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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块碎铁,数张麻纸,就这般轻易的赚了一两半的银子。
赚钱如此容易,就连陈平也是没想到。不过,这县衙中的众位官长太肥了些吧。人傻钱多?
“穿小鞋?”陈元良问道。
“如果将小安子的鞋给你穿,你能穿得下吗?”陈平解释着,这不是第一次,每次嘴中总会蹦出这个时代没有的词汇,先前还有些担忧,发现大家不慎在意,也就无所谓了。
“肯定穿不下的。”陈元良自问自答。
“可如果是硬要你穿下,你的脚肯定会不舒服的吧?甚至是要削去脚趾才能适应小安子的小鞋。”这样的名词解释陈平已是相当熟练,简单的比喻能让人很好的明白,“这就是穿小鞋。”
听陈平一番解释,陈元良恍然大悟,道:“这倒有趣,不知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很是贴切。”
“不过你却不用担心这些,他们两人本就有嫌隙。”陈元良也不是个莽撞人,县衙中的人际关系他很是清楚,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外公那两个字不是白叫的,“这次火镰只是个由头,实则还是他们两人先前就有嫌隙。”
陈平暗自思忖,同样的火镰,县丞花了千钱,主簿只花了五百文,这样看来是主簿占据了优势。
“这地头蛇还真的是厉害。”陈平心想着。
隋制里中县县丞为正九品上阶,品级看着小,其实已经是相当难得,一般人想要做个县丞根本是无望。那些家资欠缺,凭自身才学明经及第的人,多是以此为释褐官。
至于县主簿,同属于县官,不过比县丞在品级上隔得太多,还未入流内,仅是流外官而已。流内流外,隔的不只是一个字,而是一座山,多数人一辈子都难以翻过去。
“这主簿是什么来头?”陈平问道。
开皇三年,杨坚下诏规定刺史、县令每三年迁转一次,佐官每四年迁转一次。县丞与主簿都算是佐官,不过在执行这项政策时却截然不同。
县丞自是四年一转,去下任时要到经过吏部铨选,铨选后多半不会在前一个县中继续留任,当然,要留任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条件比较特殊而已。
至于主簿,迁转就显得随便了些,在本县进行,且无铨选一说,甚至多年不变也不是不可能。
两相比较,主簿在本县的根基自会强过外来户,碰上那些狡猾蛮横的,别说是县丞,甚至是县令都会吃亏,最后在任期未到前被逼走都是有可能的。
“是上涂村的富户,从前陈到现在,家中三代都在这地经营。”陈元良见陈平感兴趣,就告诉了他,这也不是秘密,“在县中颇有资产,旅舍、饭馆、米店都有经营,还有一家瓷窑,家资不菲。”
“家中可出过明经或是秀才及第的?”陈平问道。
陈元良翻了个白眼,半带酸半带不屑的道:“你以为那明经秀才是那般不值钱的?就算是有钱也拿不来的,要的是真凭实学。”
“随便问问,我这不是看元良哥你似乎对他没好感。关心关心一下。”陈平笑道。
“恩,那倒无妨,县中也不是我一人对他不满,还有那县丞与他斗着,我犯不着往前冲对不对?”陈元良道,而后疑惑的看着陈平,“你怎么对县衙中事这般上心?”
“与火镰有关,肯定是要关注一二。”对信息掌握全面,以后的路才会有方向,陈平打算在这六合县发家致富,如同县衙官吏及乡老族望都是要了解的,不过这内里的计较就不必说得太过详细,“元良哥你是故意出来,避开我爷娘,好将银子给我的吧?”
出来看村子是假,要商量火镰之事也不必出来,只有这银子,陈元良肯定是担心被爷娘看见,才在这无人之处将银子拿出来。
“这不都是为了你好?”陈元良道,“这银子我已是分好,每个的份量相差不大,一个六铢,你拿四个,我拿两个,有问题没?”
