,还是他疼您宠您?这么多年了!他怎么对的您,您不知道啊?”
张贺眼睛一下子红了,但他并没有就此住口,而是更加激动的说道:“您摽(biao)着他有用吗?您怎么就不明白啊!现在不是您想不想跟他离婚,是他现在憋着跟您离婚。实话跟您说吧,只要您一跟他离婚,他立马会跟小三去登记,他早就外边有人了。”虽然张贺心里也不忍用“剧透”的形式再在母亲伤口上撒盐,但以他母亲懦弱的性格,他也实在找不到比“乱世用重典,重病施猛剂”更好的方法了。
“你这是听谁说的呀?”张贺姥姥有些激动的追问道。
“哎,听谁说的?”张贺下意识的一边摇头一边望了一眼身旁高低柜上的座钟摇,然后才一脸严肃的冲姥姥答道:“我就问您,一个整天点火就着,脾气一上来就劈头盖脸打我妈一顿,隔三差五就得给我妈身上上点色儿(shai)。住院一面不漏,工资还全把着,这还没出院呢就去提离婚,还他妈想把所有家饰全拉走的人,还是人吗?跟他离婚,是因为他外面有人吗?是因为他是畜生,永远养不熟的畜生。”说到此,张贺竟也留下泪来。
“诶,贝贝说的内个房是怎么回事啊?二姐你们单位分房了?”在整个屋子安静了片刻过后,四姨又突然向张母问道。
“不知道。”被儿子的话打断了哭泣的张母看了看儿子答道。
“哼,我妈当然不知道,内孙子不说我妈怎么知道。他干嘛偏得在这时候提离婚呀?内房钥匙还没下来呢,等下来了不就得算两人的了嘛!”张贺接过话道。
“那这事你怎么都知道啊?”四姨不解道。
“我怎么都知道?反正我就是知道。咱家就记住了,除了房子和我,咱家一样都不要就对了。”张贺随口道。
“凭什么一样都不要啊?那大衣柜和那酒柜还是你舅老爷打的呢!都没管他要钱。”老太太反驳道。
“哎,您什么都把着,他内边一点便宜没占着,那这架还打的完吗?扯半天皮,到最后上了法院,伤心伤肺生一肚子气不说,还耗心神。再拖上个三年五载的,图什么许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堆破家具搁家里看着也闹心,不如全让他带走,我妈好能开始新的生活,用不着再睹物思人。我该说的反正都说了,您们自己琢磨吧!”张贺不耐烦道。
“什么东西到你这儿都不是好的,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老太太不悦道。但至此一家人也都陷入了沉默。
继而直到午饭过后,张贺姥爷推车上班,张贺姥姥收拾碗筷的时候,张贺才又悄悄叫过了四姨,要求让本来要回家的四姨留在娘家住上几天,以此帮他“守护”母亲。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张贺每晚都跟着姥爷回“自己家”睡,姥姥和母亲则睡进了东耳房理,而他的四姨和小姨则享用了正厅的大床,直至周日其余两个姨的悉数到场,这才又开始了新的家庭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