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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高铁站口,城市已经灯火通明,人来车往。
她深深吸了口气,口腔里都是熟悉的味道,心里总算有了些暖意。
踮起脚跟在人群中搜索着,她很快便找到了江父所在的位置,朝着他挥挥手,嘴角忍不住勾起微小的弧度,脚步也轻快起来。
江父迎上她,破天荒的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接过她的行李箱,“有点晚了。”
江星瑶点点头,解释道:“车有些晚点。”
这般距离近了,她才看到父亲脸上的疲惫,衣服松松散散,脸上冒出了不少新的胡须,看样子家里的情况不太好。
她的心慢慢沉了下来。
江父低头看了看手表,边领着她往自家轿车走去,边道:“你外公刚睡下,我们先去医院附近吃点东西,你再上去看看。”
她跟上脚步,话语在喉间哽着,不上也不下,想吐出来,又怕听到令人害怕的答案,于是只能放在心上,随着脚步忐忑而不安。
就算是晚饭,面前的饭菜都失去了以往的味道,江父轻轻一叹,道:“吃点吧,晚上饿了也没人给你弄吃的。”
江星瑶低着盯着手里的筷子,压着声音道:“能好么?”
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就算是,也是受罪强撑着。”
接连守夜,白天又要工作,他的身体也有些撑不住,眼睛酸涩的难受。
江父伸手从口袋中掏出滴眼液,仰着头接连滴了两滴,眨了眨眼,用纸巾擦除多余的部分,这才感觉眼睛好受些。他揉揉眼睛,面露疲倦,“你回来就多陪陪吧。”
江星瑶含泪点了点头,又打包三份带着去医院。
大舅家家来了东哥,三姨家的表弟今年参加高考,姨夫跟着去另一个城市陪读,所以只有阿姨在,但她是白班,也马上就走了。
江星瑶蹑手蹑脚的进去,而后把饭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轻声道:“妈,姨,哥,你们吃点东西吧。”
三姨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饿,你们吃吧,我先回去睡会,明天过来接班。”
霍母点点头,“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呢!”
送走三姨,江星瑶走进看着已经熟睡的外公,即便已经陷入睡眠,眉宇依然皱着,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过,又转头看向一旁安静吃饭的母亲,小声道:“妈,要不然今天我来守夜,你好好休息?”
霍母轻笑着摇了摇头,“你还小呢,架不住你外公这个大的个子。早知道这么晚就不该让你来医院的,等会你哥吃完,就让他送你回家,明天再过来吧。对了,你脸怎么弄的,过敏了?”
江星瑶倔强道:“脸没事,我可以在这守夜的!”
霍母还欲说些什么,东哥插嘴道:“姨,你吃完好好歇一会,刚下班就过来,就先让星瑶看着会,放心,有我呢!”
东哥是霍家的第一个男孩,家里人自然宠的很,而他从小能说会道,办事利索,霍母自然放心得很。
她便点了点,“行。”
入夜,外面忽然起了大风,速速作响。
霍母在另一个空着的病床上蜷着身子入睡,虽然外面有些吵闹,但连日来因为工作和医院来回的折腾,身心也是疲惫的很。
江星瑶悄悄给她拢了拢被子,坐在床边,小声跟着东哥唠嗑。
“找到女朋友了么?”
东哥莞尔一笑,“你一个小孩子管这些干嘛?”