二十四铢为一两,四个就是一两,比先前在大伯家商量的好的六四分成要多。
陈平摇头,只取了三个碎银:“我拿三个,剩下的归元良哥,我们先前说好的。”
“先前说好的是你六我四,且那牙刷卖的钱未给你,这我已经是占了便宜的。”从心里来看,陈元良认为六四的分成是自己占了便宜,毕竟他没出多少力,用钱的也就是请县尉吃饭,不过那到底是赚还是赔,现在还很难说。
陈平将银子收进内里的口袋中,道:“说好的事就不能改变,再说,元良哥你前后跑动都是要花钱的。这一次来白土村,你那收入不就没了吗?再说,那牙刷定价本就低,就算全部卖出去也没多少钱。”
做了十数把牙刷,自家五人一人一把,送了两把给陈雅,然后有给了陈二牛一把。就剩下十把不到的牙刷放在大伯的杂货铺中寄卖,一把定价十五文,全部卖完也就是百五十文钱。
陈元良笑了笑,将钱放进了锦囊中,虽说是二百多文钱的事,但见陈平这般做法,心下很是安定舒服。
“那些收入也拿不到多少钱,多卖几个火镰就赚回来了。”帮闲不是白帮的,没有点别的钱拿,陈元良肯定到不会去做,这里面的事,所有人清楚,陈元良并没将陈平的揶揄放在心上,“这银钱我之所以不在二叔二婶面前露出来,那是照顾着你,你愿意交出去就交,要自己留着也无人知晓。”
“还有你那牙刷,看着好,问的人也挺多的,可就是买的没几个,才卖出五把,这里面还有我的一把。”陈元良又道,“我看你还是别弄那牙刷,专心做火镰才是。”
五把,一半的量,陈平有些意外,想着这牙刷毕竟是个方便清洁口腔的利器,一出现肯定会售罄,捡柴禾的时候还费利器折了两根竹子,没成想结果却是这般。
“恩,别急,那牙刷还是放在那摆着,反正也占不了多大的地方。”陈平想了想,觉得这可能还是与古人的习惯有关系,而且这也才几天的功夫,不着急,“火镰简单,现在缺的只是纸而已,其他的我都有准备。”
“早知道你会缺纸,我带了一些过来,给二婶收着了。”陈元良道,“这火镰的价格是不是该往上提一提?”
原先定价百文,可最后却以千文,五百文成交,这里面虽说有县丞主簿斗气的成分,可火镰的价值实实在在的也摆在那。
两人往回走,对火镰进行包装的主意是陈平想出来的,这价格上面的事,自也要同他商量。
“不,还是原来的价。”陈平一口回绝,道,“这次之所以能够卖出这么高的价,有两个原因。其一就是县城与主簿不合,两相较气。其二则是包装,但这一点在火镰卖出去之后已经不值钱。”
“火镰包装起来并不费事,元良哥你也说过,那主簿家中有产业,你认为他拿着那钱买来的火镰,会什么都不做,只是挂在腰侧做装饰,或是拿来生火?”
路过老柳树前的院门,门缝打开,一只黑狗脑袋露出,在其上面,一张秀气的小脸蛋看了过来。
陈平偏转脑袋,对其点了点头,咧开嘴笑了一下,陈雅立刻缩回了脖子,陈平回头继续对陈元良道:“这显然不会,火镰并不难造,那火折也简单。我相信过不久县城里就有有同样的火镰售卖,这个时候将价格提高并没有好处。”
陈平的话,陈元良是认同的,只是这些在之前他都没有想到,现在听陈平一条条的陈述出来,条理清晰,有理有据,难不成在这之前陈平就已经考虑到这种情况?
“可即便是有售卖,这火镰也是受欢迎的。我们不提高价格,别人也会提高。”陈元良道,“不趁着现在多赚些,以后即便是想要赚恐怕也难了。”
“正是因为想要多赚,所以更不能提高价格。”到了院门,里面刘氏正看来,堂屋里饭桌摆好,菜也上了,陈平道,“这火镰以后还有得赚,元良哥听我的没错。”
陈元良点点头,也未再多说。
两人上了桌,桌上多了两样菜,一个是菘,就是后世的白菜,不过是散叶型,另一个是茭白,陈平前世的老家称之为高苞。
“今晚就别回去了,与他俩挤一挤,明早再走。”陈父吃着饭,这两新添的菜还是从村中买来的,侄子来一趟不容易,饭菜自是不能太差,盐给足了,那茭白中甚至是加了指甲大小的猪
油。
饭菜似乎很是合胃口,陈元良嚼得卖力,舀了碗菘汤:“不了,我是坐牛车过来的,同那人已是说好,他待会会来。我直接坐上就能走,要不了多久。”
“娘,我与元良哥一同去县里。”陈平道。
茭白不错,如果是用来炒就更好吃了,嫩滑爽口,陈平捞起两片茭白,就着饭下口。
有些咸了,陈平没浪费这盐分,在碗里搅动了两下,拌饭。
“你跟着去干什么?元良还有公事要办。”陈父道,“留在家里帮我修葺屋顶。”
“没事,来前就办完了。到时里长过来登记,二叔如实说就行。”陈元良道,“让陈平跟我去吧,我正好是有些事需要他帮忙。”