江星瑶有些不服气,“我也是关心你。”
东哥还想接着回她,身边的老人嘤嘤醒来,也没有力气说话,只是用力拍拍床,东哥一时顾不上她,慌忙叫醒霍母,两人一番折腾,把外公扶着去卫生间。
一旁的江星瑶怔怔的站在那,什么都帮不上忙,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心酸。
身高一米八的外公,会一手好厨艺的外公,会偷偷塞给她零花钱的外公,就那么虚弱的躺在床上,行动不便,连方便身边都要跟着两个人帮衬着。
她一时忍不住,面上落下泪来。
第二天吃过早饭,三姨过来接班,霍母带着江星瑶打车回家补眠。
即便什么都没做,白白的睁了一夜的眼睛,江星瑶也有些没忍住困意,回到家匆匆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霍母忍着困意把家里打扫了一遍,也回床睡了。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霍母打着哈欠起身,看了看时间,离换班还有些时间,便准备做些饭菜带去医院。
她悄悄走进江星瑶的卧室,见她睡的正香,便又退了出去,只是拿着零钱和钥匙,去了附近不远处的菜市场。
刚回到小区门口,不知哪里冒出的莽撞少年,骑着辆电动车,“蹭”的把她撞倒在地。
霍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回神的时候,菜袋落到一侧,自己已经坐在了地上,腰处一片火辣的疼痛,也不知是后力太强还是什么原因,半晌都坐不起来。
而那肇事者,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霍母是做老师的,哪曾见过这么恶劣的男生,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她扶着老腰,想要站起来,身子却使不上劲,周围也没有人进出。
这种尴尬的境地,让她进退两难,正准备张嘴大喊保安的时候,有个年轻的男人小跑着过来,伸着手也不敢扶她,声音焦急而热情,舒朗的声线很有特点,“阿姨,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吧。”
霍母抬头,待看清那男人的面皮,也是忍不住一赞,他皮肤白皙细致,棱角分明,有着一双很好看的眉,眼角微微上挑,温雅风情,白色的毛衣打底更添温柔,真是好生俊俏的后生。
她微微一笑,扶着自己的腰,“医院就不用了,这种跌打损伤没什么大碍,缓一会就好了。”
温雅男人点点了头,迟疑道:“那我扶您起来?”言语中还用了敬词。
霍母不禁一笑,“小伙子谢谢你了!我看你面生,不像是本地的人。”
男人腼腆一笑,扶着霍母慢慢起身,轻声道:“我是南宁人,女朋友在这,我就过来了。”
听到南宁的字眼,霍母忍不住多讲了两句,“南宁啊,那可是好地方,我闺女就是南宁上学。”
她本就是对此人有些好感,如此更是热情道:“小伙子叫什么名字,我可得好好感谢你,现在做好事的可是不多了!”
他的双唇勾出半月形的弧度,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微微一笑,风情流转:“我姓纪,纪格非。”
霍母拍拍他的手,“哎,真是好孩子,要不是我家女儿有对象了,我都想介绍给你认识。”
纪格非面色一囧,“阿姨,我可是很爱我女朋友啊!”
霍母轻笑:“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见她站了起来,纪格非松开手,走到一侧弯腰把菜袋捡了起来,拎在手里又过去扶着霍母,“阿姨,我先送你回去吧,也防止中途出什么事!”
霍母想了想,便点点头,感激道:“纪先生,谢谢你啊!”
纪格非又是一笑,温柔如水,“阿姨客气了。”
面前男人,周身文雅,身材颀长,瞧那个子少说也得一米八以上,关键是这人品性格着实不错,霍母越看越是喜欢,心里也有些遗憾,这要是她的女婿就好了,也不担心自家女儿远嫁或者受了欺负。
南宁可是近的很,高铁也就四十分钟的事情。
纪格非扶着霍母,轻声细语,只是嘴角忍不住翘起上扬,心里默默给自己打了满分。昨天他确实抽不出时间,但是今天早起赶着把事情处理,简单收拾了东西便往这边赶,刚把东西放在宾馆,便给了江星瑶打电话,可她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手机都自动关机了。
于是只好照着记忆摸到了她家小区,谁正巧,碰到了未来的岳母,而且还是那样的处境。
纪格非不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心里感慨,幸好自己因为找路多看了两眼,要是就这么错过了未来岳母,这以后想要打好通关可就不容易了。
一路上,霍母热情的跟他聊着家常,“小伙子多大啊!”
纪格非礼貌回道:“阿姨,我刚过26岁的生日!”
霍母又是一夸,“这个年纪好,刚工作,还有干劲,好好努力,很快就能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纪格非从来没有跟这般年纪的女人相处过,他感受对方的善意,轻轻笑着附和,想着只有这样善良的阿姨才能养出那般美好的女孩。
这般想着,他对霍母更是敬重。
本来长得就好讨人喜欢,嘴上多说两句甜话,更是让霍母对他喜上加喜。
多好的小伙子,可惜有主了!
霍母第一次对那个未曾谋面的男朋友,有了一点不喜。
她打开门,热情的招呼纪格非进来喝杯茶水,“今天天不好,干燥的很,你喝杯水再走吧。”
纪格非推辞不过,应下了。
江星瑶只是感受到了尿意,迷糊睁着眼如幽灵般去了卫生间,正穿过客厅准备回放的时候,门开了。
她下意识看向门,打了个哈欠,“妈,你去哪了?”
霍母笑道:“买菜去了!”
等等?
江星瑶好像觉得自己眼睛出问题了,不然她怎么看见纪格非出现在自己的家门口,还搀扶着母亲?
她揉揉眼睛,男人还是面带笑意,调皮的对她找了眨眼睛。
女孩目瞪口呆,下意识道:“你怎么来了?”
霍母也是一怔,她的目光在两人之中游移,好奇道:“咦?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